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黛初見」碧紗廚——談“寶黛初會”裡的一處伏筆

賈母 林黛玉 詩歌 薛姨媽 紅樓夢學刊 紅樓夢學刊 2017-08-16
「寶黛初見」碧紗廚——談“寶黛初會”裡的一處伏筆「寶黛初見」碧紗廚——談“寶黛初會”裡的一處伏筆

作者 王熒熒

“寶黛初會”,是《紅樓夢》中最美的場景之一,二百多年來,激盪了無數讀者的心。此處,想談談裡面的一處伏筆——碧紗廚。

為什麼說碧紗廚是伏筆呢?因為,它營造了寶、黛二人愛的天地,以後又成為他們感情的“催化劑”。

第三回,林黛玉進賈府,賈母安排她的住處,說道:

今將寶玉挪出來,同我在套間暖閣兒裡,把你林姑娘暫安置在碧紗廚裡。等過了殘冬,春天再與他們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罷。

寶玉央求,要睡在碧紗廚外的床上,賈母“想了一想”,就答應了。

但對碧紗廚,你真的瞭解嗎?曾有網友問,賈母怎麼讓黛玉住在櫥櫃裡啊?這當然是笑話,而我們有必要了解碧紗廚到底是什麼。

碧紗廚是清代建築內的一種隔門,也叫“隔扇門”“格門”,類似長屏風,將一個大房間隔斷成兩個小空間。碧紗廚由多個隔扇連成一體,只有中間兩扇能開啟和掛簾子,其餘各扇均為固定扇。隔扇通常做精細雕刻,在格心處糊青綠色的絹紗,上面又有圖畫、詩詞等,所以稱作“碧紗廚”。

因此,寶玉和黛玉其實住在一個大房間裡,中間只隔著一扇扇鏤空的門,或者說,兩人只隔著一層青綠色的薄紗,彼此的一舉一動,相互都能瞧得見。

關於碧紗廚的這個特點,曹公在後文還有交代。第四十二回,賈母身染小恙,請王太醫來看病。從王太醫眼中如此寫道:

碧紗廚後隱隱約約有許多穿紅著綠戴寶簪珠的人。

本來,碧紗廚的一個功能,就是方便不能在生人前露面的女眷,透過紗隔觀看會賓接客的情形。

回到寶、黛二人身上。寶黛初會,曹公就為他們安排這樣一個生活空間,是多麼浪漫啊!

我們想一想,小男孩和小女孩,初見面時便互有好感,覺得看著眼熟。睡在碧紗廚的兩旁,多少次,他們會透過輕紗,觀察那一個他(她)。請看曹公設置的這種視角,薄薄的紗,如煙似霧,青澀朦朧,圖畫、詩詞懸於其中,一派夢幻迷離、詩情畫意的氛圍。在寶、黛相處的最初時光,兩人就常這樣望著對方。由碧紗廚營造的視角,讓人不禁想到,寶玉和黛玉的前身,都是天上的神仙,一個是神瑛侍者,一個是絳珠仙子,他們降落凡間,為了完成一場曠世絕戀。讓兩位帶有仙氣的人物共處,還有比碧紗廚更合適的空間嗎?可見,從天上到人間,碧紗廚唯美的生活環境,使兩個時空具有了某種延續性、一致性。

碧紗廚呈現了寶、黛之戀的基調,還有一個人道出了這份愛情的夙世淵源,她就是“木石前盟”的守護者——賈母。第二十九回,賈母到清虛觀打醮,對元妃為寶玉、寶釵指婚給予了巧妙的回擊,不料回家後,寶玉、黛玉卻又因“金玉良緣”之說大鬧了一場,賈母急得抱怨道:

我這老冤家是那世裡的孽障,偏生遇見了這麼兩個不省事的小冤家,沒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語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幾時我閉了這眼,斷了這口氣,憑你兩個冤家鬧上天去,我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罷了,偏又不嚈這口氣。

