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懷孕 美女 小安 睡眠 實事溫柔鄉 實事溫柔鄉 2017-08-31

她一身白衣,挺直的跪在雨中。頭上的首飾早已散落,墨發凌亂的散在背後,髮尾處滴著水滴。 她抬頭看著天空,水滴落入眼眶中有些痛,輕笑,雨水從眼尾處流下,沒入髮絲。 “子衿小姐,你去跟王爺認錯,他會饒過你的。”一小丫鬟跪在她的身邊。“小靈,他本就嫌我礙眼的,我又怎麼捨得去惹他生氣。他既然這般厭惡我,我便讓他沒有任何牽扯,這樣不好嗎?”她聲音沙啞,透著說不出的疲憊,是的,她累了,累得心都要停止跳動了。有些時候,愛的深了就不知道痛是什麼感覺了,即使那個人將她傷的千瘡百孔,她也沒有一絲恨意,只是感覺麻木,僅此而已。她閉上眼,小腹處的絞痛越來越明顯,終於,腹中很快就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東西了,真好。她笑了,卻昏倒在小靈懷裡,小靈顫抖著抱著她的身體。“救命啊,救命啊……”那是她存留一絲清醒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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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夢中,她那還未出世的孩子趴在床頭,一聲又一聲的呼喚著她,奶聲奶氣的叫聲讓她的心揪疼。猛然睜開雙眼,榻邊只有小靈一人,眼睛紅腫如核桃一般。她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脣角微微上翹。

“小姐,太好了。”小靈轉醒,抱著她痛哭,為何,為何小姐要承受如此大的冤屈,明明小姐什麼都沒有做!

“沒死就起來,裝什麼死人。”門外走進一個女人,身著紅底金線繡花曳地裙,頭戴紅寶石鎦金步搖,天生媚態,身肢柔軟,真真一個傾城美女。小靈剛想開口,卻被沐子衿抬手阻止。扶著小靈的胳膊坐起,淡淡地看著來人。

若不是眼前這個女人,那個人最愛的女人應該也不會死吧,她應該也不會到這種地步,但是,為什麼她卻恨不起來?

想那日,她剛嫁給冷墨軒三日,從皇宮出來剛回到王府,冷墨軒一掌便摑在她的臉上,臉頰頓時紅腫,脣角也磨破出了血。

“你這人好狠的心。”他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之後便開始折磨她,羞辱她,又將她的家報復得悽慘異常。

她曾想過恨他的,只是卻恨不起來,就連他差點將她的腿打斷,她也絲毫沒有恨意。她問過自己是不是很傻,卻也只是一個人蜷縮在被子裡,偷偷哭泣。

現在這樣就很好,他恨她,她不去礙他的眼,連同腹中的孩子也一併親手除掉,即使心痛到死,但只要沒有礙他的眼就行。轉頭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昏暗的房間閃著斑駁的光點。

“一個被棄之人有何資格讓我在此等著,你若不起,我便讓人幫你!”那人瞪著一雙美目,眼中帶著濃濃的諷刺,當日她仗著皇后侄女的身份佔了王妃的位置,今日可有機會好好整整她,她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她。

“是了。既是如此,為何妹妹還要來此沾染我的晦氣?”沐子衿歪頭看著她,“沈青蓮,我這幅樣子不都是你害的?”她的墨眸閃著冷冷的光,帶著一絲凜冽。沈青蓮後退一步,恰好撞到一人懷裡。

“啊,王爺……王爺,姐姐她……”沈青蓮看到是冷墨軒,便整個身體縮在他的懷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受了欺負異常委屈呢。可惜,就算是他知道真相,受罰的也只有沐子衿。既然如此,沐子衿又何必辯解,那種無用功不做也罷。

冷墨軒推開沈青蓮,徑直走向沐子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隻手附上她的小腹,她身體一僵,愣愣地看著他。他的手輕輕的揉著她的小腹,“這裡有了我的孩子?”他一直看著那個地方,語氣竟比平時溫柔了好多,沐子衿卻越來越害怕。“可是,為什麼你不要它?”他抬手,將她耳邊的碎髮攏到耳後。

