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十匹狼

民國時期，大洪山有一位遠近聞名的獵狼高手叫陳舊西。說他是高手，不在於獵狼的數量，而是他獵的狼不見創傷，通體上下完好無損，俗稱“全活兒”。大凡獵狼，不是動刀就是動槍，再好的槍法和刀功，都不可能不留下創傷。一般打死狼後，只要趁血液還沒有凝結的時候立馬開剝，毛皮色澤才光亮亮堂。為了保證毛皮的成色，一般是不會下藥餌毒死狼的。不動刀不動槍又不下毒，陳舊西的獵狼方法就成了難解之謎。

陳舊西每年賣給縣城好運貨棧十張“全活兒”狼皮，價錢是普通狼皮的好幾倍。好運貨棧的王老闆從前要求陳舊西多獵一些狼，可是不管王老闆開出多高的價，陳舊西重複就是一句話，“十張狼皮夠開支了”。因而，陳舊西有了一個外叫喊“十匹狼”。

十張狼皮的收入不光夠陳舊西一家開支，並且還能供他兒子古耀祖接受教育。古耀祖從私塾啟蒙，一向讀到縣城中學畢業，後來考上軍校當了軍官。

這一年的冬季特別冷，大雪早早就封了山，正是獵狼的好時候，獵人們躍躍欲試準備進山大幹一場，陳舊西也不破例。

陳舊西去縣城趕集籌辦冬獵的東西時，被好運貨棧的王老闆攔住了，說有人想見見他。

來到好運貨棧，王老闆向陳舊西介紹了一位精明幹練的年輕人，說是上海物資公司的胡老闆，最近幾年的“全活兒”狼皮都是胡老闆的公司收購的。

胡老闆滿臉堆笑地說：“古叔叔，我叫胡綻貴，和古耀祖是好朋友，他在上海當差，我和他常常把酒言歡。”陳舊西瞅瞅胡綻貴說：“我和耀祖常常書信往來，怎樣不見他提起你？”胡綻貴笑著說：“我和他最近才知道，一見如故，這不，怕你不信，他還讓我帶來一件信物。”

陳舊西接過信物，那是一件狼皮裘短褲，正是兒子古耀祖之物，這件短褲是陳舊西老婆縫製的，上面還繡著一個“古”字。陳舊西不由得雙手輕輕發抖，眼圈一紅，嗚咽著說：“我兒子自從從軍後，除了書信往來，一向沒有碰頭，不知他現在可好？”胡綻貴忙說：“耀祖好著哩。他讓我轉達你們，不用顧慮。”

胡綻貴向陳舊西說明晰來意。狼的皮裘不光能保暖驅寒，還能治療風溼。“全活兒”狼皮因為沒有動過刀槍，就沒有受傷流血，毛孔裡精氣沒洩，在市場上極為搶手，深受老外喜歡。狼是世界上散佈最遍及的動物，可是“全活兒”狼皮的獵狼方法卻只要陳舊西一家。也就是說，這種醫療價值極高的“全活兒”狼皮產出太少。因而，胡綻貴想高價獲取陳舊西的獵狼方法，向全世界推行，為全人類謀福利。

一向陪同在一旁的王老闆聽完胡綻貴的來意，心裡不由得冷笑，儘管胡綻貴把話說得溜溜圓，其實仍是想坐擁暴利的商人心態。王老闆瞭解陳舊西的脾氣，莫說是兒子的朋友，就是親孃老子從墳墓裡爬出來求他，他也不會說出這種獵狼方法的。

讓王老闆傻眼的是，陳舊西不光爽快地容許了胡綻貴的要求，並且還說要親自帶胡綻貴獵狼，現場教授方法。

陳舊西殺了兩隻山羊，用碎如細泥的羊肉和著小麥面做成羊肉丸子，招待胡綻貴。胡綻貴吃相很文雅，把丸子嚼碎了漸漸吞嚥。陳舊西糾正他說：“山裡寒氣重，吃羊肉禦寒，羊肉丸子要囫圇吞下去，既不會散味，又耐飢耐寒。你這吃相，小娘們一樣，會被我們獵人小瞧的。”

胡綻貴學著陳舊西的樣子囫圇吞了幾粒，陳舊西才滿足地說：“這才像個爺們，今晚要進山，你要多吃點。”

天色漸暗，陳舊西扛了獵槍，拎了一包生羊肉丸子，帶著胡綻貴上了山。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來到一處山溝裡，陳舊西四處張望一番，選了一處當地，放下幾粒羊肉丸子，然後帶胡綻貴爬到一棵大樹上匿伏起來。

