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50年代的一天晚上，日理萬機的周總理打開一封香港愛國人士的來信。在信中這位人士說，唐代宰相韓滉的繪畫作品《五牛圖》將要在香港拍賣，圖的主人要價十萬港幣。他說自己很想收購，可是卻無能為力，就寫信給周總理建議中國政府是否能夠出資將這個稀世珍寶收購，以免流失海外。十萬港幣對剛剛成立的新中國而言，可是一筆巨資，是鉅額外匯。可是周總理讀完信之後，就給文化部寫了批示：第一迅速組織專家組趕赴香港，鑑定此圖的真偽，如果是真跡，立即收購。第二，此圖收購之後，立刻拍專人護送回京，保證國寶的安全。第三，國寶進京之後，交由條件比較好的文物單位收藏。文化部接到總理的批示之後，立刻組織專家趕赴香港。
聽到這裡，可能就會感到奇怪，這《五牛圖》究竟是什麼寶貝，居然驚動了總理，而且在當時國家那麼困難，不惜花十萬港元去收購呢？那就要說說這幅《五牛圖》了。
說起這《五牛圖》，大家會感到陌生，因為這是唐代韓滉的作品。這幅圖雖然收藏在故宮博物院，可是很少展出，所以不被人們所知。這個圖規格也不大，長1.4米，寬21釐米，可是《五牛圖》的藝術價值可是很珍貴的。在這個畫面上均衡地分佈著五頭牛，每一頭牛姿態不同，神采各異，有的低頭吃草，有的仰頭向天，有的昂首向前，有的回眸舔舌。尤其是中間部位的那個牛，正面超前，兩眼圓睜，你觀察它，它也看著你，生動的表現出作者捕捉畫面和表現對象的功力，也表現出作者對牛深深的喜愛和細緻的觀察，運用他熟悉的技巧和精煉的線條把這種喜愛之情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使得這五頭牛形象極為生動，栩栩如生。作者的用色也非常講究，這耕牛也叫做黃牛，色彩也比較單一，可是作者雖然著色清淡，但色彩富於變化，生動地再現了牛的皮毛和質感，尤其是那頭黑白相間的牛，很像現在的奶牛。這種生動的寫實風格再現了一千二百多年前我們國家耕牛的品種豐富。既有極高的欣賞價值，又有很高的認識價值。所以說這幅《五牛圖》真的是一個稀世珍寶。
面對這樣的稀世珍品人們的疑問也就由之而產生了，就是作者為什麼要畫耕牛？中國古代繪畫，尤其是南北朝之後主要是表現貴族的生活，比如畫人物，臺閣，山水。如果畫動物，更多畫的是貴族座下的鞍馬，很少有人畫農村鄉間的耕牛，這就令人對這幅畫的作者是否是韓滉表示疑問了。似乎這幅畫如果不是韓滉畫的那倒可以，如果是韓滉畫的那就不可理解了。這就得說說韓滉這個人了。
韓滉出生在長安一個名門望族之家，他父親曾經是唐玄宗時代的一任宰相，韓氏家族當時就是世族，也就是貴族。貴族有一種特權，叫做蔭子，也就是說貴族的子弟可以部分地繼承父輩的權力，朝廷可以不經過選拔和考核直接任命貴族子弟為官員，韓滉就是享受貴族的特權年紀很輕就出任參軍一職。參軍地位雖然地，但是畢竟走上了仕途，但是韓滉的仕途可並不順利。因為韓滉剛剛步入仕途，他的父親就去世了，不但失去了政治靠山，還要給父親丁憂三年。丁憂期滿，朝廷又任命他為潼關主簿，就相當於現在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可是不久母親也去世了，之後又是丁憂三年。三年期滿，朝廷任命他為太子通事舍人，是一個閒官。
從此，韓滉的仕途就更加不順暢了。韓滉有一個哥哥叫做韓汯，得罪了當朝宰相王璵。宰相王璵在韓滉任職的道路上是處處設置障礙。韓滉在各地當官的表現實在讓人看不出他是一個繪畫藝術家。這麼一位嚴苛的官員怎麼回事這種藝術珍品《五牛圖》的創作者呢？
