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最美漁港」一生寫在船上的老博賀人'

廣東 漁業 颱風 合作社 讀書 海洋與漁業 2019-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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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最美漁港」一生寫在船上的老博賀人

▲俯瞰魚港

在博賀,海雁漁委會的李孔春帶我們去找他的兩個老朋友:68歲的楊偉珍和72歲的李興禮。作為老博賀人,他們的一生,都寫在了海上,見證了博賀漁港第一個漁民大會的成立、第一個碼頭的建立和第一次油補的獲得;見證了博賀漁船由少變多、由木變鋼、由小變大的過程;也見證了博賀漁民生活的變化。儘管平均年齡已經七十多歲了,看起來仍精神矍鑠,說起那些船上的日子,他們都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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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最美漁港」一生寫在船上的老博賀人

▲俯瞰魚港

在博賀,海雁漁委會的李孔春帶我們去找他的兩個老朋友:68歲的楊偉珍和72歲的李興禮。作為老博賀人,他們的一生,都寫在了海上,見證了博賀漁港第一個漁民大會的成立、第一個碼頭的建立和第一次油補的獲得;見證了博賀漁船由少變多、由木變鋼、由小變大的過程;也見證了博賀漁民生活的變化。儘管平均年齡已經七十多歲了,看起來仍精神矍鑠,說起那些船上的日子,他們都很興奮。

「廣東最美漁港」一生寫在船上的老博賀人

▲楊偉珍

連家船上異常艱苦的海上生活

“我從小就生長在漁船上,懂事起就跟著父母打漁了。那時候條件差,跟現在沒法比,全家近十口人都擠在一條小木船上生活。”楊偉珍告訴記者,從記事起他就隨父母在連家船上生活,全家隨船逐浪以捕魚為生。

楊偉珍回憶起連家船上的生活,感慨頗多。他說,那時候對博賀的漁民來說,漁船就是他們的房子。一條木船大概只有3米寬,長度5~8米不等,一般在中間平闊的船身處,用竹篷搭起一個遮蔽的棚子作為船艙,也就是日常起居的地方。白天開船出海捕魚,晚上則回港停靠,由於遠看大小高低不同的船停聚在一起,像連成排的浮船,漁民形象地稱之為連家船。“一般一條船就是一個家庭,漁民吃喝拉撒睡以及日常捕魚勞作等都在船上。”

“在連家船上長到9歲我才上岸去讀書,住在鎮上爺爺家,15歲讀完小學遇上文化大革命,就沒讀書了,跟著船隊出海捕魚。”體驗過陸地安穩與平靜的生活後,年少的楊偉珍那時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在岸上有自己的房子,全家不用再擠在夏不遮陽、冬不禦寒的連家船上過日子。

“以前出海的辛苦,現在的人真的想不到呀。一條木船上,勞動幹活、吃喝拉撒都在上面,在海上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山,有時候吃飯一個浪過來,飯菜全泡了水也照樣要吃下去。船上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沒有什麼娛樂方式,就一直對著茫茫的大海,最開心的時候是能碰上白海豚。”採訪過程中,李興禮也感嘆當年艱辛的海上生活。

“60年代的時候,我們的船上都沒有導航,哪裡有魚,哪裡下網,全部靠經驗。船上的勞動強度十分大,颳風下雨也沒地方避,木船上的淡水儲量不夠了,每個人一天就分到3杯水,喝、洗身子都包含在裡面了。”李興禮描述說,當時的船一般有15個人左右,13名勞動力和2名煮飯的婦女。“我們當時都偷偷賄賂炊事員,讓她們把淘米水給我們留一點,用來洗臉。”說起此事,李興禮哈哈大笑。

“1974年,我們建起了第一個民辦公用碼頭。”李興禮回憶說,當時資金緊缺,沒有吊車和運輸車,就動員全鎮的勞動力,“當時我是青年突擊隊的隊長,鎮裡每個人都分到了任務,還有上山下鄉的學生,每條船也抽出一個勞動力,去抬石擔沙,往返好多次,石頭硌得肩膀都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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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最美漁港」一生寫在船上的老博賀人