“是你不要它的。”沐子衿笑了,這個男人強要了她,孩子也是他的錯,現在竟然怪到了她的身上。冷墨軒站起來,將窗戶推開,大片大片的陽光撒進房間,刺得她眼疼。

冷墨軒在窗口站了一會兒,突然轉身將沐子衿從榻上提起來然後狠狠地甩到地上,她後背“嘭”的一聲撞到柱子,整個身子縮成了蝦米狀,身下似乎又開始流血了,那明顯的墜腹逼的她咬脣。忍著劇痛倚著柱子坐直,看著白色衣角被血染的通紅,“你可看到了,它是你親手害死的,你既留不得它,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她的眼眶血紅一片,但仍然沒有一滴淚水流出。

“你……”冷墨軒瞪大眼睛看著她身下的紅色,“來人,找大夫給我保住她腹中孩子。”沐子衿扶著柱子搖晃著站起,聽到他這一句話身體僵直。他走到她身邊,將她的兩隻手禁錮在身後,“我告訴你,若這個孩子沒了,我便讓她陪葬。”他手指著小靈,笑得冷漠。

沐子衿笑了笑,額頭上一層細汗,抽出他掌中的手捂著小腹滑坐。“冷墨軒,你早就應該殺了我。”

“殺了你?”冷墨軒冷笑一聲,“殺了你我怎麼為陸茉報仇?”沐子衿心口一冷,手緊緊攥著衣角,隨後釋然,仰著頭開始笑了。看著她笑本該生氣的,但他卻感覺到心口似有什麼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不一會兒,幾個大夫就被下人帶來了,一股腦全部湧進房間,顫顫巍巍地看著冷墨軒。

“保住她腹中孩子,不然要你們賠命!”冷墨軒冷眼看著地上抱腹的沐子衿。那幾個大夫爬到沐子衿身邊,打開隨身帶的醫箱,拿出裡面的絲帕蓋在她的腕上,顫抖著手摸上她的脈。

額上的汗越來越多,大夫的手也越來越顫抖,不停地拿袖子擦著額上的汗。“王爺,王妃的孩子真的保不住啊。”那孩子本來可以保住的,只是經冷墨軒那一記狠擊,只怕是迴天乏力啊。

“本王說了,這個孩子給本王保住。”冷墨軒不為所動,死死地看著臉色慘白的沐子衿,這個女人想讓孩子毀在他手裡,讓他心存愧疚,不可能!她不想留,他非要留!

“你為何不信我?”沐子衿自始至終就一直想知道這個男人為何不聽她的解釋陸茉的事,她知道他不愛她的,可為何連一句話都懶得聽她說……

“你不配。”冷墨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害死陸茉,又求皇后非要做他的王妃。好啊,他就讓她做這個王妃,讓她不得好過!

沐子衿腹中絞痛,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只是絕望地瞪著冷墨軒。冷墨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讓人將她抱到榻上,一地的紅色刺得他眼疼,手掌緊握,指節泛著青白。

經過大夫拼了老命忙活了一天,沐子衿腹中的胎兒總算保住了,只是生下來說不定也活不過三年。三年,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才開始的幸福,就這樣斷送,那種肝腸寸斷之痛讓她怎麼承受。知道真相的沐子衿只是笑了笑,抬頭將流出的淚灌回眼眶。

十二月,天氣已經十分寒冷,院中的樹葉落了滿地,一片蕭條,若不是房中偶爾傳來的咳聲,或許會認為這是個棄院。

她懷胎已有八月,腹中的胎兒是死是活她已經不想去思考了。冷墨軒每日讓人送來保胎藥,強逼著她喝下,藥汁灌進喉嚨,辣的喉嚨直疼,除了身邊的小靈,沒人會偷偷給她蜜餞,就連那個一直讓她生下孩子的男人,也從未來看過她一眼。

習慣了冷清,習慣了一個人坐在院中整整一天,習慣了府中人的冷嘲熱諷,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若不是非要嫁給這個男人,她怎會這般悽慘,又怎會連累兄長在戰場被人陷害至死。現在看來,她是在還她欠她兄長的債……

