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劍膽琴心
文/劍膽琴心
——安化傳統村落的現狀與未來
（一）
養育故鄉的那口井早已乾涸
被填埋，再沒誰提起
故鄉河水越來越少，河床之上
蓋起了樓房
幾隻鴨沒有水游泳
蹣跚在狹窄的水泥路上
一點一點，消失在野草裡
走一段鋪滿葛藤的山路
拖鞋沾滿露水
祖先的墳在玉米地裡
玉米太高了，我踮起腳尖也看不見
站在地頭，我靜默很久
地裡不見人，到處都是蟬叫蟲鳴
忽然，我也想仰天嘶鳴
吼聲到了喉嚨又被我嚥了回去
（二）
黑暗是磨刀石，磨亮月的鐮刀
請讓我寫下這樣的句子
我思念家鄉的方言
還有父親彎腰挖土的樣子
今夜，展開一張白紙
無需藉助光，看窗外行走的月亮
讓我想起兒時歡樂的時光
請原諒我因為思念
而將別人寫過的詩句裝進行囊
請允許我有這樣的時候
當我思念年邁的爹孃
讓我用方言告訴月亮
當炊煙緩緩升起的時候
可以聞到鄉音的味道
今夜，我什麼都不去想
地裡的玉米、紅薯、茶園
你看那雲中穿行的月亮
承載不了鄉愁的重量
心臟沾滿了方言的塵埃
曾在方言的嗚咽中遠走他鄉
你相信那是尋找詩和遠方？
（三）
記憶跌倒在
兒時奔跑的小山坡
平坦的水泥路
只留下一覽無遺的蒼白
山水一味隱退
麻雀、老屋、古樹
隨著奶奶凋零的牙齒
一同寂滅
村頭不再有閒談的身影
人們的眉心撥著算盤
用樹木和房屋
圈定每寸土地並計量其變賣的價值
彎曲的小路，擠進夢裡
山風夜夜哭泣
垂暮中的老鴉“啊，哇……”
彷彿正預演著一場葬禮
（四）
流傳數百年的村莊
一磚一瓦壘起在族譜裡
而今，村莊的傳承人
懷揣故土，紛紛去遠方謀生
暮氣沉沉，年邁的村莊
與年邁的父母相互攙扶
遲緩的腳步跟不上
日曆翻開的速度
剩下的日子，薄了
秋天已成為背景
風吹乾了樹葉，吹瘦了
村頭的古槐下
老人白髮稀疏
藏在袖子裡的雙手彷彿
握住一生的短長
遷徙的路線向遠處延伸
移民城市的孩子和移民鄉下的雨燕
都不再回頭
空閒的巢穴落滿塵土
櫛風沐雨，毗鄰而居
共同歷經過王朝興衰的
村落，已所剩無幾
大大的拆字與挖機步步緊逼
村莊和老人只想把餘生
深耕於世代生活的這片土地
（五）
我的詩歌為什麼憂傷
徒然空曠的四壁
執念依然堅強
孤獨依然固執上揚
記憶像風一樣張狂
舉目仰望的背影
如離弦的歲月
會同落日墜入故鄉
肩擔撲朔的光陰
恪守熱土的清貧
荒嶺揹負命運的滄桑
山風浸透了古銅膚色
霜雪斑駁黎明的曙光
黃土是我夢想的膚色
信仰泛著光芒灑在路上
是遠方撕痛了生命的堅硬
是沃土滋養著飛翔的遠方
在不死的將來
疼痛依然在故鄉
（六）
一帖滄桑的老膏藥
沾滿了淒涼的顏色
任異鄉的火柴擦了又擦
也融化不了
這與日俱增的寂寞
炊煙下的雞鳴犬吠
溪流中的魚翔蛙跳
捉迷藏的孩童歡笑
鋼筋水泥重疊如山也擋不住
母親喚兒的沙啞呼叫
夢中的故鄉又一次病倒
肩周炎爬滿斑駁的土牆
關節炎傳染歪斜的屋樑
蟲蛀的老牙以黑瓦的姿勢喊疼
骨質增生的木屋吱吱唱響遙遠的歌謠
傳說中的雪已落滿相思
竹籬外的寒梅又著花蕾
顫抖的雙手向空中狂抓
拼命伸向萬水千山之外
狠狠貼上老家弱不禁風的肩膀
