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瓘墓誌志蓋
“劉伶臺下稻花晚，韓信廟前楓葉秋”是描寫淮安美景的著名詩句，它的作者是晚唐著名詩人許渾，詩題叫《淮陰阻風寄呈楚州韋中丞》。提到這首詩，經常會有人嘀咕：“韋中丞”是誰？其實，這個“韋中丞”就是唐代楚州刺史韋瓘。
《新唐書》《韋夏卿傳》附傳雲：“正卿子瓘，字茂弘，及進士第，仕累中書舍人。與李德裕善，德裕任宰相，罕接士，唯瓘往請無間也。李宗閔惡之，德裕罷，貶為明州長史。會昌末，累遷楚州刺史，終桂管觀察使。”正史對韋瓘生平僅有這一簡略記載。而地方誌中關於韋瓘事蹟的記載也語焉不詳：正德《淮安府志》中，沒有片言隻語；天啟《淮安府志》中，只有一句“（武宗會昌四年甲辰）楚州刺史韋瓘”；乾隆《淮安府志》“職官”中載“韋瓘，楚州刺史，有傳”，“傳”在乾隆《淮安府志》第19卷“名宦”之“守令”中：“韋瓘，字茂和，京兆萬年人。進士及第，累官中書舍人。與李德裕善，李宗閔惡之。會昌末，出為楚州刺史。”從文字上看，乾隆府志中的內容顯然來自於《新唐書》。檢索相關的資料得知，韋瓘是一位出身名門的大名鼎鼎的狀元刺史。
韋瓘（786—852），字茂宏，京兆萬年（今西安市）人，出身於京兆韋氏龍門公房。京兆韋氏家族是唐代著名的士族家族，也是源遠流長的文學世家之一。韋瓘的祖輩、父輩以及同輩兄長都以文學見長。祖父韋迢具有傑出的文學素養和才能，與杜甫交誼深厚，兩個人交往時間達40多年，韋迢之哥哥韋建與他的弟弟韋造也都有文學成就；伯父韋夏卿在元和年間官職高至尚書，贈太子少保，文學才華出眾，詩文兼長，是中唐時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與元稹是翁婿關係——元稹的妻子韋叢是韋夏卿十分偏愛的女兒，且韋夏卿是當時的文人團體“洛中十友”之一；韋瓘的父親韋正卿在大曆二年（767）與韋夏卿同登茂才異等科，官至司空一職，也是一位能文之士；韋瓘的哥哥韋珩字群玉，很有文學才能，與韓愈、柳宗元皆有文學往來，韓愈贊其“求子弟之賢而能業其家者，群玉是也”，柳宗元有寄珩詩云“回眸炫晃別群玉，獨赴異域穿蓬蒿”，認為韋珩的辭賦作品已達到了詩騷的高峰，評價之高可見其文學才華。
韋瓘元和四年（809）參加進士科考試，高中頭名，狀頭及第，榜下即授左拾遺（從八品上）。過了2年，又中博學宏詞科，被授弘文館校書郎。博學宏詞科是唐代的重要科舉科目之一，一直受到士人們的重視，韋瓘既登進士第，又登宏詞科，堪稱是在唐代科舉方面較為典型的文人之一。這個時候，韋瓘名重縉紳，馬植為長安令，二十八度候謁，不蒙一見。元和九年到十二年間，韋瓘擔任越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浙東觀察使孟簡的幕僚。元和十二年擔任越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浙東觀察使薛戎的幕僚。不久，韋瓘便被授大理評事、集賢校理。元和十三年五月至十四年，再次充任孟簡的幕僚。元和十五年十月至長慶元年二月之間，官拜左拾遺，轉右補闕，充史館修撰。不久因“丁先大人憂”，根據古代禮法，韋瓘需居喪禮三年（實25個月），禮畢後（長慶三年）再出任殿中御史職。長慶三年至四年間，韋瓘除殿中御史職，充王播幕府。之後，王播又請韋瓘擔任鹽鐵轉運判官、知上都務二職，韋瓘以病推辭不赴。繼而韋瓘累遷倉部員外郎、司勳郎中、中書舍人，因事被貶為明州（治今寧波）長史、康州（治今廣西德慶縣）刺史，赦移虔、壽二州司馬。後又被重新擢用，除太子少詹事，分司東都，授蘄州刺史。
唐武宗會昌六年（846），韋瓘遷楚州刺史、淮南營田副使。縱觀韋瓘在淮時間不到2年，乾隆《淮安府志》中說，“按，瓘實政無傳”，意即關於韋瓘在淮的政績沒有記載；又說“惟山陽趙嘏有贈瓘詩云：‘煦物三年春色在，感恩千室淚痕多。’味其詩意，不愧循良矣”，就是說淮安人趙嘏贈送韋瓘的詩（《山陽韋中丞罷郡因獻》）中說：韋瓘在淮安3年（詩句節錄有誤，實際上應該是2年）實行德政，老百姓是很感恩他的，韋瓘不愧為一個良吏。《韋瓘墓誌》中記載的韋瓘在淮期間的事蹟則較為詳細：“山陽居饒沃之地，倍溉種之功，煮海為鹽，犯盜者眾，公用蘄春增瀆之術，廣淮陽禁暴之方，初則憚其威，終乃感其惠。一年報令，五縣昭蘇。詣使乞留，朝止夕繼。相國李公深知郡化，錄狀上聞，就賜金章，官兼中憲。”韋瓘的墓誌中記載了韋瓘在淮期間的政績，雖然簡單，但很明確：韋瓘出任楚州刺史，能因地制宜地推出合理的措施，因勢利導地發展地方經濟，到任1年後便有了出色的政績，並得到相國李公提拔，官兼中憲。“相國李公”即李德裕，“中憲”即御史中丞。所以，《淮安府志》把韋瓘作為“守令”列入“名宦”，應該說韋瓘是當之無愧的。
韋瓘擔任楚州刺史時，經常和“海內名士”、詩人張祜，淮安籍詩人趙嘏詩歌相往還。張祜有《楚州韋中丞箜篌》《觀楚州韋舍人新築河堤兼建兩閶門》《陪楚州韋舍人北閶門遊宴》《又陪楚州韋舍人閶門遊宴次韻北閶門》等4首詩，趙嘏也有《陪韋中丞宴扈都頭花園》《花園即事呈韋中丞》《山陽韋中丞罷郡因獻》《送韋中丞》等4首詩，這些都是在韋瓘任楚州刺史期間的寄贈之作。
韋瓘當時以文學知名，後世亦視其為文學家，可惜作品多佚。僅《全唐詩》中錄有韋瓘詩1首《留題桂州碧潯亭》，詩曰：“半年領郡固無勞，一日為心素所操。輪奐未成繩墨在，規模已壯閌閎高。理人雖切才常短，薄宦都緣命不遭。從此歸耕洛川上，大千江路任風濤。”《全唐詩續拾》補收其詩兩句，《全唐文》錄存其文3篇。
■徐愛明 孫 權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