這般想著,沐子衿突覺腹中一陣陣絞痛,有液體從下體流出,她愣了一下,坐在院中的木椅上沒了動作。

“小姐,您怎麼不叫我去找大夫啊。”小靈打掃完房間出來,發現她的衣裙上一片濡溼,還有點點紅色暈染,立馬想起她腹中還有胎兒,現在的情況估計是要生了。

沐子衿抬頭看了她一眼,抬手輕揉著微微隆起的小腹。這個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八月孕婦該有的樣子,那小腹只隆起一點點,倒像是剛剛四月的胎兒大小。

“小姐,我去找大夫。”小靈見沐子衿出神,而身下的血也開始流出,心裡著急的不得了,隨著聲音的遠去人也不見了。沐子衿依舊沒有抬頭,溫柔地撫摸著微隆的小腹。

小靈回來時,帶著一個年齡偏大的老婆婆。那老婆婆一見到沐子衿狀態,就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裡。“這都快昏迷了,怎麼就沒一個人來照顧著,到時候說不定一屍兩命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將沐子衿抱起來放進房間裡的榻上。

“婆婆,快點救救小姐吧。”看著沐子衿若有若無的喘息,小靈急得淚都出來了。小靈趴到榻邊,拉著沐子衿的手,“小姐,你還有我,還有孩子呢,你不要死,你不是說要為少爺報仇的嗎?”小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姐可不能死啊,老爺已經受不了打擊了。

當初沐子衿鬧著要嫁給冷墨軒,皇后向來不喜歡他的,但因沐子衿執意,皇后便答應了她,只是從那以後,沐家與皇后井水不犯河水。之後沐子衿的大哥在戰場上,被叛國將領毒害至死,她的父親險些命喪黃泉,因惦念沐子衿,強撐著活了下去,若是她再死了,那沐老爺必死無疑了。

“哭什麼,快去找大夫吧。”那婆婆拍了小靈一下,語氣很焦急。她真是沒見過這種情況,一個懷胎八月大的孕婦,先不說小腹的隆起程度,就光她的體重,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孕婦該有的。這腹中的胎兒倒是還可以,只是這母體怕是要留下病根了。

“是,是。”小靈胡亂擦了一下眼淚,跑出去給沐子衿找大夫,一出門便撞到了一身玄衣的冷墨軒,立馬跪倒在地,額頭“砰砰”磕在地上,血肉模糊。“王爺,求王爺給王妃找個大夫吧,王妃,王妃要生了。”冷墨軒眸色一凝,要生了?這不才八個月嗎,怎麼就要生了?

“啊!”從院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小靈一愣,從地上踉蹌著爬起來往園內跑去,冷墨軒劍眉緊皺,心口竟然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僅僅只有一瞬間,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該死,這個女人有什麼好擔心的。

“啊……”又一聲叫聲從房間裡傳來,冷墨軒眉頭皺的更甚,長腿一邁就進了這個將近一年沒有來過的院子,到處都是枯枝落葉,完全不像是一個王府裡應該有的地方。他的手握緊,眸底閃過一絲亮光,瞬間卻又被寒冷代替。

還沒等他進到房間裡,一個老婆婆就從裡面跑了出來,滿手都是血。見到冷墨軒後跪在地上,“王爺,王妃這個樣子民婦無能為力。”女人胖胖的身體一直在抖,她怎麼能想到這個王妃的身子弱成那個樣子,還沒有開始她就已經昏迷了,這樣下去肯定一屍兩命,她才不要為此搭上性命。

冷墨軒沒有吭聲,鼻間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讓他不舒服地咳了一聲。在門口往裡看了一下,那個女人的臉色白的近乎透明,雙眸緊閉著沒有了生命一般。

“大夫怎麼還沒有來?”他斜眸看了一眼身後,他身後的侍衛愣了一下,隨後消失在院中,不出一盞茶的時間,侍衛扛著一個人出現在了院子裡。冷墨軒淡淡地看了一眼,“進去。”

