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行漸遠的故鄉

故鄉 不完美媽媽 家庭教育 ff臨風回眸 2019-04-21

作家餘鬆所著的《故鄉》從1980年代到2010年代為時間軸,以代家,陳家,張家,段家四個家庭的兩代人的悲歡離合為典型,穿插其他村民,近乎白描般的描寫了他們在那一小塊土地上的生存,繁衍,死亡,走出去,又回來,一代又一代就那麼活著。

四個家庭

代家

大老代這個人沒什麼文化,天生認命,覺得孩子多,窮的響叮噹,一年到頭吃不飽,做不起一件新衣裳也是天經地義的。他在外面受了氣屁不敢放一個,回家拿著媳婦孩子耍威風,媳婦剛生完老二,還在做月子就一個耳刮子煽得媳婦耳朵響了好幾天,代老三考試沒及格, 大老代就一巴掌把兒子的眼角都打出血了。這大老代動不動就把媳婦拎過來打一頓,一直打到媳婦五十歲打不懂了才罷手。不得不說代老二的唯唯諾諾,代老三的好吃懶做不務正業風流成性與大老代沒有盡到父親教育培養的責任有關。可是,大老代又受過多少完整的家庭教育呢。

大老代還最不喜歡折騰,村裡實現包產到戶時看到陳慶良在收拾分到的地時,自己還暗暗得意幸好自己家沒有分到地,不然開春了還得僱犁杖,買種子什麼的都要花錢,而自己又沒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沒擔當,全村都蓋了瓦房,就他家還住泥房,張書森書記想激勵一下他讓他上進,說你家這房子算是村裡的怪事,他卻找理由說是家裡人口多蓋小了不夠住,蓋大了沒有錢要不村裡贊助贊助我就蓋。這得過且過的精神,不想想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等到他二兒子結婚的時候只好討價還價七八次買了大王家的兩間草房,收拾了下當作新房。

雖然大老代的老婆老代婆子和大老代一樣天生認命,覺得日子窮是應當的,但她從來沒想過日子有多難熬,也從不羨慕別人吃的有多好。

但她比大老代能操心,幾個兒子的婚事也都是她提前操心張羅,為了聘禮和房子嘔心瀝血。節儉到吝嗇,回趟孃家,倒騰點白菜土豆。一年到頭捨不得吃兩頓肉。衣服和用具修修補補,補丁摞補丁的也不捨得扔掉。結婚以後她就一件新衣服都沒為自己買過,別人給她的舊衣服她也不嫌棄。一年到頭都是兩件洗的發灰的黑衣褲。老二媳婦給他花一百塊買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褲,都不捨得穿,被她以七十二塊在集市上賣掉。

她特別勤快,就像個永動機,每天除了忙家務。還有一個最大的愛好就是撿東西。背上的那個討價還價得來的揹簍每天陪著她去撿東西:樹枝,苞米棒子,老鼠洞裡的豆子,甚至一個破靴子都會被她撿起來留著補東西用。秋天割玩地,她會拿著編織袋子在地裡撿稻穗和苞米,每年都能撿幾麻袋。這幾麻袋糧食也夠一個人口糧了。老話說,吃不窮喝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老代婆子這一生就是這麼過來的。

其實她也可以像村裡其他的媳婦一樣沒事湊到一起扯點閒話打打麻將。但是沒辦法,大老代不是顧家的男人,二兒子過的不是很寬裕,三兒子游手好閒,五兒子有殘疾,她得用盡全力去顧家補貼家。老代婆子臨終時把自己的七萬元存款留給了殘疾的五兒子。這七萬元的存款攢的可是不容易啊。

大老代的弟弟代志河是村裡吃紅卡片的---學校老師。起點比別人高,手握一副好牌卻打爛了。他因為強姦女學生被判刑十一年。老婆辛苦的頂起整個家,孩子也跟著丟人抬不起頭。好在他出獄後懂得理解老婆的辛苦與不容易,勤快的分擔家務。在老婆中風之後,更是對老婆像對孩子一樣精心照顧與陪伴。

陳家

所謂窮則變,變則通,通則達,說的就是陳慶良了.他是米村腦子最活泛的人了。

村裡要搞包產到戶時,陳慶良所在的大隊抓到了鬮。陳慶良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帶著老婆兒子早晚的刨地,付出了比在生產地多一兩倍的力氣。秋收時比大隊多出兩倍的豐收極大的鼓舞了陳慶良。還買上了村裡的第一步電視機。

他總能想出一些主意比別人掙多一些,把這幾年攢下的一萬塊錢買了輛四輪子,帶著老婆孩

不是給水庫拉沙子土方,就是給村裡用車的人出工,在親家的建議下把剩下的錢都放了一分五釐的高利貸。靠著全家人的痛苦付出,不到兩年的功夫就攢下了實打實的幾萬塊錢。

他熱情周到,村裡面的紅白事,陳慶良都是主事人,根據人家的家境安排的妥妥帖帖。

有人情味,鄉里鄰居,親戚朋友,能幫就幫。

陳慶良的兩個兒子也和陳慶良一樣,勤勞,腦子活泛,兢兢業業的生活。

陳慶良的哥哥陳慶喜相對於陳慶良來說那真是一言難盡。

陳慶喜沒有一個長輩該有的厚重感,嚼舌根,看人笑話。小段葬禮時,他聽信村裡鄧文香和小段有一腿的傳言,拐彎抹角的開鄧文香兒子小強的玩笑,說靈棚裡面躺著的小段是他爸。不尊重女性,開有關性方面的玩笑。

