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沒有你

服裝 塵事心語 2019-04-04
餘生,沒有你

床頭的檯燈發出柔和的光線,淑芬感到一陣恍惚,往事如潮一齊湧上心頭。

三年前,她的丈夫永貴突然身亡,撇下她和兒子小濤。

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天燥熱的不行,她和永貴去河灘裡澆玉米苗。毒辣辣的日頭把小小的玉米苗烤成一付半死不活的樣子,苗小不禁旱,再不澆就要旱死了。

永貴開著四輪車,淑芬就坐在他左側,右手扶著他身後的座椅,四輪車後的車斗里拉著水泵,澆地的水帶等一系列澆地用具。兩個人有說有笑,十分親暱的樣子。

淑芬對眼下的日子越來越滿意,兒子小濤已長成大小夥子了,永貴對她是越來越好了。

剛結婚的時候兩個人沒少生氣,她氣永貴總是和他爹媽一個陣線,外出打工掙的錢都交給爹媽,不把她當媳婦看待,永貴說她老在孃家住,把婆家當成了旅店。為此,兩人沒少吵架。淑芬連離婚的心都有了。

記的有一次永貴打工回家,錢又一把交給了公婆,淑芬氣就不打一處來。晚上永貴想和她親熱,她憋了一下午的氣瞬間爆發,“噗嗵”一聲,她一腳把他踹下了床,永貴從地上爬起來壓低嗓子吼她“吃炸藥了?”又是抱她,又是哄她,可她說什麼也不讓他碰自己。

就這樣,兩個人在屋子裡推來搡去,怕驚到公婆,又不敢弄出大動靜,永貴到底沒有如願。

第二天,她違心地給他洗衣服,發現他兜底蜷臥著一張紅紅的鈔票。

後來有了濤子,兩人的關係才漸漸好起來。一路走來,有風有雨,如今濤子都十七八了,兩口子是越來越好了。就像歌中唱的那樣,“走過雨走過風慢慢把心靠攏”。

人到中年,越老越香,越來越知道愛惜疼惜對方。兩個人是最好的搭檔,最親密的愛人和朋友,兩個人成為了一個整體,誰都不能沒有誰。

他們家的這塊地在河灘上,離黃河很近,每每只要河裡有水都用河水來澆。

到了自家地頭,永貴把澆地水帶卸下一部分,就把車開到了河邊。停了車,兩個人從車上下來,把水泵從車斗裡抬下來。淑芬把車上剩下的兩盤水帶也搬下來。

很默契地,淑芬撒水帶,永貴下水泵。摘了車斗,永貴把車調了頭,準備把車倒到河邊。抬頭望,淑芬已經撒好兩盤水帶,正在撒第三盤,他得快點停好車,下好水泵。

永貴選好了地方,水深好下水泵,他準備把車停在那,啟動車往那地方倒。

永貴開車是把好手,什麼車在他手下都服服帖帖,倒車技術也是一流,街坊四鄰每逢倒不好車,都會請他搭把手。

這邊淑芬正在撒水帶,忽聽“嘭”的一聲巨響,她回頭望向河邊,哪裡還有永貴和四輪車的影子?

永貴就這樣從她的生命裡消失了。那麼突然,那麼毫無徵兆。

沒有人知道當時的情況,也許是剎車失靈,也許是永貴當時突發急症無法控制自己 ,也有人說那地方早年淹死過年輕人,不乾淨。從打撈的情形看,車子往後翻墜入河中,把永貴壓在車的下面。

那日,她沒有眼淚。當村人用吊車把她家的四輪車打撈上來,又把她的永貴打撈上來,她沒有哭。

這肯定是夢,是一個噩夢!她的永貴不會這麼狠心丟下她,他們說好了還要慶八十,還要慶金婚,還要給濤子娶媳婦兒看孩子呢!他怎麼會說話不算數?他一定在跟她開玩笑搞惡作劇。淑芬從心裡拒絕相信永貴離開的事實。

去世的人要入土為安,喪事還是如期舉行了。在永貴的棺木被放入墳墓裡的那一刻,淑芬崩潰了,她發瘋般跳入墓坑裡,用雙拳奮力錘打著已經釘上的棺木,哭喊著“永貴”的名字,哭著哭著頭一栽,暈倒在了棺材旁。

永貴到底還是走了。安葬了永貴,親戚朋友都回了自己家。淑芬一夜間變了個人。整個人憔悴不堪,突然出現的白髮很是醒目,生動的眼神變得呆滯,很少說話。給人的感覺:一具會走路的木偶或者一具行屍走肉。是的,淑芬也覺得身體的一部分已經隨永貴去了,如今的她只剩下一付軀殼。

她還有許多事要和永貴商量,有許多話要和永貴說,可是她的身邊空落落的,耳邊空落落的。小濤這段時間在她身邊,噓寒問暖,這孩子懂事了。可他不是永貴,他只是他們的兒子。

對,他們的兒子,他們還說好要給兒子娶媳婦呢!這個狠心的永貴,說了不算,把挑子撂給了她一個人。如今,給兒子娶媳婦的擔子要她一個人擔了。她要振作起來,為了兒子也要振作起來!

