溥儀登臺後,將各省督軍改授為巡撫,唯獨四川是個例外,因為戴戡是個堅定的共和派,巡撫的烏紗帽便落到了與張勳互通聲氣的劉存厚頭上。

戴戡與劉存厚的矛盾本來就很尖銳,至此達到武力相向的地步。

1917年7月4日,戴戡在督署召開軍事會議,劉存厚派代表參加,戴要求劉表態取消偽職。戴還直接給劉打電話,要劉發佈通電。5日,戴戡以劉存厚附逆為由,通電聲討之,並於當夜指揮黔軍向劉的部隊發動猛攻,雙方在成都市區展開激戰。因劉存厚的增援部隊大批趕來,戴戡被迫率黔軍撤入皇城,一面固守陣地,一面迭電羅佩金前來救援。羅對他與劉存厚作戰時戴戡坐山觀虎鬥的往事一直耿耿於懷,這時候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來了個坐山觀虎鬥,遲遲不發救兵。

久盼援兵不到的戴戡被迫妥協,由警察廳長雷飆等人居中調停,雙方達成協議:川軍撤圍,黔軍離開四川返回貴州。17日,戴戡交出督軍、省長和會辦軍務三顆大印,由四川省議會保管,然後率領殘兵敗將由南門出了成都,向川南撤退。

劉存厚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早已將舒雲衢旅鄧錫侯團派駐在龍泉驛山泉鋪,一則截擊由成都潰逃的黔軍,一則阻擊資陽、簡陽、榮縣、威遠和仁壽等處的羅佩金滇軍。鄧錫侯派一個連守在華陽和簡陽交界處的百合寺附近的鷂子壩。17日,戴戡的參謀長張承禮、財政廳長黃大暹、警察廳長雷飆帶領一部分黔軍經過鷂子壩,在一院內休息,該連川軍向他們發動突然襲擊,張承禮和黃大暹被亂槍打死,只有雷飆一人逃脫。

戴戡與旅長熊其勳行至仁壽縣境的秦皇寺,遭到地方武裝的截擊,戴自殺身亡,熊旅長逃至簡陽,被川軍俘虜,斬於兵工新廠。至此,隨蔡鍔入川作戰的黔軍全部覆沒。

川、黔兩軍激戰之時,正是蔣百里僕僕風塵西入巴蜀之日。一路上山高水險,蔣百里既看不到報紙,又收不到文電,對成都的鉅變一無所知。他沿途所想的是如何整頓四川的軍政事務,實現鬆坡將軍的遺願。

蔣百里乘山轎行至銀山鎮時,迎面碰到了保定軍校的畢業生李振中。他隨戴戡、張承禮等人從成都敗退下來,化裝成叫化子,僥倖逃脫了川軍的截殺。蔣百里聞黔軍已全部覆沒,戴戡、張承禮俱死難,知川事已不可為,只能仰天長嘆,帶李振中等人循原路出四川。如果他早到一些日子,與戴戡會合,說不定也會死於亂軍之中。生與死,原是指顧間事,蔣百里不懼死,卻每每能在不經意中躲過生死大劫。

四川歸來,蔣百里身心皆疲,頗感沮喪。一年多來,他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尤其是蔡松坡和張承禮的相繼離世,使他對人生平添了更多的感慨。

蔣百里兩度入川的經歷與他清末兩赴奉天的往事頗有些相似。他本想在這兩個地方有所作為,但都是在個人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黯然離去,而且此後再也沒有涉足這兩個地方。東北和四川,遂成為蔣百里的禁地。

蔣百里回京後,無意涉足政治,只掛了總統府顧問和將軍府將軍的閒職,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學術研究方面。

張勳復辟醜劇上演後,段祺瑞在天津馬廠誓師,舉兵討伐,一鼓作氣,底定大局,復任國務總理。黎元洪因引狼入室,不便再度出山,遂以馮國璋代理大總統。

7月17日段祺瑞組閣,梁啟超的研究系大出風頭,湯化龍任內務總長,林長民任司法總長,梁啟超任財政總長,與梁啟超和研究系關係密切的範源濂任教育總長,汪大燮任外交總長,張國淦任農商總長。這些人都與蔣百里有舊,應該說,蔣百里要謀個一官半職,易如反掌,但他與段祺瑞因保定軍校事而生的隔閡迄未化解,段祺瑞既不願委蔣百里以任何要職,蔣百里也不願在段手下任事。蔣百里為人隨和,善於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獨與兩人積不相能,一個是奉天的張作霖,一個就是段祺瑞。

梁啟超做了財政總長,蔣百里的老師陳仲恕先生做了財政部的祕書長,真可謂“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圖:梁啟超

蔣百里在蔡鍔將軍逝世後為何沒有如約進川?

梁啟超見蔣百里收入不多,上有老,下有小,負擔較重,就安排他出任海關監督之類的肥缺,以便多掙點錢養活全家老小。但蔣百里素來潔身自愛,不願為掙錢而自毀名譽,況且他志不在此,所以謝卻了梁啟超的美意,推薦他人以代之。

蔣百里無意於仕途,轉而研究學術,進行文化活動。他根據理論知識和實踐經驗,寫了《軍事常識》一書,分上、下兩冊,由商務印書館出版。此書因觀點新穎,論述通俗易懂而風行一時,成為當年軍中必備之書。他還翻譯了英國人斯邁爾的《職分論》,亦由商務印書館出版。

蔣百里經常為報刊雜誌撰寫與軍事有關的文章,使他“軍事學家”的名聲傳播得更為廣遠。他雖冷居閒槽,但在軍界的地位很高,任何一派的軍人都不敢小視他的才華。

編輯|季我努學社青年會會員蘇子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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