侍衛將肩膀上的人放下,那人隨意的攏了攏長髮,用一根絲帶將頭髮系起,轉身看著冷墨軒,清冷的面容竟和沐子衿有些相似,“怎麼,現在想到我了?不是說沐子衿的死活都與沐家沒有關係嗎?”她薄脣輕啟,整了整身上的白衣,“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讓她死的嗎?現在又讓我來救她?”女子撇了他一眼。

“她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冷墨軒壓制著心裡的怒氣,看著眼前這個相似的面容,他竟然有種想擁她入懷的衝動。女子撇了撇嘴,沒有一絲懼怕的樣子,淡定優雅地走進了房間,又猛地關上房門將所有人拒絕在房外。

只是女子在看到榻上的人時,清冷的眸子裡有什麼閃過,轉眼又不見了。

女子坐在榻邊,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將裡面的藥丸倒出來,放進了沐子衿的口中,“子衿,早知道姐姐就不該讓你嫁給他。”沐子落的臉色有些發白,早知道那個人會這麼對她,她當初就應該硬把沐子衿綁住帶到山裡。

“姐姐…”沐子衿看著榻邊的人,委屈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對不起。”她的腹中一陣絞痛,額頭上一層細汗,手緊緊攥著被角。

“……”沐子落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腹,隨後將她身上的被子掀開,“孩子是他的?”沐子衿點頭,沐子落又摸上她的脈,手猛地一顫,“你確定要生下他?”這個孩子本就是活不下來的,現在卻被人用藥吊著才勉強活下來的,可就算如此,也活不了多久,而且她的身體也很難再恢復了

沐子衿看著沐子落緊皺的眉頭,竟淡淡地笑了,“姐姐,我落到這種田地也是我自己找的……”她又看了一眼小腹,眼中滿滿的都是慈愛“他能活多久,我便護他多久。”聽她這樣說,沐子落輕嘆一聲,不是她不肯幫她,而是她真的無能為力。

自沐子衿嫁給冷墨軒後,冷墨軒不知為何就變著法的討伐沐家,現在的沐家與常人無異,若不是她自小在山上修行,估計早已被剷除了。

“我愛他,所以我恨不了他。”沐子衿自嘲一笑,她已經不知道用這句話騙過自己多久了。

沐子落咬了咬牙,手放在她的小腹處轉了轉,然後抓住沐子衿的手,“既然你都這麼想了,那就把孩子生下來。”沐子衿倒吸一口冷氣,隨著沐子落的手從她小腹往下推,那胎兒竟然在腹中轉了一圈,“小靈,熱水,剪刀。”她在房間裡衝著外面大叫,沐子衿開始大量出血了,再這樣下去就會耗盡血氣而亡了。

冷墨軒冷冷地現在門口,袖中的手緊握著,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現在有多麼緊張。他身後的侍衛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抬頭看了看冷墨軒的背影,他的內力波動十分明顯了,隨著房間內王妃一聲聲若有若無的叫聲,他身上的波動也在發生變化。

終於,整整一個下午,孩子終於出來了,只是全身發紫,不會哭,就連呼吸都沒有,沐子落立馬將嬰兒放在榻上,在嬰兒胸口處紮了幾針,嬰兒胸口開始有了起伏。

“大小姐,小姐她……”小靈看著滿身是血的沐子衿嚇了一跳。

“失血過多,過幾日便好了,只是……”還沒等她說完,冷墨軒推門進入看了一眼榻上沒有蓋被子滿身是血的沐子衿皺眉,用掌風將門關上。不知為何,這個女人他不允許,他不想讓別人看!