兒子長大了,不能老守著媽。過了永貴的百日,淑芬讓小濤出去掙錢了,兒子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她也要打起精神把家操持好,這樣,小濤才好尋媳婦兒。

小濤走了,淑芬面對空蕩蕩的家,悲從中來,嚎啕大哭。她的永貴再也回不來了,他陪伴了她二十年,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他不應該這樣對待她,她該恨他罵他。

她是一個以家為世界的舊式過時的中年婦女,丈夫兒子家務幾乎是她的全部,丈夫的離去,她完整的世界隨之坍塌。她哭到嗓子啞,再也哭不出聲,趴在床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永貴來了。他叫她,淑芬,淑芬,她睜開眼。他說,淑芬,對不起……我要走了……你照顧好你自己。她說,永貴,你別走。伸手去拉他……,他卻一下子就不見了……。

她醒了,身邊空空如也,哪裡有永貴的影子?她想 ,這是永貴來跟她告別來了。從此以後,寂寞的夜晚陪伴她的只剩她的影子。

中年喪偶是人生之大不幸,死了男人的女人總是教人心疼。家裡地裡的各種活,大大小小的各樣事,全靠淑芬一個人,她有點喘不過氣。

身體上的苦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她難以忍受的是心裡的苦心裡的痛。從前永貴在的時候,兩個人熱熱和和的,扯東扯西;縱使兩個人都在忙碌,不說一句話,幸福的味道也在他們中間滿溢。

可如今呢,她成了一個人,她心裡的苦旁人無法體味,她也不會向人訴說,她是個要強的女人,人前強顏歡笑,背後獨自黯然落淚。

街坊李大嬸來勸她,叫她趁還年輕再找個知冷知熱的人,別苦了自己。現在咱們農民再婚也不醜氣,才四十多歲,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妹妹淑慧經常來看她,每次也都說起這樣的話,她知道妹妹是心疼她,為她好,可她不想聽。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和永貴以外的男人生活。自從嫁給他,她就認定要和他過一輩子,縱使在生氣吵架的時候,她也從來都沒有別的想法。

淑慧還提到她們村的翠翠。

前年,翠翠丈夫在建築工地打工,意外從高空墜下,當場身亡。工地老闆賠了六十萬。有了這六十萬,她給兒子蓋房娶媳婦兒應該沒問題了,可是卻出了點意外。

一個人的日子很漫長,一個人的夜晚太寂寞。翠翠在一個冬天的夜晚像往常一樣去麻將點看人打麻將,打麻將的有男有女,熱熱鬧鬧。

將近午夜,人們陸續散去,翠翠也不情願地站起身迴轉冷冷清清的家。一路上,她老覺得有一雙眼睛跟著她,弄得她心裡毛毛的。一回到家,她就趕緊鎖上大門,進了屋,又緊忙鎖上屋門。

睏倦襲來,她在忐忑不安中沉沉睡去。沉睡之中,忽聽有人在拍打她家的窗戶,並壓著嗓子喊她的名字。她嚇得猛然坐起,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是不乾淨的東西在叫她誘她答應嗎?她一答應她的魂就被勾走了。不,應該是壞人,壞人比不乾淨的東西更可怕,還會拍打她臥室的窗戶。幸好窗戶被她從裡面扣上了,外面還裝有防盜網。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可怕的叫聲和拍窗戶聲沒有了。她聽到了極其輕微的腳步離去的聲音,她一下子癱在床上。

自此,翠翠就變了,以前愛乾淨穿著洋氣,如今卻衣著邋遢,常常一個人在大街上游蕩,見人也不說話,跟個傻子似的。村人都說,翠翠傻了。

她兒子聽說情況也回家了,陪著翠翠去看醫生,翠翠被診斷為抑鬱症,兒子在家陪她治療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她的情況卻始終不見好轉。

後來,兒子對翠翠的病也放棄了治療,離開了家。翠翠一個人在村子裡遊蕩,呆呆的樣子。村裡人都說,翠翠再嫁個人家興許這病就好了。

是啊,“女”加上“子”才念“好”字,一個家庭有男人有女人才完整才幸福才叫好。

淑慧說:姐,你不會是封建思想作怪要從一而終吧?!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照鏡子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了?這樣的日子再過下去……,我和媽可不希望你變成翠翠的樣子!

