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裡最後的詩社:湘雲才力殆盡,黛玉重複自己,寶釵去意已決

林黛玉 薛寶琴 賈探春 尤三姐 李紈 尤二姐 紅樓夢 詩歌 北方麗人讀書觀史 2019-06-19
大觀園裡最後的詩社:湘雲才力殆盡,黛玉重複自己,寶釵去意已決

從賈敬之死開始,《紅樓夢》進入了後半部分。美麗的尤二姐尤三姐突然登場又匆匆死去,悲涼氣氛逐漸開始濃厚。就在這個了無意趣、讓人慵懶的春末夏初,大觀園的才女們最後一次結社賦詩。雖然她們努力想要營造昔日歡樂美好的氛圍,卻依舊有擋不住的寥落蕭瑟意味瀰漫開來。

這一次她們是在瀟湘館,共同填寫“柳絮詞”。

這一次詩社的參與人最少,只有湘雲、黛玉、寶釵、寶玉、探春、寶琴和李紈等幾個人。不僅如此,這次詩社的作品無論是數量和質量,都與此前相差甚遠。

寶玉根本就沒寫出來,交了白卷;探春只寫出上闕,寶玉給續完了下闕,勉強合成一首詞;湘雲是早就寫好的,大概是才力已盡,沒有當場另做(記得曾今的湘雲文思是多麼的敏捷,沒趕上詠白海棠現場,後來竟然一人獨做了兩首)。現場寫出完整詞的竟然只有黛玉、寶琴和寶釵三人。

黛玉的“唐多令”是一如既往的纏綿悲慼,無論語言還是意境,都是繼續在重複自己,毫無新意;寶琴的“西江月”也差不多,也是嘆柳絮飄零,難掩內心倉皇,“偏是離人恨重”,滿是憂傷味道。

大觀園裡最後的詩社:湘雲才力殆盡,黛玉重複自己,寶釵去意已決

唯有寶釵的“臨江仙”讓人眼前一亮,精神一震,它跳出了傳統離恨別愁的低沉思路,寫出了柳絮的另一種風姿與氣質,太有正能量了。

“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捲得均勻。蜂團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

有關柳絮的詩詞很多,但真不容易寫出新意。正如寶釵自己所說,“柳絮原是輕薄無根的東西,依我的主意,偏要把他說好了,才不落套。” 可說就算要說它“好”,也不能隨便說,總要符合柳絮的特性。相比別人的悲觀嘆息,對於它的飄搖紛飛,對於它的無根無蔓,寶釵都給予了自己的理解,她寫出了柳絮詞的新意境。

詩如其人,詩真實地反映著作者的內心與格局。寶釵筆下的柳絮,不僅是柳絮,也是她自己人生態度與志向格局。

寶釵出身皇商之家,有著天生的交際才能,對各種人際關係都應付裕如。此前的生活中,她努力與賈府上下左右各色人等搞好關係,對誰都不過分親密,也不會刻意疏遠。她渴望的便是“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捲得均勻。”然而,也是為了這份“均勻”,多少次,她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本心,與不喜歡的人周旋,忍耐各種質疑,所謂“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然而儘管有無數無奈,她的內心始終還有自己的堅持與夢想。“千絲萬縷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

大觀園裡最後的詩社:湘雲才力殆盡,黛玉重複自己,寶釵去意已決

整部紅樓中,寶釵是最接地氣的貴族小姐。她深知物力維艱,從不事奢華,生活低調樸素;她也懂得普通人的生活常識,湘雲黛玉都不認識的當票,寶釵全都瞭然;她深知底層人的辛苦,探春大觀園改革,只注意到那麼承包人的利益,寶釵卻考慮周到,儘可能給更多人一份公平合理;寶釵清醒理智,早就看出了賈府的種種問題;寶釵不是文藝女青年,並不經常寫詩作詞,然而幾乎每次詩社,她的作品都足可以與林黛玉分庭抗禮。寶釵更是有理想有格局的,她要上青雲,要追求寬闊的人生與未來。

這樣的女子,整日遊手好閒、讀個書都吃力的“富貴閒人”寶玉,不僅接不住她,也配不上她。那個暮氣沉沉、日漸走向沒落的賈府,更根本不適合她。世界那麼大,讓“金玉良緣”無聲湮沒吧,她沒必要再在這一棵樹上吊死,也不必陪著賈府這艘大船沉沒。

如果說此前她還有所猶豫,可等她寫下柳絮詞的那一刻,寶釵已然下定離開賈府、徹底放棄寶玉的決心。剩下的,不過是在等一個契機。

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抄檢大觀園”的第二天,寶釵連一刻都沒有猶豫,第二天就決然搬走了。無論是李紈的挽留,還是後來王夫人親自出面勸說,她都態度堅定,不為所動。

紅樓未完,我多麼希望寶釵能從此不再與賈府、與寶玉有任何牽扯,她真應該有更好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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