“憑著這兩個冤家鬧上天去”,《紅樓夢》的文字亦真亦幻,一語雙關,既暗示了規定情境,又符合人物的性格。為“木石前盟”保駕護航,賈母真可謂豁上了老命。而她的這種態度,在“碧紗廚”裡已埋下了伏筆。初進賈府時,黛玉約六歲,寶玉比她大一歲,應該是七歲。古人說,男女七歲不同席,曹公為寶、黛設計的年齡,讓人很容易就想起這句話。貴為榮國公老夫人,賈母難道不知道這個規矩,還讓孫子、外孫女兒坐臥都只隔著一層紗?她難道存心要壞自家孩子的名聲?高明的小說家,總能通過涵義豐富的描述,調動起你的生活體驗,根據人之常情進行推論,從而將敘事“空白點”補全。前文說過了,聽到寶玉要求睡在碧紗廚外後,賈母“想了一想”。這處細節描寫很傳神,揭示了人物的心理活動:既然“兩個玉兒”日後是夫妻,那麼現在即便如此也無妨了。可以說,是賈母一手促成了寶、黛後來“一桌子吃飯,一床上睡覺”(第二十八回寶玉語)的局面。

有了賈母的呵護,碧紗廚成為兩個“小冤家”的安樂窩。文學語言是白紙黑字,而讀者的想象力能夠為它們添上色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兩個玉兒”“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順,略無參商”(第五回),賈母該有多欣慰啊。第七十五回,看到各房孝敬的菜餚,賈母還特意囑咐:

這一碗筍和這一盤子風醃果子狸,給顰兒、寶玉兩個吃去。

其時,寶玉、黛玉早已搬進大觀園裡居住,賈母仍不忘挑選最好的菜給他們送去。當初兩人和她一起吃飯時,那溫馨的畫面就不難想象了。第八回,寶玉和黛玉被薛姨媽留下吃飯,到了很晚才回來,賈母“尚未用晚飯”,一直餓著肚子等他們,連一句抱怨話也沒有說。在“兩個玉兒”面前,賈母哪裡是貴族老夫人,她分明是一位普通的老太太,和天下慈祥的祖母一樣,寧願自我犧牲,也要把心愛的孩兒們照顧好。

如此一來,宛若仙氣氤氳的碧紗廚,又散發著濃濃的人情味兒。青梅竹馬的寶玉、黛玉,在賈母關懷下的小樂園裡,延續了他們的仙界奇緣。可喜的是,曹公將碧紗廚的生活,又寫進了寶、黛往後的心理、行為模式之中。

「寶黛初見」碧紗廚——談“寶黛初會”裡的一處伏筆

第十九回,“意綿綿靜日玉生香”,有一小段描寫,十分微妙,不知你注意到了嗎?寶玉去看黛玉,黛玉正在午睡,寶玉怕她貪眠存了食,要鬧她起來。黛玉被寶玉喚醒後,只同他說了一句話,便又“合著眼”。接下來,兩人你言我語,寶玉又是推黛玉,黛玉又是“笑道”,還有一個小插曲,黛玉支使寶玉到外間去拿枕頭。和寶玉鬧了好一陣兒,黛玉才“睜開眼”起身。閉著眼說話、嬉笑,這是多麼奇妙的安全感、熟悉度。和什麼樣的人我們才能這樣呢?只有和最親的人啊。通過黛玉眼睛的一“合”一“睜”,曹公就描摹出寶、黛之間的那種“親”,把“青梅竹馬”四字融化於生活點滴中。

“一床上睡覺”養成的習慣,還體現在一處細節裡。第二十一回,湘雲到黛玉房內安歇,大清早寶玉就跑來看她們,文中寫道:

林黛玉早已醒了,覺得有人,就猜著定是寶玉,因翻身一看,果中其料。

不用睜眼看,我就知是你。你的氣息、你的感覺,已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寶、黛之間的感情,很難用一個詞來概括,那是兩人共享的時光、成長的記憶,是旁人無法企及的默契。