“你還當她是妹妹?”他一進來問的竟然不是榻上的人,而是這麼傷人的話語,抱著嬰兒的沐子落一愣,抬頭冷冷地看著冷墨軒,將孩子放在他懷裡。

“這個孩子是子衿拼命留下來的,她以後是死是活與這個孩子有莫大的關聯。”她的聲音低沉得不像話。她只知道冷墨軒不喜歡沐子衿,但沒有想過他會這樣折磨她。

“那是她活該。”冷墨軒抱著孩子,看著榻上昏死過去的沐子衿,眼眸定了定,隨後又開口“她若是沒有害死陸茉,我又怎會這麼對她……”

“你確定是子衿做的?冷墨軒,凡事都要平心而論,子衿愛你所以她包容你,可是人都是有限度的,現在她已經死心了,唯一撐著她的只有這個孩子。”沐子落冷哼一聲,沉沉的語氣讓他愣了一下。

轉眸看著榻上的女人,瘦弱不堪,比之剛入府時好像是憔悴了很多。他心裡一驚,心裡很不是滋味。將孩子往沐子落身上一塞,甩袖走了出去,此後再也沒有來過。

“孃親。”破落的院子裡,時不時傳來歡笑聲,讓人聽著忍不住駐足觀望,只是高高地院牆遮住了若有打探的目光。

“小安,小心點。”沐子衿坐在院中,滿眼慈愛地看著院中亂跑的藍衣小男孩。

兩年了,小安出生兩年了,若冷墨軒說的是真的,那麼再有一年,小安是不是就……沐子衿搖了搖頭,阻止了腦袋裡的想法。

“小安,孃親去休息,等小靈回來了給你做好吃的。”沐子衿歪頭看著院中在樹下摘花的小安,小安點點頭,臉頰兩邊深深的梨渦透著可愛。

沐子衿走進房間,漸漸深入睡眠。在她睡著不久,一個人進了院子,看著樹下的小孩愣了愣。

“你是誰?找我孃親嗎?”孩子笑得燦爛,如同陽光一樣,暖化人心。

冷墨軒看了看微閉的房門,在小安面前蹲下來,捏了捏他圓圓的臉頰,“叫什麼?”他的聲音有些冷,但是小安絲毫沒有畏懼的感覺,一直開心地笑著,笑得他心裡某處猛地一軟。

“小安。”小安歪了歪小腦袋,“孃親說她希望我一生平安無事。”單純的大眼睛看了看房間裡,立馬把手指放在嘴邊,“噓,孃親睡覺了,不要說話啊。”活脫脫一個小大人的模樣。

冷墨軒剛想說什麼,一陣細微的聲音傳入耳朵,小安往房門看了一眼,立馬興奮地跑了過去,“孃親,你醒了?睡得好嗎?”沐子衿看了一眼冷墨軒,墨眸中滿滿的都是疏離與淡漠。卻在看向小安時,滿滿的都是愛意,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她怎麼可能睡得好,這幾年只要睡著就會能到他,夢到滿身是血的陸茉哭著告訴冷墨軒是她殺了她,而冷墨軒沒有聽她一句解釋,提著長劍刺進她的胸口,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驚醒,胸口也是一陣陣悶痛。

“小安,你該睡午覺了。”沐子衿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冷墨軒,這讓他突然感覺心口一滯,總感覺哪裡出了錯,但是卻說不出來,沐子落兩年前離開的時候跟他說過一句話,“別等到她死了,你後悔了。”冷墨軒突然想到陸茉死的時候,這個女人好像在宮裡……

“王爺若沒事的話,請回吧。”沐子衿淡淡地開口,打斷了他的記憶,他站起來,看著她拉著小安胖乎乎的小手進了房間,將門緊閉。

看著緊閉的門,冷墨軒愣了,這個女人是真的對他死心了?他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什麼,為什麼心口會有些難受。“影,三年前茉茉死的時候你可知發生了什麼事?”他站在樹下,背影有些落寞。

“屬下不知。”一旁的暗衛立馬出現,跪在他的腳邊。

“本王是不是錯了。”冷墨軒看著天邊,當初他只顧找出殺害陸茉的凶手,正巧沐子衿就被指給他做了王妃,又經過沈青蓮的挑唆,他自然而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了沐子衿的身上,如今看來,是不是有什麼地方錯了?