▲俯瞰魚港

在博賀,海雁漁委會的李孔春帶我們去找他的兩個老朋友:68歲的楊偉珍和72歲的李興禮。作為老博賀人,他們的一生,都寫在了海上,見證了博賀漁港第一個漁民大會的成立、第一個碼頭的建立和第一次油補的獲得;見證了博賀漁船由少變多、由木變鋼、由小變大的過程;也見證了博賀漁民生活的變化。儘管平均年齡已經七十多歲了,看起來仍精神矍鑠,說起那些船上的日子,他們都很興奮。

「廣東最美漁港」一生寫在船上的老博賀人

▲楊偉珍

連家船上異常艱苦的海上生活

“我從小就生長在漁船上,懂事起就跟著父母打漁了。那時候條件差,跟現在沒法比,全家近十口人都擠在一條小木船上生活。”楊偉珍告訴記者,從記事起他就隨父母在連家船上生活,全家隨船逐浪以捕魚為生。

楊偉珍回憶起連家船上的生活,感慨頗多。他說,那時候對博賀的漁民來說,漁船就是他們的房子。一條木船大概只有3米寬,長度5~8米不等,一般在中間平闊的船身處,用竹篷搭起一個遮蔽的棚子作為船艙,也就是日常起居的地方。白天開船出海捕魚,晚上則回港停靠,由於遠看大小高低不同的船停聚在一起,像連成排的浮船,漁民形象地稱之為連家船。“一般一條船就是一個家庭,漁民吃喝拉撒睡以及日常捕魚勞作等都在船上。”

“在連家船上長到9歲我才上岸去讀書,住在鎮上爺爺家,15歲讀完小學遇上文化大革命,就沒讀書了,跟著船隊出海捕魚。”體驗過陸地安穩與平靜的生活後,年少的楊偉珍那時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在岸上有自己的房子,全家不用再擠在夏不遮陽、冬不禦寒的連家船上過日子。

“以前出海的辛苦,現在的人真的想不到呀。一條木船上,勞動幹活、吃喝拉撒都在上面,在海上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山,有時候吃飯一個浪過來,飯菜全泡了水也照樣要吃下去。船上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沒有什麼娛樂方式,就一直對著茫茫的大海,最開心的時候是能碰上白海豚。”採訪過程中,李興禮也感嘆當年艱辛的海上生活。

“60年代的時候,我們的船上都沒有導航,哪裡有魚,哪裡下網,全部靠經驗。船上的勞動強度十分大,颳風下雨也沒地方避,木船上的淡水儲量不夠了,每個人一天就分到3杯水,喝、洗身子都包含在裡面了。”李興禮描述說,當時的船一般有15個人左右,13名勞動力和2名煮飯的婦女。“我們當時都偷偷賄賂炊事員,讓她們把淘米水給我們留一點,用來洗臉。”說起此事,李興禮哈哈大笑。

“1974年,我們建起了第一個民辦公用碼頭。”李興禮回憶說,當時資金緊缺,沒有吊車和運輸車,就動員全鎮的勞動力,“當時我是青年突擊隊的隊長,鎮裡每個人都分到了任務,還有上山下鄉的學生,每條船也抽出一個勞動力,去抬石擔沙,往返好多次,石頭硌得肩膀都流血了。”

「廣東最美漁港」一生寫在船上的老博賀人

▲李興禮

經營體制改革,漁民各顯神通

“博賀這裡,當時除了漁業,很少有其他的行業,也很少有人走出去。”李興禮說,上世紀五十年代,我國開始實行合作社,博賀隨之出現第一個漁民協會,把生產資料收歸集體;之後根據各地擁有船隻特徵的不同,劃分為三個大隊,海雁大隊中型船多,海鷹大隊大船最多,海燕大隊小船、連家船比較多。