韓滉雖然為人嚴苛，為官嚴厲，但是骨子裡還是一個文人，他精通經學，尤其喜歡《春秋》和《周易》。他還深諳音律，琴彈得非常好。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韓滉的那一首書法，比例雄渾，尤其擅長草書，深得唐代大書法家張旭的真傳。不過作為上流社會的後代，上流社會的文人，精通琴棋書畫那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為什麼對農村題材感興趣。有人解釋說，韓滉常年擔任地方官，這個人特別同情普通百姓的疾苦，經常到鄉下去，瞭解百姓的苦難，替百姓解決實際問題，還喜歡田野山村，一有閒暇就到田野山間去寫生。所以韓滉是中國繪畫史中少見的一個以農村題材為主要繪畫內容的藝術家。他一生有三十六幅作品，除了兩幅跟農村風俗無關，其他都是描繪農村場景的。藝術價值最高，最能代表韓滉水平的，也是流傳至今唯一的一部作品就是這幅《五牛圖》。
農村的場景也很多，為什麼偏偏要畫牛呢？韓滉自己的解釋是這牛是農村主要的勞動力，是農民的命根子。有人說韓滉愛牛如命，據說有一次韓滉在擔任鎮海軍的節度使，有人舉報有人殺牛。韓滉立刻下令把殺牛者和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抓了起來殺了。愛牛愛到了這個份上，是因為當時鎮海郡境內有人造反，造反者舉事之前，總是舉行個儀式，殺牛然後盟誓。當然這只是愛牛，和畫牛無關。還有人解釋說，這《五牛圖》表現的是韓滉弟兄五個，其中一個帶著繩索的不自由的就是他自己，他不想當官，其他四個弟兄自由自在。但是這個說法根本不成立，韓滉不是弟兄五個，是弟兄七個，而且這七個兄弟人人都在朝為官。
這就要說一說韓滉晚年的政治處境了。在唐建中四年，也就是公元783年，涇源縣發生兵變，叛軍佔領了首都，德宗皇帝逃到了奉天，也就是現在的陝西乾縣。這會兒韓滉在鎮海郡當節度使，聽到消息之後，立刻封鎖所有的關隘，渡口，禁止牛、馬出入，然後在長江南岸加固工事。這個時候淮南節度使陳少遊發兵三千在江北一帶，閱兵意圖不明，韓滉也發兵三千，水軍三千在長江江面上遊弋，炫耀武力，他的意圖很明顯，只要我韓滉在，絕不能看著你陳少遊叛變，如果你聲援朝廷，那我就是你堅強的後盾。可是不久陳少遊莫名死掉了，他的部將王韶接替了他的位置，一上任立刻準備劫掠江北。韓滉聽說消息之後，馬上派使者過江，說你要過江，我就滅了你。嚇得王韶不敢輕舉妄動。同時韓滉調集大量的糧食和生活用品渡江支援乾縣。關中地區由於兵變人心惶惶，物價飛漲，韓滉運來的糧食一到，物價就回落到站前的水平。人心也得到了平定，也得到了皇帝的賞識，一高興就封韓滉為鄭國公。
戰亂平息之後，皇帝回到京城，韓滉平亂有功，可是功高震主，這個時候就有人在皇帝耳邊進讒言了，說韓滉鎮守浙東地區，控制著長江下游，他的實力太大了，隨時都可能擁兵自重，割據一方，和朝廷分庭抗禮。一個人說罷了，說的人多了皇帝就信了，認為韓滉有野心。，就想啥韓滉。幸虧宰相李密為韓滉辯解，皇帝才沒有處置韓滉。但是依然不放心韓滉，就把他調入京城做宰相，這叫明升暗降，同時也奪了他的兵權。
面對朝野的議論和皇帝的不信任，這幅《五牛圖》就是韓滉對自己心境的表達。用一頭拴著鼻子的牛來表示他自己不願意走仕途，不願意為官。同時用四頭牛表現自己有多種多樣生活的選擇，可以隱居山間，也可以縱情山水。這幅畫生動卻隱晦地表達了當時韓滉複雜的心情和困難的處境。這樣一說，《五牛圖》的確是韓滉所作。這幅畫問世之後，受到了皇室和收藏家們的喜好。
由於文章篇幅的原因，關於這幅畫這幾年前來是如何流傳下來的，我們下篇文章再講。歡迎大家交流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