影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被小安挖掘得鬆軟的土地。冷墨軒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自沐子衿生下小安那天,他就再也沒有去過她的院子。直到前幾日在宮裡看到了一支乳白色雕花玉簪,不知為何,腦中突然出現了沐子衿的影子。

“你當真認為你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子衿殺的?”沐子落的話還在耳邊迴盪,本來肯定的回答現在卻變得模糊不清,甚至會想要去否定。

他不想承認一直以來他都是錯的,但是沐子衿越來越淡漠的態度讓他開始莫名其妙的發慌了,就連平時最寵的姬妾沈青蓮他都開始厭煩了。反而是沐子衿這個女人,總會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的腦中,讓他越來越難受。

“王爺。”沈青蓮端著煮好的銀耳蓮子粥來到書房,整個身子往冷墨軒懷裡靠,“喝點粥吧,這是我親手做的。”軟聲鶯語撩撥著人心。

冷墨軒抬眸看著沈青蓮,墨色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溫情,沈青蓮身體一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王爺,妾身做錯什麼了嗎?”冷墨軒現在的樣子真的讓她十分害怕,莫不是他知道了什麼。

“告訴我,陸茉是怎麼死的。”他眯眼看著沈青蓮,沈青蓮一下子跪倒在地,身體抖得如同篩籮。

“王爺,妾身不知。都是王妃,您不是說都是王妃做的嗎?”冷墨軒眉頭一皺,當初他也是這樣沒有聽沐子衿解釋就把所有的罪都加在她身上的,讓她承受著本不該屬於她的過錯,甚至波及到了她的家人。

“你跟我很長時間了吧。”冷墨軒突然轉了話題,拿起粥裡的勺子轉了轉,沈青蓮顫抖著點頭,“那麼該離開了。”手中的勺子往瓷碗裡一碰,發出清脆的響聲,嚇得沈青蓮身體猛地一抖。

“王爺,不要,真的不是我,是王妃啊!”沈青蓮像極了發瘋的野獸,不停地嘶吼著,冷墨軒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衝著門口招了招手,讓侍衛將她拖了出去,關在後院禁足。

書房頓時安靜了下來,冷墨軒沒了心情看書,但是一直想起小安還有沐子衿,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是摘花,讀書,還是寫字?他不敢去看,他現在竟然害怕看見沐子衿毫無生氣的眼神和淡漠無視的態度!

隔了幾日,冷墨軒又走到了沐子衿的院子外,院門口緊閉著,院子裡偶爾傳來一兩聲歡笑和沐子衿溫柔又有些虛弱的關愛。他很想進去看看,但是他怕看到沐子衿的淡漠。

這幾日,他派人去查了陸茉死那日的事情,發現是沈青蓮讓人下毒害死了陸茉,又仗著他不喜歡沐子衿,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栽贓在沐子衿身上,不聽她的解釋還一次又一次地侮辱她,將她傷的滿身是傷。

現在這般想來,冷墨軒感覺心口一陣收縮。

“她怎麼樣了?”沐子落走進書房,一身白衣將她的清冷展現得淋漓盡致。冷墨軒抬頭看著她,跟沐子衿一模一樣的臉讓他猛然失了神。“你也知道那個孩子可能活不過三歲……”她看著冷墨軒,一雙墨瞳裡滿滿的都是淡漠,像極了沐子衿的眼睛。

冷墨軒站起來,從沐子衿身旁走了過去,徑直走向沐子衿的院子。沐子落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搖晃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麼。自從兩年前她質問過他後,這個男人好像就對之前的事上心了,派了很多人去查陸茉死的事情。

到了沐子衿的院子們口,他卻停下了,沐子落從他身後走上前,敲開了了沐子衿的院門,只是當沐子衿出來時,整個人憔悴得不行,沐子落心裡一驚,上前扶住沐子衿要倒下的身子。

“姐姐,小安……”沐子衿眼睛紅腫,眼神有些恍惚,臉色蒼白如紙,像是熬了很長時間,消耗了所有精力一般。

冷墨軒上前,正要將沐子衿扶住,沒想到沐子衿竟然閃身躲開了,他抬起的手將僵在了原地。

沐子落不語,扶著她進了房間,冷墨軒跟著走了進去。那院子枯黃一片,凌亂不堪,他感覺不安,跟著走進了房間。

“小安……”沐子衿趴在榻邊,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身上的白色衣服搖搖欲墜。她原是這般瘦弱啊,冷墨軒心中猶如打翻了什麼東西,左右不是滋味。