淑芬望向鏡中的自己,雙目無神,面容憔悴,還有自永貴走後瘋長的白髮。當媽的永遠都希望自己的兒女好。淑芬覺得自己把日子過成這樣有些對不住老孃。

淑慧見說動了姐姐的心,便趁熱打鐵道:“小濤是個通情達理又孝順的孩子,他也不會攔著你。到時候我去和他說。”

淑芬終於鬆口了,“等你永貴哥過一年再說吧,我還沒想過這事。”

一年過去了,媒婆陸續往淑芬家跑。沒老婆的中年男人真是不少。淑芬認為:不能找離婚的,人到中年了,好好的誰離什麼婚?

中年人的理智總佔上風,經過一番比較選擇,淑芬和十里外的方成有了點眉目。

方成,年已五十,比淑芬大兩歲。幾年前妻子確診乳腺癌晚期,醫治無效去逝。如今兩個兒子都已成家且在外地工作,且兩個兒子都希望父親能再找個伴兒有個照應,這樣,他們也少操他的心。

中年人的婚事少了許多繁瑣。三個月後,淑芬和方成扯了證,在方成家的院子裡擺了幾桌酒席,親戚朋友街坊鄰居見證了他們的婚禮,熱鬧了一番。

方成高大魁梧,成熟穩重,辦事周到。當初他第一眼看到淑芬,就禁不住心疼她。他的妻子去世前,他已經伺候了她半年,心裡早就接受了她要離開自己的現實。不像淑芬,永貴離開的太突然,讓她無法接受。

饒是如此,他的心也空了半年,疼了半年,把自己恨了半年。為什麼光顧了掙錢,不早點關心自己的妻子?他覺得自己枉為人夫,愧對妻子。有一次,兒子回來,看到他遭罪的模樣,兒子勸他說:爸,媽已經離開我們了,您就接受現實吧。我們也沒時間照顧您,您再找個伴兒吧!

俗話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人到中年,激情退卻,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陪伴和相互理解的深情。兩個人的心裡都藏著已亡人的一點影子,努力地對對方好。

有男人的感覺真好。重活累活他包了,一旦有個頭疼腦熱的,他比你都著急,有事有人商量出主意,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幹活,有說有笑的。淑芬曾經空了的心不知何時被填滿了。

淑芬的臉色漸漸回覆了紅潤,人也生動活潑起來了。淑芬年輕時是個漂亮姑娘,如今雖已年近五十,但由於底子好,再加上被歲月曆練出來的成熟幹練的氣質,方成打心眼裡感到滿意。

兩個人兩邊都要忙,但忙得甜蜜,忙得幸福。方成的兩個兒子都已成家,只是她的小濤還沒對象,她和方成商量這兩年節儉點,給小濤尋個對象成了家,好日子慢慢來。

忙忙碌碌,年關臨近了,小濤從外歸來,告訴他尋好了對象,她的名字叫洋洋。淑芬聽了喜出望外。

小濤的婚事一直壓在她的心頭,在農村,少爹沒孃的孩子不好尋媳婦,家庭不完備,講究的人家誰願意把姑娘嫁過來呀!

現在可好了,小濤自己找好了對象,只要找媒人出面,出彩禮把她娶進門就萬事大吉了。至於媳婦怎麼樣,只要兒子喜歡,她沒意見。

在媒人的說和下,小濤和洋洋訂親了,訂親很熱鬧,洋洋的家人以及親朋好友都參加了,淑芬這邊,至親好友也去了幾個,席上免不了寒暄,淑芬總覺得洋洋媽媽看她的眼光有些不一樣。

時光飛逝,轉眼又到了年底。淑芬早就想把小濤跟洋洋的婚事辦了,這樣,也算了了她的心願,也算對永貴有個交待。

趁小濤在外還沒回來,淑芬和媒人前去商量,不料,洋洋媽媽卻說,結婚也不攔你們,只是,你是小濤的媽媽,洋洋的婆婆,你要回到自己家來,方成畢竟不和你 們是一家。趁年輕,還是要多為自己兒孫考慮。淑芬當時懵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回到家她沒有和小濤打電話說,孩子終究是孩子,她不想讓孩子為難。她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讓兒子把婚事辦了。淑芬去了她和方成的家,方成的兩個兒子前幾天打電話說晚幾天回來看他們。

回到家,方成去買年貨還沒回,淑芬做好了飯,又炒了幾個他愛吃的菜。在忙碌間,方成回來了,看見淑芬站在灶臺間,心中的暖瀰漫開來。

自從淑芬一年前來到他的身邊,他才感覺家像個家,自己活得像個人樣,並且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有女人的家才像個家,方成對著淑芬咧嘴笑了起來,淑芬卻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趕緊低了頭盛菜掩飾過去。