如果說,以上的體驗還有共性,那麼,下面的一個小動作,就只屬於碧紗廚的兩個“小冤家”了。第二十六回,寶玉來到瀟湘館。

走至窗前,覺得一縷幽香從碧紗窗中暗暗透出。寶玉便將臉貼在紗窗上,往裡看時,耳內忽聽得細細的長嘆了一聲道:“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寶玉聽了,不覺心內癢將起來,再看時,只見黛玉在床上伸懶腰。

寶玉透過紗窗往裡看,請你記著這個動作。第三十六回,王夫人給襲人長了工資,黛玉和湘雲到怡紅院給她道喜。

二人來至院中,見靜悄悄的,湘雲便轉身先到廂房裡去找襲人。林黛玉卻來至窗外,隔著紗窗往裡一看,只見寶玉穿著銀紅紗衫子,隨便睡著在床上,寶釵坐在身旁做針線,旁邊放著蠅帚子。

黛玉也“隔著紗窗往裡一看”,寶玉和黛玉怎麼喜歡互相偷窺呢?翻翻前八十回,哪位公子、小姐還有這個毛病?只有寶、黛兩個人。聯想碧紗廚的生活,你覺不覺得,這樣的描寫很貼心呢?兒時的動作,長大後變成了習慣。此處,曹公還寫了湘雲的舉動。在黛玉之前,湘雲曾到賈府住過一段時間。第三十二回,襲人對湘雲說:

你還記得十年前,咱們在西邊暖閣住著,晚上你同我說的話兒?

可知,湘雲和寶玉,也算得上青梅竹馬,但他們沒有碧紗廚的生活經歷,沒有養成隔紗互看的習慣,所以,當湘雲和黛玉來給襲人道喜,“二人來至院中,見靜悄悄的”,湘雲不像黛玉那樣“隔著紗窗往裡一看”,而是“轉身先到廂房裡去找襲人”。

“隔著紗窗往裡一看”,一個簡單的動作,不僅串聯起寶、黛今昔的生活,也點明瞭兩對“青梅竹馬”關係的親、疏差別。曹公下筆,準確、有層次感,好像梯田,一眼望去,一片碧綠,而細看時,便會發現,濃淡深淺一層層皆不同。

小小的碧紗廚,上通天緣,下接地氣。在“寶黛初會”時,曹公埋下了這處伏筆,而後增色添彩,將寶、黛青梅竹馬的感情,描繪得既美麗飄渺,又家常自然。但碧紗廚的伏筆之意還不止於此,它後來又充當了寶、黛感情的“催化劑”,使其從小兒女之情向男女之情轉變。

第二十三回,“西廂記妙詞通戲語”,寶玉偷讀禁書,被黛玉發現,要過來看,“越看越愛,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將《西廂記》“十六出俱已讀完”。你知道嗎?“碧紗廚”就在《西廂記》裡面。張君瑞和崔鶯鶯第一次偷情後,張生送鶯鶯出來,唱道:

今宵同會碧紗廚,何時重解香羅帶?

讀過《西廂記》的朋友應該知道,這一折戲裡有大量情色描寫,其中的一句,作為古典文學含蓄之美的例子,經常被引用:

春至人間花弄色,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

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共讀這樣的文字,會是怎樣地怦然心動啊。而張生和鶯鶯幽會的地點,恰恰叫作“碧紗廚”。曹公沒有寫寶、黛的心理感受,但可以設身處地去體會。張生和鶯鶯的歡愛,本是遙遠之事,“碧紗廚”三個字,卻使其與寶、黛聯繫在了一起。“碧紗廚”,滾燙燙的,如同小火苗,躲不開,也避不及,就閃進了眼裡。愛意萌動的小兒女,羞口難開,霧裡看花,多需要一個機緣,幫他們捅捅那層窗戶紙。在孟春三月,桃花樹下,一對已相傾心的小文青,同讀男女歡會的描寫,共想“碧紗廚”的巧合,那種既害怕又欣喜的感覺,是每一位有過青春歲月的讀者都能想得到的吧?時光翩躚,當年睡在碧紗廚的小男孩、小女孩,已經長大,青梅竹馬的愛,消消地有了男女情愛的色彩。