沐子落檢查了小安,而後站直看著沐子衿,神情為難。“子衿……”

“我沒事。”沐子衿卻突然變得冷靜,抬頭看著沐子落。但若不是她眸中濃濃的絕望,沐子落或許真的就相信她無事了。“我這種人本就不配得到幸福的。我害死了兄長,又害得整個沐家淪落至此,這便是我的報應啊。”她搖晃著站起來,將臉上的淚水擦乾。

“子衿,我……”冷墨軒想解釋,但又不知該如何說,她這個樣子,明顯是已經死心了的。

“王爺,子衿求您最後一件事。”沐子衿走到冷墨軒身前,彎腰扯下他腰間的白色玉佩,寶貴地放在手心裡,“求你在我死後把我葬在院中的梅花樹下。”她笑了,脣角卻慢慢流出了紅色,順著下巴滴在了她手心傷的玉佩上。

冷墨軒慌了,她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他,她不是那麼深愛著他的嗎,她怎麼忍心……

沐子衿歪頭笑了笑,轉身走到榻邊,抬起顫抖的手撫上榻上那個冰冷的小人的臉龐,“小安,孃親陪你可好。”

自沐子衿死後,他整日坐在她院中的梅花樹下,那裡葬著她和小安。

他還記得當時沐子衿問他為何他自始至終都不信她時,他那一句“你不配”讓她有多絕望,絕望到放棄了對他所有的幻想。

“ 她一直都是愛你入骨的,只是你自己從未想過容下她。”在沐子衿下葬時,沐子落剪下了沐子衿的一綹頭髮放在了他的手裡,“你嫌 她礙眼,她便不去礙你的眼。”冷墨軒緊緊攥著手裡的頭髮,淚無聲落下,砸在手上。

“子衿,這次,換我等你,守你,愛你,換我來礙你的眼可好?”冷墨軒將手心裡的墨發放在心口,整個人躺在那棵枯萎的梅花樹下,異常淒涼。

院子裡已經沒有了小安的笑聲,沒有了沐子衿溫柔的斥責,剩下的只是一片荒涼,讓人心悸的荒涼。

沐子落在沐子衿去世後便離開了,她知道子衿是傷透了心卻又不捨得對這個男人做什麼的。但是她不是,她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讓他去給子衿賠罪。

一日,冷墨軒在沐子衿的房間裡找到了一封信,那字跡清秀雋雅卻失了力氣,應該是她不久前寫的。

姐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和小安應該已經不在了。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請你不要傷害他。

你若看到了這封信一定要告訴他,我不怪他,怪只怪我不該愛上他。

他應該不會在意我的吧,他那麼恨我,連一句解釋也不肯讓我說。那日,我與陸茉並沒有交集的,她的死真的不是我做的。

算了,就這樣吧。他嫌我礙眼,我又怎麼捨得再去煩他。

信紙上滿是淚滴乾涸的痕跡,有些字跡已經暈染,看得人心疼。

冷墨軒手有些顫抖,拿著信紙搖晃著走到白梅樹下,坐在她的墓旁,“子衿,你是不是特別恨我,我這般待你,你為何不離開……也對,我當初差點打斷你的腿……”冷墨軒苦笑。

“子衿,我用一輩子來求你原諒可好?”卻無人再回應他,只剩下他的聲音在空蕩的院子裡迴盪。

第二日早晨,有人在沐子衿的墓旁發現了他,他服毒而死,身體早已涼透。身上靠近心口的位置有一封被血染紅的信還有一綹墨色的頭髮。

他身邊的人將他也葬在了白梅樹下,葬在了沐子衿旁邊。

他一直以為他是恨著她的,只是卻不知道他只是害怕承認他愛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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