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律師：最近我看網上有新聞，說小崔要刑事自訴你，我也看到你寫的文章了，但還是有一些流言蜚語，你不想再說點兒什麼嗎？
吳法天：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是謠言的受害者，可是法律有時候拿那些惡意造謠者沒有辦法。因為說真話，得罪了很多人，於是在網上就有很多負面消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
洪律師：我看到最多的一條，說你在錢雲會事件中，說該案是交通肇事罪，所以被公知們認定為是“五毛”。這事都過去八年了，還有人提，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法天：2010年底，浙江樂清發生錢雲會案，很多公知造謠說是當地政府謀殺，煞有介事地編造，說幾個特警把錢雲會抬到馬路上，讓工程車碾壓致死。我當時憑藉自己的專業，寫了一篇點擊量很高的《錢雲會案的證據分析》，通過現場剎車痕等一系列證據認定該案是交通肇事，不是謀殺，獲得很多理性網友的點贊。可是，不甘謠言被揭穿的某些公知繼續編造謠言，說我收了當地警方200萬，故意掩蓋真相。後來警方認定該案確實是交通肇事，法院公開審理，也判定是交通肇事，最有力的證據是錢雲會自己戴的一隻錄像手錶，恰好記錄了案發整個過程。即便鐵證如山，那些人還是造謠說視頻是假的，硬是陰謀論地認為錢雲會是被謀殺的。該案是微博上意見陣營的一個分水嶺，我從此被無端扣上一個“五毛”的帽子。凡是結論與官方一致的，就是五毛，意思是拿錢發帖的。可我就是出於一個獨立學者的良知啊，事實也證明我的專業判斷是對的，難道非要不顧證據、違背事實迎合那些造謠者嗎？我做不到。我當時說過一句話：“證據已經足夠有力，何必再用謠言攻擊？”
洪律師：你跟陳有西在該案中意見不合，但為什麼在你們倆一頓飯後，有人說你吃飯錄音呢？這裡有什麼誤會？
吳法天：他在吃飯時，私下是贊同交通肇事罪的定性，當時在場的還有財新記者王某、公盟許某等人。可是，公開場合，他作為錢雲會的代理人，又不敢說這是交通肇事，怕得罪公知。於是我就道出那天飯局的觀點，他矢口否認。我就打電話求證了在場的幾位朋友，都證實他說過。於是我故意在微博上說我打了求證電話，有電話錄音證實我沒有撒謊。結果，他話鋒轉而指責我飯局錄音。這謠言就是這麼來的。我覺得以後這種轉身就不認賬的事真該錄音，而且還要錄像呢。我實在不懂，講真話就那麼難嗎？
洪律師：網上盛傳你曾經約架五嶽散人和四川女記者，這事兒怎麼解釋？看起來你也不像是會打架的人啊……
吳法天：我從未約過架，這一點必須澄清。五嶽散人那次是我在網上說到某案他作為汙點證人，這也是事實，結果他惱羞成怒帶著木刀來找我，我並未與其正面發生衝突。後來微博負責人老沉報警，那些人就散了。這個事件當時刷了屏，以訛傳訛，後來在獲得金馬獎的電影《神探亨特張》中還有這一橋段。我學法律的，怎麼可能會去約架呢？四川女記者那次更是莫名其妙，明明是她在我微博裡就公共事件的不同意見對我辱罵一個月，然後約公開場合辯論，我只身赴約，地點選在朝陽公園南門，結果到了現場，對方一群人開始大打出手。這些都有視頻記錄，那位女記者被治安拘留。這麼對錯、是非明確的事，也變成了某些人對我進行汙名化的理由。甚至有人移花接木，說我毆打一位罵毛主席的老人。
洪律師：那個事有視頻啊，無數的現場證人，怎麼還能顛倒黑白？我也看了你寫的澄清文章，說得非常清楚。甚至當時方舟子也是站在你這邊，譴責公知流氓化的。只是我不清楚，為何後來他開始反過來針對你呢？
