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家人重男輕女。
一天晚上,爸媽對兩個大妹二妹說:
“如果我們不在屋都,你們就在家門口對著大山喊:‘金山老外公,銀山老外婆,我爹我媽不在家,請婆婆來看家。’”
第二天早上,大妹和二妹一覺醒來不見了爸媽,哥哥嫂嫂。
一連幾天,他們都沒有回來。
到了晚上,大妹二妹就站在家門口,對著大山喊:“金山老外公,銀山老外婆,我爹我媽不在家,請婆婆來看家!”你們等我穿件蓑衣馬上來。
“哈哈哈哈,我來了!”
“拉板凳給婆婆坐。”
“婆婆不坐板凳,要坐罈子。”
婆婆長著一根很長很長的尾巴。
她坐在壇口上,把尾巴放進罈子裡。
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婆婆,罈子裡那樣東西在響?”
“啊是婆婆叻底針落進去了”
大妹二妹雖然小,但大妹卻比二妹聰明。
大妹曉得,原來爸爸媽媽教他們喊的婆婆,原來是一個老變婆。現在老變婆要吃他們,當著老變婆的面,不敢跟二妹說明。
二妹以為是真的婆婆。
“大妹二妹,洗腳睡瞌睡。”哪個洗得乾淨我帶她睡,
大妹一面洗一面又抓稀煤糊上,二妹越洗越乾淨。
“大妹二妹,抖蝨子睡瞌睡。”
大妹悄悄抓了一把蘇麻揣在衣袋裡,牽著衣裳抖蝨時,蘇麻落在火爐裡,噼啪作響;二妹一個蝨子也沒有。
二妹洗得乾淨我帶二妹睡。
二妹很快就睡著了,大妹卻睡不著。
大妹想,今夜,爸爸媽媽把她姊妹倆送進了老變婆的腹中。大妹越想越傷心,又不敢哭出聲音。
到了半夜,大妹聽見睡在老變婆背後的二妹發出“嘿嘿”的笑聲,老變婆在掐吃二妹之前,首先是搔二妹的夾之孔。老變婆吃人時,要把人逗笑,這樣的人肉,才不酸是甜的。
老變婆“嗝吱嗝吱”地吃著二妹。
大妹傷心到了極點,她不敢哭出聲音。她想,老變婆吃了二妹,下一個,就輪到她自己。
“婆婆,你在吃哪樣?”
“我在吃你媽拿給我的幹炒豆。”
“拿點給我吃嘛。”
老變婆掘了二妹的一個手指頭和一個腳趾從被子裡遞了過來。大妹把手指和腳趾放在枕頭邊,假裝“嗝吱嗝吱”地嚼。
“婆婆,我還要吃。”
老變婆又掘了一個手指頭和一個腳趾遞了過來。
“婆婆,我要屙屎。”
“屙在床腳。”
“床腳有床神。”
“屙在煤火旁。”
“煤火旁有火神。”
“屙在門檻腳。”
“門檻腳有門神。”
…….
“婆婆,你如果怕我逃跑,你就找一棵繩子栓在我身上,你一拉繩子我就答應你,”
老變婆想了想,也好,節省了她吃腸子時洗腸子。
大妹打著一個燈籠,蹲在廁所裡,一邊假裝解手,一邊解開繫著的繩子。
“屙好了沒有?”
“還沒有屙好。”
大妹解開了繩子,躡手躡腳走到屋後水井邊上的一棵柿子樹下,他不敢提著燈籠逃走,怕被老變婆發現。黑地麻龍的她找不到方向,便爬上了高高的梨子樹。
老變婆吃著二妹,望著廁所裡亮著的燈籠,直到天亮。她連喊了幾十遍大妹,沒有聽見大妹的回聲。
老變婆怕臭,她捂著鼻子,走到廁所,不見了大妹。
她一個箭步就跳到了家裡。
她啃嚼著二妹細嫩的骨頭,摟著二妹的腸子來到水井邊。一頭洗一頭“噓噓噓”地吃著腸子。
大妹在樹上看見,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
有一顆眼淚落在了老變婆的舌尖上。
“人眼淚是酸的,狗眼淚是甜的。”
老變婆看見水井裡有一棵樹,樹上有一個人,她一巴掌打去,水跳了三尺多高。
老變婆嘆了口氣,她吃不著水裡的人。
她直起身來,又一滴眼淚落在她的頭上。
“天下雨了,再打雨點。”
她抬頭看了看天,看見了梨樹上的大妹。
像餓虎撲羊,老變婆向大妹跳去,離大妹竟一尺之隔。連跳了幾次,老變婆都抓不住大妹。
老變婆不會爬樹,她望著大妹乾瞪眼。
為了自己的安全,大妹對老變婆說:
“婆婆,你去拿幾個雞蛋抹在樹上就能爬上來了。”
老變婆去拿幾個雞蛋抹在樹上,卻越爬越滑。
老變婆再也爬不上了樹。
大妹在梨樹上,哭了三天,老變婆圍著梨樹又跳又爬了三天功。
“婆婆,你餓了,你回去燒梭鏢來,我烙梨子給你吃。”