說到這裡,我問你,第二十三回的完整回目是什麼?是“西廂記妙詞通戲語,牡丹亭豔曲警芳心”。那麼,可否讓寶、黛共讀《牡丹亭》呢?裡面有更多的情色描寫。恐怕不可以,因為,《牡丹亭》中沒有“碧紗廚”,無法引起寶、黛的切身之感。如果未欣賞過《西廂記》,不瞭解“碧紗廚”的伏筆之意,對黛玉以下的表現,就可能認為她反應過度了。

寶玉笑道:“我就是個‘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林黛玉聽了,不覺帶腮連耳通紅,登時直豎起兩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兩隻似睜非睜的眼,微腮帶怒,薄面含嗔,指寶玉道:“你這該死的胡說!好好的把這淫詞豔曲弄了來,還學了這些混話來欺負我。我告訴舅舅、舅母去。”說到“欺負”兩個字上,早又把眼睛圈兒紅了,轉身就走。

剛讀了“禁書”內的男女之事,又發生在熟悉的碧紗廚裡,這是平生第一次,黛玉的心只怕還“砰砰”地跳個不住。寶玉卻自比張生,並把她比作鶯鶯,用偷情的男女來形容,黛玉不生氣地教訓一下混小子,那才叫怪呢。然而,寶玉才賠禮道歉,黛玉又“嗤”地笑了,用《西廂記》的戲文迴應,“呸,原來是苗而不秀,是個銀樣鑞槍頭”。從嗔到笑,黛玉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她嗔得有理,笑得也有情。古代“萬惡淫為首”,婚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要有其他條件,但就是不能有愛情。男、女之間動了情,一旦被發現,會遭受精神、肉體的雙重懲罰。可憐的寶玉、黛玉,明明相愛,卻不能表白,只好借“淫詞豔曲”微露情意。嗔他,笑他,還是因為喜歡他;盼他說,又怕他說,卻不得不說。封建禮教下的青年男女,表達起愛情,就是如此地千迴百轉。敏感字眼“碧紗廚”,是寶、黛分享的小祕密,駭人而甜蜜,情愛之火在兩顆年輕的心裡燃燒。

值得注意的是,原文采用了這種寫法,“將十六出俱已讀完”。元代王實甫作雜劇《西廂記》,共五本二十出。清人金聖嘆腰斬《西廂記》,刪去第五本的“大團圓”結局,以第四本的“草橋驚夢”收尾,共有十六出。從“將十六出俱已讀完”來看,黛玉讀的應該是金批《西廂記》。舍“王西廂”而取“金西廂”,曹公用意為何?這需要從整體構思上考慮。“金西廂”自“驚豔”始,至“驚夢”止,張生和鶯鶯的一片深情,化為夢境,悽迷驚惶,不知所終,與《紅樓夢》人生如夢、萬境歸空的主旨恰相契合。在大的美學思想燭照下,對“碧紗廚”的伏筆之意,便能獲得更深刻的認識。寶玉和黛玉,衝破封建禮教的重重束縛,勇敢地相愛,與張生、鶯鶯在本質上是一樣的。“寶黛初會”時,曹公安排他們同住碧紗廚,後又借《西廂記》點燃情慾之火,從而將張生、鶯鶯納入敘事系統裡來,彷彿奏響了背景音樂,以烘托主旋律,有助於塑造人物、深化思想,擴充和豐富作品的審美意蘊。

明白了這一點,就可以藉由《西廂記》,感受“兩個玉兒”男女之情發展的脈動,並理解“碧紗廚”伏筆的更多用法。前文說過了,第二十六回,在窗外,寶玉聽見黛玉抒發懷春之情,“每日家情思睡昏昏”,此句原出於《西廂記》崔鶯鶯的口中。進屋後,寶玉一時忘情,對丫鬟紫鵑說話,引用了張生的道白:

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鴛帳,怎捨得疊被鋪床?