大雪還在紛紛揚揚落著，寒氣逼人，胡綻貴冷得直流鼻涕。十分困難熬到深夜三更，只聽陳舊西輕輕“噓”了一聲，胡綻貴凝思屏息，看見遠遠地移過來一個黑影，漸近漸明晰，是一匹黑狼。黑狼走近羊肉丸子，警覺地四處望望，然後快速地吃了，接著一回身倉促離開。

狼影消失了好久，陳舊西才慢吞吞爬下樹，說聲：“回家吧。”胡綻貴不解地問：“古叔叔，就這樣回家了？方才狼來了你怎樣不出手？”陳舊西說：“別急，這才是第一步，釣狼。大洪山的狼群很小，一般不會超越十匹，可是很狡猾，出來尋食都是渙散行動。要想獵獲狼群就得先想方法釣狼。狼的疑心挺重，釣狼就得有耐心。狼見食物沒有什麼風險，漸漸地放鬆警覺，直到終究才幹傾巢而出。”

回到家，陳舊西倒頭便睡。到了晚上，又是吃羊肉丸子。看見胡綻貴仍然是文雅的吃相，陳舊西好心提示，要囫圇吞，耐飢耐寒。

吃罷飯，陳舊西扛著獵槍帶著胡綻貴又出發了。仍然是昨夜的當地，陳舊西多放了一些羊肉丸子，然後和胡綻貴爬到樹上。到了深夜，漸漸踱來兩匹狼，警覺四望後，吃了肉丸子後就倉促離開了。這樣一連過了四晚，每一晚，陳舊西都要多放一些羊肉丸子。第五天晚上，狼群走後，陳舊西問胡綻貴，方才有幾匹狼，胡綻貴興奮地說：“我數過，和昨天一樣，一共有八匹狼。”

陳舊西點允許，喃喃自語道：“到齊了，該收網了。不夠數的今後再打孤狼。”

第六天晚上，陳舊西帶了一大包羊肉丸子撒在原處。到了深夜時分，狼群吃完肉丸子走後，陳舊西招手暗示胡綻貴下來，循著狼群的足跡漸漸盯梢過去。

這時天又飄起了雪花，陳舊西掏出旱菸袋點著吸著，不緊不慢地跟著。走了小半個時辰，前面響起了狼的哀號，聲響淒厲。陳舊西停了下來，說：“它們開端張狂了，別跟得太緊，當心被它們撕了。”

比及聲響越來越遠，陳舊西才又跟上，邊走邊垂頭檢查狼群的足跡。又跟了小半個時辰，地上的足跡越來越雜亂，大部分呈S形，狼群的速度顯著慢了下來，叫聲也越來越弱小無力。陳舊西說：“是時候了。”然後大步流星地追上狼群，沖天放了一槍。槍聲驚得狼群猛地往前竄逃，可是跑了不多遠，速度就慢了下來。有的狼現已雜亂無章，氣喘吁吁，叫不作聲了，似乎每邁出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力氣。陳舊西折下一根樹條，在後面張狂追趕著狼。

總算有狼不勝苦楚，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再也不肯走一步。陳舊西掀翻狼，拔出刀子從嘴巴刺進，順著下顎沿著腹部一條線劃拉下來，順手把狼往樹枝上一掛，雙手一拉一撕，三下五除二，一張“全活兒”狼皮就出來了。依樣畫葫蘆，七張狼皮到手。剩下的終究一匹是健壯的狼王，怎樣也不肯倒下，走一步停一下，苦楚地喘幾口氣再走。胡綻貴拿起樹條要趕著它走快點，被陳舊西攔下了，嘆氣著說：“好歹是頭狼王，給它一點莊嚴吧。”陳舊西就這樣蕭規曹隨地跟著，直到狼王終究倒下，他才快速出手，剝下狼皮。陳舊西解說，狼拼力走動，精氣神就會凝聚在毛孔裡，這時候剝的狼皮不光亮堂柔軟，還透著一股靈性。

這時天現已大亮了，在挑著狼皮回家的路上，胡綻貴不由得問：“古叔叔，同樣吃的羊肉丸子，為什麼這次狼這麼苦楚？我看了看，狼不是中毒死的，那是什麼置它們於死地的？”

陳舊西輕輕一笑，說：“我累了，回家再說吧。”

回到家，陳舊西處理好狼皮，然後倒頭便睡，一向睡到天色暗了下來，精神也養足了，才起床。

掌燈時分，吃過羊肉丸子，陳舊西的堂客忙著家務，陳舊西吧嗒著旱菸袋，和胡綻貴兩個人圍著火爐，放言高論地聊起來。聊了近一個時辰，陳舊西不由得看著胡綻貴嘀咕道：“應該到時刻了啊，消化怎樣這麼慢呢？”