兩個人吃過了飯,淑芬要收拾,方成搶著把碗筷收拾了。要在平時,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可這次淑芬有些沉默,方成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就問她“出啥事了”,她這才把白天去洋洋家的事說出來。

“你答應他們了?”方成搖著她的手,他們的幸福生活才開始,“難道你答應他們了,咱倆不能分開,我去和他們說……”淑芬從那雙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強作鎮定地說“我已經決定了”,淚卻再也止不住,洶湧而下……

和方成這一年多來的點點滴滴瞬時湧入腦海,她真的捨不得他,如果回到年輕時,她會不顧一切的嫁給他,他體貼入微的愛與呵護,讓她沉醉和幸福。可如今,她是一個母親,她要為兒子的幸福捨棄自己的幸福。

淑芬打定主意,過了今晚,明天一早就離開方成。永貴離開她已經三年了,三年前……夜已深,淑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三年前的一幕幕又浮現在她的眼前……

小濤和洋洋的婚禮如期舉行了,淑芬高興得合不攏嘴 ,頭髮稍上都是喜慶,她早盼著這一天,現在終於到來了。這歡喜也減輕了她對方成的思念。

可是,晚上她躺在床上,對方成的思念卻似洶湧的潮水席捲而來,她命令自己不去想他,她要去想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孫子,明年也許就抱上孫子了!作為一個普通的中年家庭婦女,不就是享受天倫之樂嗎?

小濤問她怎麼不見方成伯?淑芬淡淡地說,年紀老了,不好適應對方,分開了。小濤也沒多問。

一個月後,方成的兩個兒子來了,他們說父親病了,希望芬姨去看看他,他們又說了許多渴望她和自己父親和好的話。

淑芬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他們走後,淑芬偷偷跑到永貴的墳上痛哭了一場。她不能去,她怕見到方成她會潰不成軍,她怕她所有偽裝的堅強在見到方成的那一瞬都消融淨盡。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洋洋懷孕了,淑芬滿懷期盼地為還未降生的孫子準備著衣物,該做的做,該買的買:小帽子,小衣服,小襪子,小鞋子,尿墊,褥子,真是一應俱全。

妹妹淑慧偶爾來和她說說話,淑慧從心裡心疼姐姐,她知道姐姐外表歡喜心裡苦,想安慰她,可卻不知道怎麼說,勸她和方成和好,她卻鐵了心不提方成。面對姐姐,淑慧一籌莫展。

這一次,淑慧又來到了姐姐家,她不知道該不該和姐姐說,幾天前方成突發腦溢血死去了。

自從淑芬走後,方成心裡鬱悶,喜歡上了酒,常常約了人喝,而且一喝就醉,這一回,沒等酒友把他送到醫院,人就不行了,兩個兒子回來,一摸父親身上都涼了。

小濤陪著洋洋回孃家了,家裡就剩淑芬淑慧姐妹倆。秋後的天晴空萬里,姐妹倆坐在院子裡,邊喝茶邊說話。

淑慧一個沒忍住,就把方成去世的消息說出了口,淑芬端著茶正要喝,一下子僵在那裡,嘴微張著,杯子碰在嘴脣上,眼睛睜大,淑慧看著姐姐,直後悔自己嘴快。

好半天,淑芬才回過神來,神情呆滯。“都怨我,都是我毀了他,”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都怨我,都怨我......”她的聲音微弱得幾乎令淑慧聽不見。

日子沒完沒了地在繼續,洋洋生了,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子,淑芬升級當奶奶了,她知道自己應該高興,當初她和永貴可不就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可她就是高興不起來,她連裝的氣力也沒有了,她的永貴走了,連方成也走了,她真的高興不起來,她一個人有什麼可高興的?不,她還有小濤,洋洋又給她生了孫子,她做奶奶了!

淑芬的心裡翻騰的厲害,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高興才對,畢竟,兩個人要一個先去,那留下的一個一定悲傷,不過,也只好自己堅強了。

記得早先永貴和她說誰先死去的話題,活著的人要怎樣怎樣,她還認為不吉利,不讓永貴說下去,想想那時真是幼稚,誰能逃脫死這樣的結局呢?又有幾對夫妻同時雙雙死去呢?

只是,她感覺對不住方成,她把方成說丟下就丟下了,為了小濤,她對方成太殘忍了,方成的死她脫不了干係,這筆賬等到了那邊再算吧,她現在還要幫助小濤和洋洋照顧孫子。

孫子滿月了,看見人就笑,人見人愛,可是淑芬的笑容越來越少了,她每天忙不停地照顧孫子,心卻不住地往下沉。

她想如果當初永貴沒出意外,該有多好;如果她沒有同方成分開,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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