氣得“黛玉登時撂下臉來”,哭著埋怨他:

如今新興的,外頭聽了村話來,也說給我聽,看了混帳書,也來拿我取笑兒,我成了爺們解悶的。

寶玉的戲語,又觸及那個小祕密——碧紗廚裡發生的情事,黛玉當然又羞又惱了。這段描述與寶、黛共讀《西廂記》,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在表面上,黛玉不願被比作崔鶯鶯,而她心裡又何嘗未曾聊以自況?第三十五回,寶玉捱了賈政的打,眾人紛紛前去探望,黛玉獨回瀟湘館。

一進院門,只見滿地下竹影參差、苔痕濃淡,不覺又想起《西廂記》中所云“幽僻處可有人行,點蒼苔白露泠泠”二句來,因暗暗的嘆道:“雙文,雙文,誠為命薄人矣。然你雖命薄,尚有孀母弱弟,今日林黛玉之命薄,一併連孀母弱弟俱無。古人云‘佳人命薄’,然我又非佳人,何命薄勝於雙文哉!”

《西廂記》取材於唐代元稹的《鶯鶯傳》,據說是作者的親身經歷,崔鶯鶯的原型名叫“雙文”,後世遂以雙文指代鶯鶯。“不覺又想起”,《西廂記》詞句黛玉脫口而出,她不知已回味過多少遍了。幽靜的瀟湘館,黛玉常臥病於其間,孤獨的少女心,寂寞的情懷,現實生活雖可觸可感,卻橫亙著清規戒律,只有在“禁書”裡,才能窺見渴望的愛情。鶯鶯大膽地與張生結合,但是終身依然沒有著落。和鶯鶯相比,黛玉“連孀母弱弟俱無”,命運更難以把握,無怪乎她感嘆道:“何命薄勝於雙文哉!”鶯鶯的際遇,促使黛玉審視自身,而那份被禁止的愛情,帶來了無盡的憂傷。人性的曙光,一閃而過,前方仍是漫漫黑夜。

關於《西廂記》對黛玉的影響,曹公還將筆觸深入人物的潛意識。第四十回,“史太君兩宴大觀園”,大家一起行酒令,黛玉不小心說出了《西廂記》,“紗窗也沒有紅娘報”,化自張生的唱詞“紗窗外定有紅娘報”。你記不記得,令官鴛鴦的上句是什麼?是什麼話讓黛玉想起了《西廂記》?是“中間‘錦屏’顏色俏”。你看,這句話說的像不像寶、黛碧紗廚的生活?兩人中間只隔著碧綠的紗屏。“紗窗也沒有紅娘報”,寶、黛雖然和張生、鶯鶯一樣住在碧紗廚,但他們的愛情面臨著更大的阻力和困難。對“紗窗外定有紅娘報”意思的改動,反映了黛玉內心深處的憂慮,人物的潛意識與顯意識是一致的。

回顧全篇,不難發現,碧紗廚的伏筆,在曹公手裡,變幻多彩,搖曳生姿。它可繪景,仙氣嫋嫋。它能傳情,拳拳愛心。它並非靜止的存在,也不是簡單的重複。它融入人物的心理與行動,溝通了劇目和生活。它埋伏得深,卻表現得淺,正是在深入淺出中,顯示了藝術創造的真諦——用鮮明的形象含蘊深厚的情思。

碧紗廚,那麼地美,它最適合的位置,應該是在讀者心裡吧……

「寶黛初見」碧紗廚——談“寶黛初會”裡的一處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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