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2019年5月24日

張傳倫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董橋先生在書房

“文人無行”是句老話,為人處事不檢點,自律不高的文人民國年間也有。

上海的一位黃姓新聞記者,做人有問題,做事也離譜,竟然騙走了一幅梁啟超寫給胡適之雅集宋詞十二言對聯。

事情經過,董橋先生在新著《讀胡適》第九回裡,敘述清楚,故事講得脈絡分明,知任公、胡公者一定感興趣。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董橋先生新著《讀胡適》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前日董橋補題張傳倫藏書

我寫《讀胡適》讀後感,仍是本著我的原則,“抄我喜歡的董橋”,少摻加我多餘的見解。

然而當好“文抄公”也不易。

世上又有幾人能抄至周作人的水準,更難望顧亭林之項背。

“從前顧亭林勸人少著書,多抄書,胡先生說顧亭林是聰明人。”

昨天的文章抄錄了董師《讀胡適》第七回的兩大段落。

兩千幾百字的文章,照錄了七八百字,朋友們看了,還都表示愛看。

海南蘇學研究會會長阮忠教授在朋友圈裡發微信說:

“收尾急促了些,興味濃時,煞車了。”

阮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多寫些內容,還想看,我自然生出幾許欣慰之情。

阮先生微信中的“煞車了”,用這個“煞”字,有何深意,我一時弄不懂。倒是應襯了馬向陽校長多次向我表達過的他對梁實秋先生行文特點的激賞:

“文章當在不該斷處斷之。”

概指寫作不必做足了文章,意猶未盡才是深味。

向陽兄也看了我昨天的文章,特別對文章的結尾表示欣賞:

“‘酒店房間裡的袋裝茶真難喝,比董府菲傭泡的六安瓜片差遠了……’逸筆,亦妙筆。大有董師之風!”

誇我“大有董師之風”是向陽兄的玩笑話,我不當真的。

弟子為文多少得些先生文風薰蔚倒是真的。

我與向陽彼此是文道諍友,兄又發一微信:

“文中菲傭著墨過多,一帶而過即可。”

我回微信:

“吾甚重保姆事。吾家僱保姆凡四十載,幾成保姆培訓班,至今未調教岀一個‘菲傭’……”

菲傭技能很專業,差不多都會英語。

本人尚且無英語通事之才,又哪能指望內地保姆教我英語,豈不工錢更貴,恐怕還要再多付一份教授英語的費用。

海南島李萍女士也發來微信,言辭多禮貌,又表達了相當樂意用一菲傭的願望:

“晨起讀好文,我也很幸福。”

“我倒是特別想請一個菲傭,可惜國內不能啊。”

萍兒的想法很豐滿,結果一定很骨感。

乃因有一天菲傭可入內地傭工,那僱傭的薪金至少翻倍,內地的土豪金太多,會把行市翹上去的。

香港的專車司機過去一個月的薪金,基本上是不過一二萬港幣。這幾年內地眾大亨,亨亨然、紛紛然湧入香港置業買房。

早中晚紙醉金迷,極盡奢華之能事,一家請三個司機,滿足不時之需,於是乎香港司機異常搶手,月薪已飆升至四萬港元。

港人頗感憂慮的是一旦內地開放菲傭市場,香港的行情想必會水漲船高,不坐上過山車算是幸運。

說句不客氣的話,中國的土豪在整個地球村真挺遭恨的,到哪,哪的物價漲,房價漲的當地人都買不起了。

清晨我還在香港半山寓所讀董師新著《讀胡適》。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胡適青年照

此文開頭說了要將第九回董橋寫胡適被無良記者騙走梁任公對聯事照抄,以饗讀者,說到做到,蕪文枝蔓不再生繁衍,恭錄如下:

“一九六一年胡適七十一歲了還記得好幾十年前梁啟超集宋詞送給他的對聯。那年六月十三日,胡先生跟他的祕書胡頌平聊天,說起梁啟超有一次在養病期間集了詞句成對子,寫了一幅送給胡先生。胡先生住上海的時期,一位姓黃的新聞記者求胡先生把對聯借給他去拍照,說是照了相送回來。過了好久還不見他送還,胡先生向他要了好幾次總是要不回來:‘他來借時就決定不還了!’胡先生連他的名字也記不起來了。‘任公還寫過一柄扇子給我,是用我的詩句寫的,後來也不知遺落何方了。’胡適隨口背誦任公集宋詞的那副對子,說他集得很好:

‘蝴蝶兒,晚報春,又是一般閒暇;梧桐院,三更雨,不知多少秋聲。’”

胡適只是說梁任公集宋詞為聯集得很好。董師在第十回寫道:“多年來讀胡適日記,讀胡適年譜,好像從來看不到胡先生讚賞任公書法的話。印象中胡先生似乎很少議論友輩書法,于右任寫字名望最大,胡先生說起中央研究院一處新館匾額,也只隨便說說請于右任題比較合適。還有一次是跟祕書說起齊白石,胡先生說齊先生早年學何紹基的字學得像極了。”

我對齊白石“早年學何紹基的字學得像極了”這一句話最感興趣。因為當代學何紹基字最像最好的書法家是董橋先生。此前一直不知齊白石也學何紹基。

昨天中午董橋先生和師母請我去吃一家香港最好的上海菜館,會員制,很高級。

店家歷史悠久,是五十年代逃港的上海資本家捧紅的。上海菜樣樣地道,一道鎮江餚肉最是色香味形四美俱佳,乃我半生所啖最美味之餚肉。

董師來更是每餐必點此菜。

中午一向不飲酒,呷了幾口老熟。想起了何紹基的字。便與董師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先生,我敢說,您畫畫畫不過齊白石,寫何紹基,齊白石一定寫不過您。”

董師說:“齊白石早年寫何紹基,寫得好極了。”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董橋 書 範石湖《田園雜興》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董橋 錄 劉禹錫《楊柳枝》

至於胡適為何無一語禮讚梁啟超的字,還是董師一語概括,要言不繁:

“胡適崇敬的未必是梁任公的書法,而是梁任公的文筆。”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梁啟超青年照

胡適先生從不以書家自居、自矜的。

乾脆說自己不會寫字。

“胡適言談中、文字裡倒是好幾次說他不會寫字。《淮南王書》手稿影印本序文裡有這樣一段話:

我是最不講究寫字的,所以至今還是個不會寫字的人。五十多年前,我學過褚河南,學過魯顏公,也學過蘇東坡,總都學不像。在上海中國公學時期,我有一個同學姓湯名昭,字保民,安徽懷寧人,他是理化班的學生,但他能作詩,能寫很有風格的蘇字。他有一天在我的背後看我在寫字對我說:‘適之,你樣樣事都聰明,只有寫字一件事你真笨!’我自己也承認我真笨,所以無論誰家的字我總學不像。”

適之先生寫字大可不必像誰,像他自己最好!

胡適自胡適。

湯昭呢,有誰知道?

只是可惜了那幅梁任公書贈胡適的十二言聯。

幾個月前,我曾寫過一篇介紹梁任公集宋詞對聯的文章,當時,還不曾知有這樣一幅對聯……

香港半山再讀董橋新著《讀胡適》

梁啟超十言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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