胡綻貴不明所以地望著他，遽然一陣鑽心的痛苦襲來，不由得捂住肚子呻吟起來，想站起來走動走動。陳舊西忙阻止：“你看見過獵狼的，千萬別站起來，坐著舒適些，我還想問問我兒子的狀況。”

胡綻貴臉色大變：“你在羊肉丸子裡做了四肢？”陳舊西點允許。胡綻貴哀號著說：“你為什麼要害我？”

陳舊西拿出狼皮裘短褲，悲憤地說：“我要你歸還我兒子的命！”

古耀祖十歲那年冬季，遊玩時不慎掉入冰窟窿，被救起時，身體已然凍僵，後來落下了病根，胯下得了風溼，每到天寒之時就冷得發疼。陳舊西的老婆就用狼皮縫製了一條短褲，套在內褲外穿，保暖驅寒。古耀祖的身體後來漸漸好了起來，可是仍是離不開狼皮裘短褲。

陳舊西含著淚說：“現在正是冬季，我兒子離不開狼皮裘短褲，怎樣可能拿它來當信物？並且上面的‘古’字，本來是青藍色，現在成了暗黑色，我是獵人，當然知道是被血水浸染過的。”

胡綻貴苦笑著說：“最初我們認為狼皮裘短褲是貼身之物，又有‘古’字為證，應該是最可信的信物了，現在看來是考慮不周了。既然你在縣城裡就現已識破了我，能夠隨時殺了我，為什麼非得比及現在？”

陳舊西通知胡綻貴，他這是使的緩兵之計。胡綻貴年輕力壯的，陳舊西自知不是對手，只能智殺。陳舊西自創的獵狼方法，過分殘暴，其實是一種不道德的虐殺，所以他對這種方法三緘其口，連兒子古耀祖都沒有教授，計劃今後把這種方法帶進棺材。為了穩住胡綻貴，才破例容許教授。在釣狼的這段時刻裡，陳舊西一起也在釣人，就是培養胡綻貴囫圇吞羊肉丸子的習氣，以免吃出機關。

本來一切都在陳舊西的掌控之中。胡綻貴怒從心頭起，猛地站起來撲向陳舊西，想來個你死我活，可是肚子疼得他立馬又彎下了腰。想想獵狼時的恐懼情形，他的內心潰散了，他幻想著陳舊西能放他一馬，所以自動率直起來。

胡綻貴是商人不假，但他的實在身份是日本鬼子的密探，專門為佔據東北的日本關東軍採購緊俏物資。“全活兒”狼皮製作的保暖衣物深受關東軍高層的喜歡，故此指示胡綻貴多多采購，為今後大舉進攻我國的戎行高官們做準備。胡綻貴認為，東北地區也是盛產狼的當地，如果把“全活兒”狼皮的打獵方法學到，在東北推行，就會取得大批高質量的狼皮，完全能夠滿足日軍的需求。可是，關於遠在大洪山的“十匹狼”陳舊西，他們力所不及。後來胡綻貴打聽到陳舊西的兒子在上海當一個小軍官，就想方設法結識了古耀祖。可是他方法想盡，也沒有從古耀祖的嘴裡套出獵狼的絕活。胡綻貴認為古耀祖不肯洩漏，就聯合躲藏在上海的小鬼子準備劫持古耀祖，以便刑訊逼供。不料在劫持過程中，古耀祖拼死抵擋，終究被打死了。所以，胡綻貴抱著終究一線希望，假充古耀祖的朋友來試試命運，想從陳舊西手裡高價收購獵狼絕活。

陳舊西聽完，不由得老淚縱橫，他拿起刀走向癱坐在地上的胡綻貴，要為兒子報仇雪恥。胡綻貴精疲力竭地說：“羊肉丸子裡究竟藏著什麼機關？總該讓我死個明白吧。”

陳舊西捏碎一粒羊肉丸子，從裡邊彈出一根長長的兩頭削尖的竹傍友。他捲起竹傍友，成為小小的一點，一鬆開，竹傍友馬上彈直。陳舊西說：“細泥一樣的羊肉和著小麥面，消化很快，屋後的老竹耐性極好，傍友足以劃破腸胃，吃得越多死得越快。”

陳舊西年輕時吃魚被魚刺卡在嗓子裡，喝了好幾天的醋才處理，他由此得到了獵狼創意。當然，這些他沒有通知胡綻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