吳法天：眾所周知，因為韓寒事件，我在他出國期間轉發了一篇倒韓派寫的鐵證文章，《長江日報》記者未經採訪直接把我寫成了倒韓旗手，於是方舟子認為我摘桃子，奪取倒韓勝利果實，一個勁地辱罵我“吳大旗”、“吳五千”，此事也導致很多方舟子的粉絲離開方舟子陣營，轉而支持我。我支持方舟子打假，但他氣量太小，容不得人，遺憾。以後，凡是我的事情，他逢吳必黑。他身在美國，我又起訴不了他。
洪律師：網上有人編造你的桃色新聞，說幾年前有個張某某跟你有瓜葛，涉及四十萬債務什麼的，不過我也看了你寫的澄清，對方沒有一點證據，你最後勝訴了。這案件有嗎？
吳法天：這是我被黑得最慘的一次，對方是一個債務人，有借款協議，也有證人，但一直賴賬，我是代理人，可以去查當時的海淀法院的判決書。案件我們贏了，但強制執行不到錢，因為她早就把錢都轉移了，潑汙水只是其訴訟策略。此事經多方調查，證明我是無辜的，可是散佈出去的謠言，刪不掉了。我也去海淀公安報過案，希望對她刑事追究，沒立案。實事求是講，我跟此人從未有過任何除了經濟往來外的任何瓜葛，清清白白，學校調查結論也是如此，法院調查也是如此。如果我跟她有私下聯繫，怎麼拿不出一條短信，一個微信，一個錄音，一張照片，乃至她在法庭上對自己造過的謠也矢口否認？判她敗訴也不上訴？《讓子彈飛》裡，有人惡意誣陷六子“吃了兩碗米粉只給了一碗的錢”，導致六子切腹自證清白。我當時遇到的就是這種圈套，贏了訴訟，卻挽不回被人造謠中傷的結果。
洪律師：那這個張某某呢？不要為其債務和謠言負責嗎？
吳法天：訴訟後就消失了。至今她仍在最高人民法院失信黑名單裡，執行編號是2015海執字第16397號，你可以去查。執行法官也根本就找不到她，所有賬戶都沒錢。
洪律師：你後來還起訴過一個叫吳虹飛的人是嗎？我看告的是名譽侵權，也贏了，執行了嗎？
吳法天：我可能在吳虹飛揚言炸建委被拘留這件事上寫的評論文章讓她不爽，她在微博上藉故辱罵我，證據確鑿，被法院判賠6340元，2016年1月21日在朝陽法院申請強制執行，她至今未按照判決書要求公開道歉，一直撒潑耍賴。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言論負責，連做人的起碼底線都沒有了。
洪律師：我記得你尊崇的信條是“讓守法者不再孤單，讓違法者心有畏懼”，這些事情下來，你有沒有對法治很失望？
吳法天：我是一個法治理想主義者，但又總想著怎麼通過現實通過個案去推動法治，即使遭遇挫折也不放棄初心。我總期待有生之年能實現法治，那我們這代人也是欣慰的。我翻譯過一本書，叫《讓證據說話》，也寫過一本書，叫《用證據說話》，這代表我的一種態度。證據是法治的基石，如果我們都學會用證據說話，即使觀點不同也理性辯論，怎麼會有網上這些亂象？造謠者，不用付出代價，是法治的悲哀。
洪律師：據說你現在除了教學科研，做兼職律師，還在業餘開發網絡取證產品，成立了電子存證、取證、公證企業？
吳法天：是的，我們馬上推出一款免費app，叫“全民取證”，不管你身在何處，發現有網絡上的造謠誹謗，都可以通過我們的客戶端一鍵取證，互聯網法院也完全採納這種證據，訴訟成本大大降低。最近，最高人民法院也出臺了互聯網法院審理案件司法解釋，對我們的產品是一個利好和東風。比如，昨天某明星就委託我們取證有關名譽侵權的證據，我們一分鐘就搞定了，幾乎不用成本，與傳統的公證證據具有同等效力，後面的訴訟，基本上就是走個流程。
洪律師：這確實解決了互聯網世界的一個痛點，我看好你們企業，有沒有融資的計劃，我也想參與一下。
吳法天：已經完成發起輪、天使輪，下個月進入A輪了，估計會有頂級股權投資基金領投，到時候看新聞吧。我的理想是，還網絡社會一個清朗有序，有法治的虛擬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