自私自利。為了留住陸美麗給給他做老婆,大方的粉刷屋子,改造裝修浴室。但是女兒燕子得了腦瘤卻猶猶豫豫不捨的花錢。甚至在女兒住院期間還有心情舍的花錢去嫖娼,還以此向村裡面的人來炫耀。

欺軟怕硬,知道代老二唯唯諾諾是個老實人,欺佔代老二家一壟地。

張家

張書森是村裡面的書記。作為書記,儘管他沒有做過多少出格的事,可是這個村裡的人幾乎沒有不恨他的。

有一次張書記家的柴火垛在兩個月之內就燒著了兩回。有人說他是因為當書記這麼多年黑口黑麵沒少得罪人,還有說是因為他和北屯劉寶庫媳婦有一腿。張書記的兒子大軍去世的時候,村裡人對大軍覺得挺可惜的,對張書森卻沒多少同情。當他的兒媳婦帶著 孫子回了孃家,他得了病,沒人照顧不得不住進敬老院時,村裡人不但沒有同情,反而多少年的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都翻了出來,說他心黑,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半身不遂就是報應。想想張書森還做書記時,村裡人上趕著巴結的嘴臉,再對比一下不做書記得病時的態度,這就是人性啊。

段家

小段和代志河一樣是村裡吃紅卡片的,在糧站上班。他同代志河一樣,起點比別人高,卻也是手握一副好牌卻打爛了。

小段家的房子是米村最扎眼的,白牆灰瓦,比高高的磚瓦房還漂亮。別人還吃不飽的肚子的時候,他就買了一個海鷗牌的相機,大部分用途都是給村裡的大媳婦和小姑娘拍照了。村裡那些不安分的女人覺得能和體面的小段有一腿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諷刺的是這些女兒的爺們孩子還並不覺的難堪。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土裡刨食的農民,每月吃皇糧的小段可不就是體面的人。年紀輕輕的小段死於肝腹水晚期和酒精中毒。14歲的大兒子段長星輟學接了他的班,14歲,還是個孩子,性格還未健全,社會閱歷還空白。就開始承擔起養家的重擔,父親的死,也讓他過早的體會到世態冷暖的滋味。性格也變的更加陰鬱。特別是當母親征求他關於自己改嫁的事情時讓他感覺彷彿是受到了侮辱。從那以後他脾氣變的越來越暴躁越來越難以捉摸。甚至連自己懷孕的老婆都大打出手。不得不說性格決定命運,他還是重蹈了父親的覆轍,總是在一些朋友家喝酒,然後帶著酒氣和火氣回家。家裡人大氣都不敢出,都小心陪著他,生怕哪句話不和他的意令他雷霆震怒。在一個雨天回家的路上,小段騎著摩托車不知道減速,還衝動的把油門轟得突突爆響,終於出事了,撞死一個人。小段為此離家出走,即使母親去世也再也沒有回過家。

文中的偏方和賭博的兩件事令人感慨良深。

關於偏方

代老二睡覺抽風,公社醫院說沒事,後來還是抽風,老代婆子選擇去找老袁頭算一卦而不是去更高一級醫院。最後聽了陳慶良老婆大馬的“偏方”,蒸熟一個野生狸貓吃。

老代婆子的孫女彩雲,肚子疼,代老婆子就讓她自己去笸籮裡面找藥吃,還是疼也只是在給孫女一片止疼藥吃,後來昏迷不醒了,也不想著趕緊去醫院治療反而爬到屋頂上去給孫女叫魂,最後延誤了病情,孫女死了。這件事情也成為了老帶婆子與他大兒子的一個隔閡。

代老二的老婆萬巧有肺病,鄧文香告訴她吃醋泡雞蛋就能治好。

鄧文香乳腺癌二期,不捨得花錢,聽了姨妹子的偏方,吃醋泡紅皮的雞蛋,喝蘆薈水。吃了兩個多月,喝了兩個多月。不但沒好,反而厲害了,只好住院治療。

說他們愚昧無知也好,沒有科學精神也罷,歸根結底還是窮。物質的窮,造就的思維的“窮

”。

關於“賭博”

懶的出奇的,農閒時都裹著被子睡覺,撂下筷子就能睡著的餘德龍,一道賭桌上就像打了雞血,精神抖擻。問題是運氣還不好,輸多贏少,但是賭品好,每年都把一半的賣糧錢輸給別人。讓本來就困窘的家更困窘。

牛老大不僅偷雞摸狗,遊手好閒,也愛賭博,而且還是個沒有賭品的賴子。就這樣也罷了,他還算計同村的沈大海,讓沈大海一晚上整整輸掉了兩萬五,那可是他家給女方的彩禮錢。為此沈大海成了一個自言自語,又哭又笑的瘋子。當然沈大海也有責任,不夠理智,輕信牛老大。最後牛老大的結局也不是很好,販賣賭品,剋死異鄉。

這種及時行樂,不勞而獲,一夜暴富的心態,其結果是人們對因賭而生的醜惡現象,喪失了基本的價值評判能力。哪怕是因此成了瘋子,村裡人也僅僅是唏噓一番。

書的結尾,陳慶良長嘆著:“這世道真是變嘍!”沒辦法,人是抗不過大趨勢的。一年到頭地裡的收成趕不上出去打工半年甚至三個月的的收入,村裡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走出去賺錢,賺到了錢能在城市安家就在城市安家,既方便賺錢也對子女的教育好。農村的壯勞力越來越少,留在村裡的多是老光棍兒、女人、老人和孩子。當陳慶良,大老代,張書森,汪玉金這一代種地人走個差不多,幾乎就沒有傳統意義上的農民了。

不是不願意在農村種地,也不是人心變了,而是大勢所趨,世道能不變嗎?

漸行漸遠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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