“當時實行合作社生產方式,私人的漁船都按價入股了合作社,成立了漁業大隊,漁獲物賣出後要統一分配,人均年收入在200~300元。”楊偉珍補充說。

1985年,廣東省實行“以漁船為獨立生產經營單位的體制”,漁民獲得漁船生產資料所有權、使用權和經營權,極大提高了博賀漁民的生產積極性。李興禮表示,“私人化之後,大隊裡的船就被大家買回來了,大家出海就像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博賀捕撈業一片繁榮昌盛。”

在機動化還不夠普及的時候,技術至關重要。作為老漁民,李興禮也跟記者分享了一些他們積累下來的經驗。“所謂停風頭追風尾,就是8級颱風的時候要回來,緩到6級的時候可以出去,漁獲量很好,那時候就是技術越好錢越多。”

從木到鋼,出海安全性逐漸提高

兩位老人回憶說,60年代的漁船大多是木帆船,一個航次10~20天不等,動力全靠風,沒風就動不了,航行100海里就要花3~4天時間,出海歸期不定。船上也沒有雷達、定位儀、避風儀等設施,為了搞清木船在海上的位置,漁民自己想出來一個辦法,“我們就用繩子綁著工具放到海上取泥,根據取上來的海底泥判定位置。”楊偉珍說。木帆船最怕的是颱風,由於沒有準確的海上預報,出行全憑老漁民的經驗,遇到颱風多半是開不回來的,常常出事故。“行船走馬三分險,當年漁民都是拿命在討生活。”

“70年代開始機動船多起來了,可以開到更遠的海域捕撈,一個航次時間在10~30天,但是又常會遇到柴油供應不上的情況,沒油了只能停航。那時一個船隊4條船就配一個收音機,用來接收颱風警報,颱風來了大家就都開船回來。80年代之後,出遠海的都是機械化的船了。”楊偉珍說,隨著技術進步,漁民出海捕魚條件也越來越好了,安全防範能力也逐漸提高了。

同時,為了提高捕撈生產力,博賀漁民積極把木帆船改機船,小船改大船,木船改水泥船、鋼殼船,配套船用動力柴油機為主副機,配置起網機、錨機、舵機和助漁導航儀器,並採用網產高的新型底拖網、圍網、刺網等,更新改造船網工具,大大提高了生產力。

在經營體制改革那股浪潮中,李興禮沒有選擇買船,“我當時覺得,那些船都太落後了,動力不夠,去維修的話成本也高,我就去裝新船,我是海鷹大隊第二個裝新船的人。”說起這事,老人還是一臉驕傲。“俗話說得好——‘有拖無拖在於網,拖多拖少在於機’,造新船是十分必要的。”

隨著船隻數量的上升,為了規範化管理,博賀成立了5個漁委會,分別是海雁漁委會、海鷹漁委會、海燕漁委會、新海漁委會和新港漁委會。

90年代的博賀漁港,已經有很多的機船,當時為了籌集資金,很多博賀人採取入股的方式,由一戶或者多戶投資,採取股份制的方法建船。“就是那個時候,我們家族裡幾個兄弟湊錢造了一條17米長的木船,大家沒日沒夜地拼命幹活,捕魚賣了點錢又買條好一點的船出海。”楊偉珍告訴記者,他靠著生產換船,穩紮穩打地走下來,逐漸累積了一定的資本。2014年,他擁有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鋼質船。

“之前我們去香港澳門,看到人家的船,‘油光水滑’的,十分羨慕,10年之後,就是他們羨慕我們了。”李興禮笑言,博賀的漁船更新改造大概用了8年時間,就把木船改成了大船和鐵船。“那段時間,經常有金融機構的人來博賀,這裡船多,他們看到了商機,開始不停有資金投入,加工、運輸等其他行業也紛紛進來。”

“博賀最好的時代,

就是捕撈政策最好的時候”

