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暉 |
 攀登寧金抗沙峰，住在雪洞裡看日落。 |
 阿尼瑪卿攀登 |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高敏華
圖/由受訪者“沉三水斬暉”提供
一次偶然嘗試攀登雪山，驢友“沉三水斬暉”被腳下一路鋪展的雲海所震撼，從此與雪山結下不解之緣。兩年來，他總共登上了16座雪山，哈巴雪山、半脊峰、四姑娘山、那瑪峰、年保玉則、崗什卡及衛峰、玉珠峰、駱駝峰、雪寶頂、雀兒山、阿尼瑪卿、寧金抗沙峰……這些也許我們還是第一次聽的名字，他已經用腳步一一丈量過。
原本以為“沉三水斬暉”是一個愛冒險的小夥子，但他說實際上他非常謹慎，每次出發前都反覆檢查細節，攀登雪山成功的標準是安全歸家。
結緣：登哈巴雪山被震撼
如果沒有2014年那場哈巴雪山徒步，或許驢友“沉三水斬暉”（下稱“阿暉”）會跟我們許多人一樣，從事一份穩定的工作，偶爾請個年假出門來趟普通的旅行。
“我2010年接觸戶外徒步，2011年~2014年都是參加普通的旅行。”阿暉說，當時他在一個大型國企從事技術工作，籌建新廠的工作非常忙，一直在加班，生活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同事中年紀大的師傅狀態都非常不好，每天渾渾噩噩，過一天是一天，看著他們基本就看到自己二三十年後的模樣。當時工作的危險性也蠻大的，想去做些不一樣的事情。”阿暉回憶，當時最大的解壓方式就是去徒步，但是因為普通的旅行，風景比較單調，他希望嘗試攀登雪山，從低海拔到山頂，看在垂直高度一路變遷的多樣性風景。
2014年，他的機會終於來了，目標是哈巴雪山。“攀登哈巴雪山時有一個畫面印象非常深刻，嚮導走在前面，白茫茫的冰雪世界，腳下的雲海一路鋪展，那種震撼刻進心裡，覺得那樣生活挺美好的。”阿暉自嘲說，他發現自己對山野有一種特別的迷戀：“內心會對山野有一種嚮往，只有置身於山野中才覺得身心舒暢，那才是應該去的地方。”
哈巴雪山歸來後，他辭去了國企的穩定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他心愛的攀登雪山活動中，去看更美妙的風景，去遇見更多不同的人。
故事：困難痛苦都是成長
雖然嚮往著雪峰頂上的無限風光，但攀登的過程，更多是一步一個腳印的咬牙堅持，以及許多難以想象的艱難險阻。回想起2015年和2016年攀登過的16座雪山，阿暉最難忘的是過程中的“囧境”。
“2015年7月，攀登年保玉則。當天我從清晨四五時開始攀登，登頂後下撤，傍晚遇到滂沱大雨，考慮到氣候詭異多變要儘早下山，所以一直冒著大雨往山下走，直到晚上九十時才找到一戶人家，那時非常狼狽，已經透支了全身的力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阿暉說，當時他已經連續徒步了16個小時，主人家看到他的模樣，馬上迎他進屋，給他做吃的，幫他打點床鋪休息……
2016年攀登寧金抗沙峰，阿暉創造了第一個單人冬季Solo寧金抗沙峰（7206米）登頂的紀錄，但成績的背後其實是他經歷了只有自己知道的痛苦。“當時天氣預報是零下20~30℃，我在西嶽的時候住的是雪洞，只有一個睡袋，晚上實在太冷了，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深夜迷迷糊糊中還夢見有人來給我送睡袋。” 阿暉說，當時有輕微的高原反應，寒冷已經深入骨髓，甚至產生幻覺。
“回頭看看這些痛苦都不是痛苦，都是自身的成長。” 阿暉感慨地說，自己一個人登山的時候只要情況可控，腦袋清醒就可以了；反而在做領隊的時候要顧及隊員的不同情況，考慮的因素會更多。
對話“沉三水斬暉”：
廣州日報記者：你覺得獨自登雪山危險嗎？
阿暉：我認為登山是危險的，登山者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把危險控制在可控的範圍內。像我一個人獨自攀登，只要做好準備，對自己的技術、體能有清楚的認識，風險控制在可控的範圍內，就是安全的攀登。
廣州日報記者：這麼多次攀登，有想過放棄的時候嗎？
阿暉：例如攀登寧金抗沙峰，其實我上去兩次，揹著45公斤的重裝，環境非常惡劣，大風、寒冷，身體狀態也不好，一夜都有高原反應，當時想究竟值不值得。最後覺得頭腦還清醒，沒出現嚴重的高原反應，就抱著嘗試的心態沒有放棄。第一次挑戰的時候其實也知道不會登頂，就是想盡量去高點的地方看看，到我覺得外部條件和身體條件不允許的情況再後撤。
廣州日報記者：我看到你的照片，有一張是在雪山頂上舉著旗子祝爸爸媽媽身體健康，當時是怎樣一種想法？家人有反對你登山嗎？
阿暉：我老家是潮州的，家庭觀念比較傳統。很多同學都在珠三角讀書，然後結婚生子過上穩定的生活。我在北京讀書，後來進入國企但又辭職去登山，一直都在走一條跟別人不太一樣的路。爸媽對我的決定並沒過多反對，更多的應該是擔心。而我平時很難對爸媽說出“我愛你”這種話，這個小旗子其實就是我自己內心的一個祝福。
廣州日報記者：登山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阿暉：把攀登從興趣變成事業，在別人看來是一種理想的狀態，我覺得是個快樂又痛苦的過程。收穫有幾方面，一是遇見不同的人，見識到不同人生，從別人身上獲得見解，發現生命有多種可能；二是心態，對一些事情看淡一些，攀登的過程就是化繁為簡的過程；三是人生太短暫，我們需要的並不多，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其實很幸福。
廣州日報記者：有新計劃嗎？
阿暉：想去攀登7000~8000米的雪山，希望今年再爬一座7000米左右的雪山，然後去嘗試8000米的，嘗試每個級別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