文/劍膽琴心
——安化傳統村落的現狀與未來
（一）
養育故鄉的那口井早已乾涸
被填埋，再沒誰提起
故鄉河水越來越少，河床之上
蓋起了樓房
幾隻鴨沒有水游泳
蹣跚在狹窄的水泥路上
一點一點，消失在野草裡
走一段鋪滿葛藤的山路
拖鞋沾滿露水
祖先的墳在玉米地裡
玉米太高了，我踮起腳尖也看不見
站在地頭，我靜默很久
地裡不見人，到處都是蟬叫蟲鳴
忽然，我也想仰天嘶鳴
吼聲到了喉嚨又被我嚥了回去
（二）
黑暗是磨刀石，磨亮月的鐮刀
請讓我寫下這樣的句子
我思念家鄉的方言
還有父親彎腰挖土的樣子
今夜，展開一張白紙
無需藉助光，看窗外行走的月亮
讓我想起兒時歡樂的時光
請原諒我因為思念
而將別人寫過的詩句裝進行囊
請允許我有這樣的時候
當我思念年邁的爹孃
讓我用方言告訴月亮
當炊煙緩緩升起的時候
可以聞到鄉音的味道
今夜，我什麼都不去想
地裡的玉米、紅薯、茶園
你看那雲中穿行的月亮
承載不了鄉愁的重量
心臟沾滿了方言的塵埃
曾在方言的嗚咽中遠走他鄉
你相信那是尋找詩和遠方？
（三）
記憶跌倒在
兒時奔跑的小山坡
平坦的水泥路
只留下一覽無遺的蒼白
山水一味隱退
麻雀、老屋、古樹
隨著奶奶凋零的牙齒
一同寂滅
村頭不再有閒談的身影
人們的眉心撥著算盤
用樹木和房屋
圈定每寸土地並計量其變賣的價值
彎曲的小路，擠進夢裡
山風夜夜哭泣
垂暮中的老鴉“啊，哇……”
彷彿正預演著一場葬禮
（四）
流傳數百年的村莊
一磚一瓦壘起在族譜裡
而今，村莊的傳承人
懷揣故土，紛紛去遠方謀生
暮氣沉沉，年邁的村莊
與年邁的父母相互攙扶
遲緩的腳步跟不上
日曆翻開的速度
剩下的日子，薄了
秋天已成為背景
風吹乾了樹葉，吹瘦了
村頭的古槐下
老人白髮稀疏
藏在袖子裡的雙手彷彿
握住一生的短長
遷徙的路線向遠處延伸
移民城市的孩子和移民鄉下的雨燕
都不再回頭
空閒的巢穴落滿塵土
櫛風沐雨，毗鄰而居
共同歷經過王朝興衰的
村落，已所剩無幾
大大的拆字與挖機步步緊逼
村莊和老人只想把餘生
深耕於世代生活的這片土地
（五）
我的詩歌為什麼憂傷
徒然空曠的四壁
執念依然堅強
孤獨依然固執上揚
記憶像風一樣張狂
舉目仰望的背影
如離弦的歲月
會同落日墜入故鄉
肩擔撲朔的光陰
恪守熱土的清貧
荒嶺揹負命運的滄桑
山風浸透了古銅膚色
霜雪斑駁黎明的曙光
黃土是我夢想的膚色
信仰泛著光芒灑在路上
是遠方撕痛了生命的堅硬
是沃土滋養著飛翔的遠方
在不死的將來
疼痛依然在故鄉
（六）
一帖滄桑的老膏藥
沾滿了淒涼的顏色
任異鄉的火柴擦了又擦
也融化不了
這與日俱增的寂寞
炊煙下的雞鳴犬吠
溪流中的魚翔蛙跳
捉迷藏的孩童歡笑
鋼筋水泥重疊如山也擋不住
母親喚兒的沙啞呼叫
夢中的故鄉又一次病倒
肩周炎爬滿斑駁的土牆
關節炎傳染歪斜的屋樑
蟲蛀的老牙以黑瓦的姿勢喊疼
骨質增生的木屋吱吱唱響遙遠的歌謠
傳說中的雪已落滿相思
竹籬外的寒梅又著花蕾
顫抖的雙手向空中狂抓
拼命伸向萬水千山之外
狠狠貼上老家弱不禁風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