“在我看來,1985年到1990是一個階段,生產體制改革;隨後又是一個階段,那時候船多,生產方式和工具都發生了變化;2010年之後,博賀漁港的船就很多,而且抗風浪能力強的鐵船遠遠超過了木船,生產總值和生產總量都顯著提升。”李興禮說。

“博賀最好的時代,就是捕撈政策最好的時候。”2006年開始,國家開始實施漁業燃油補貼政策,博賀也進入了捕撈業的黃金時代。李興禮表示,最巔峰期時,他的朋友一條40米寬、60米長的船,每年補貼達到210萬,行情好的時候還有生產純利潤100多萬,“2008年到2014那幾年,都說博賀的漁民有錢,除了船東,工人的待遇也有所提高。”

“漁民的日子真正好起來,是2006年國家實施漁業燃油補貼政策以後,這幢樓也就是3年前才蓋的。”忙了半輩子,楊偉珍也終於實現了在博賀鎮蓋小洋樓的夢想。據瞭解,在楊偉珍、李興禮所在街巷安家的大多是當年連家船裡的上岸漁民。現場所見,都是漂亮的小洋樓,有氣派的大門和寬闊的街巷,春節時掛上去的小彩旗還在風中飄揚,孩童在追逐打鬧,婦女在晒衣聊天,懶散的貓狗在太陽底下睡覺,隨處透露著寧靜祥和,很難想象這樣富裕寧靜的村巷是由當年那批上無片瓦遮日月,下無寸土可安家的漁民所建。3年前,楊偉珍將船長一職完全交給兒子,正式退休上岸,結束了他50多年與風浪搏鬥的日子。楊偉珍說,“如今一同出海的老兄弟也都退休了,閒來無事我們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除了我們的居住條件,現在船上的條件也越來越好,船上有房間、有廁所,有北斗定位系統,船的位置在哪裡我們也清清楚楚。每個工人的床頭都有空調電視,船上也有卡拉OK等娛樂設施。”李興禮說,現在的船,機動化程度都很高,10多個人,10天來回,船上的儲量都夠,船員也有人均1500左右的補貼。

捕撈效益下降,漁民尋求改變

上世紀末,廣東近海生態環境汙染日重,加上近海漁船增加過劇,捕撈強度過大,加速了海洋漁業資源衰竭,再加上北部灣重新劃界,廣東省捕撈漁場範圍收窄,“還有一些漁民素質比較低下,電魚、炸魚等行為也對海洋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博賀“船多魚少”的矛盾逐漸凸現。

“現在好多優質魚都捕不到了,帶魚、鯧魚也少了很多,魚肥(做飼料用的小雜魚)反倒很多。”楊偉珍告訴記者,在上世紀50、60年代時,漁船沒有冷藏設備,遠海捕回的魚都是用鹽醃製保存,那時以“擔”(100斤/擔)為計量單位;現在漁船都有冷藏功能,採用冰鮮的方式保存漁獲,以盆(50斤/盆)為計量單位。“以前一天能打100~200擔,現在捕到的多是沙丁魚等小雜魚,好的時候一天能有3000~4000盆,不好的時候撈不上幾條魚。”

“我的兩個兒子早年都跟著我出過海,小兒子堅持下來了,大兒子不太適應出海環境,就負責陸上補給和銷售工作。2016年底我退休了,就交給小兒子開船了,他第一年獨自掌舵開船收益並不理想,在2017年虧損了300多萬元,除了客觀的原因,也因為他操作還不夠好,沒捕到多少魚。經常撒空網不行啊,畢竟出海成本高,一次航程單油費就上百萬。”楊偉珍表示,這也是博賀漁民典型的家庭經營模式。

“在我看來,休漁是十分有必要的,是有利於子孫後代的重要舉措。”李興禮說,漁民現在也漸漸意識到養護海洋的必要性。目前因為捕撈效益的下降和發展形勢的改變,博賀漁民家庭也在尋求著新的改變,選擇走出去或者試圖結合市場,做餐飲或者休閒旅遊。

來源:《海洋與漁業》

記者:羅茵 李奕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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