老變婆就去燒梭鏢。梭鏢沒燒熱,她就拿著梭鏢走出屋。她怕大妹從梨樹上下來逃了。
“婆婆,你多燒一會,燒不紅,烙不了梨子。”
梭鏢燒得通紅。老變婆將長長的梭鏢遞給了大妹。
“婆婆,你張大嘴巴,閉著眼睛,怕灰塵落進你的眼睛,我絡柿子給你吃。”
老變婆站在梨樹腳,張著嘴,閉著眼。
大妹攢足力,比準方向,將千仇萬恨,拼命向老變婆的嘴裡捅去。通紅的梭鏢,從老變婆的嘴裡一直穿過腸腸肚肚,最後從屁股裡穿出來,插進了井邊的泥土。老變婆先是變成一陣濃煙,籠罩著梨樹,後來,就長出了一大蓬賴紅麻,把梨子樹包圍著,大妹下不了下來。
大妹下不了樹,在梨子樹上哭了幾天幾夜。天一直在下雪,那雪下在地上有三尺多深。潔白的雪,卻一片也不飛在奈紅麻上。
有一天,終於有一個賣席子的大哥從柿子樹下走過。
大妹在樹上說:
“賣席子大哥賣席子大哥,拿你席子墊我下來我給你做一家人。”
賣席子大哥不理不睬,走了。
又有一個賣木板的大哥從梨子樹下走過。
“賣木板大哥賣木板大哥,拿你木板墊我下來我給你做一家人。”
賣木板大哥不理不睬,走了。
又有一個賣麻團的大哥從梨子樹下走過。
“賣麻團大哥賣麻團大哥,拿你麻團墊我下來我給你做一家人。”
賣麻團的大哥就把麻團鋪在奈紅麻上,把大妹從柿子樹上接了下來。
賣麻團的大哥說:
“我有妻有兒。我不要你給我做一家人。我給你一個麻團,你將麻團邊滾邊喊:麻團滾坡滾坡,我爹我媽一窩窩。你就可以找到你爹你媽你哥你嫂了。”
大妹照著賣麻團大哥的吩咐邊滾邊喊,滾了七天七夜,都沒有找著她爹她媽她哥她嫂。
第八天早晨,大妹滾著滾著,那麻團在一塊青石板上滾不動了。
大妹哭腫了眼皮,在青石板上疲倦地睡著了。
大妹被一陣烏鴉的叫聲吵醒。
“哇!哇!哇!揭開石板大瓦房。”
大妹揭開石板,果見石板底下是另一個天。有山有水,有花有樹。她看見了她爸爸媽媽,哥哥嫂嫂。
“爸爸你在挖糞?”
“哪個是你爸爸,你快給我滾,不滾我就給你幾釘耙。”
大妹看見了她媽媽。
“媽媽,你在煮飯?”
“哪個是你媽媽,你快給我滾,不滾我就給你幾飯勺。”
大妹看見了她哥哥。
“哥哥,你在犁土?”
“哪個是你哥哥,你快給我滾,不滾我就給你幾牛鞭。”
大妹看見了她嫂嫂。
“嫂嫂,你在納鞋底?”
“哪個是你嫂嫂,你快給我滾,不滾我就給你幾蠻針。”
大妹氣極了,她爹她媽她哥她嫂都不理她,她一氣之下,就跑到了河邊,想跳河自殺。
她來到河邊懸崖上,正欲跳河,就看見雲端裡一個白鬍子白髮老翁,拉住了她,她昏昏沉沉躺在懸崖石板上,就睡著了,兩眼含著淚。
一群猴子在懸崖上跳上跳下,其中一個老猴子說:“你們快來看看,這個人死了。”
猴子們都很悲傷,就拿著金碗銀碗,來祭奠大妹。
大妹聽見響動,一個骨碌,坐了起來。猴子們一個個嚇得跑了。
大妹看見這麼多的金碗銀碗,便拿著金碗銀碗,回到了家。
“爸爸,你看,這是什麼?”
“兒,兒,這個好得很,得了一個碗就享榮華富貴。拿一個給嫂嫂家小孩玩,我允許你回家。”
“不不,我怕你給我幾釘耙。”
“媽媽,你看,這是什麼?”
“兒,兒,這個好得很,得了一個碗就享榮華富貴。拿一個給嫂嫂家小孩玩,我允許你回家。”
“不不,我怕你給我幾飯勺。”
“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妹,妹,這個好得很,得了一個碗就享榮華富貴。拿一個給你侄兒玩,我允許你回家。”
“不不,我怕你給我幾牛鞭。”
“嫂嫂,你看,這是什麼?”
“妹,妹,這個好得很,得了一個碗就享榮華富貴。拿一個給你侄兒玩,我允許你回家。”
“不不。我怕你給我幾蠻針。”
“這是誰給你的?”
“是我在河邊睡著了,一群猴子給我的。”
“這有什麼了不起,我也像你一樣去睡,還不是一樣可以享榮華富貴!”
嫂嫂放下鞋底,來到河邊懸崖上,躺在石板上就裝死。
不一會,猴子們走了過來,一個老猴子說:“大家快來呀,騙我們金碗銀碗的人來了。來,我們大家把她掀下懸崖餵魚去,為我們的金碗銀碗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