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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觀察網 記者 童鋒亮 王國信 北京報道 曾經的白馬股長安汽車在經歷去年的業績大滑坡之後，今年上半年它的下滑還在繼續。7月14日晚間，長安汽車發佈了上半年業績預告。在今年上半年，長安汽車預計淨利潤虧損將達到19億元～26億元人民幣，較去年同期下降218.04%～261.53%。這是長安汽車有史以來的最大虧損半年報。
但令人意外的是，作出了這樣一份“史上最差半年報預告”的長安汽車卻在第二天股價大漲。7月15日，長安汽車的股價不跌反漲，從每股6.6餘元，上漲至每股7.13元，單日漲幅為7.54%，為最近兩個月以來長安汽車的最大單日漲幅。“資本市場率先看到了長安的復甦的跡象。”長安汽車董事長張寶林在7月16日的採訪中告訴經濟觀察報記者說。
在過去兩年時間中，長安汽車經歷了連續的下滑。作為長安汽車的主要利潤貢獻者長安福特從年銷量超過90萬輛，下滑到今年上半年只有7.5萬輛。另一方面，長安自主也在2017年左右開始有所下滑，遇到增長的天花板。此外，在長安汽車的主營業務中，長安PSA依然不斷虧損，長安鈴木已經形同虛設，僅剩下長安馬自達還略有盈利。真切的壓力，對長安汽車來說是從未有過的。
為什麼長安在這兩年時間中突然遭遇如此大的挑戰？張寶林說，長安在4年前就已經預判到這種風險。而到了今年上半年，張寶林認為長安已經走到了拐點。“上半年的的關鍵字是‘創’，創新，創變。我們的銷量和利潤和去年同期比還在下降，但是下降的同時，我們從經營質量上來講比去年還有上升。”張寶林表示。“長安必須不斷強化自己的核心能力，我們始終牢記做好的技術和產品。”
從2018年起長安正式對外公佈了名為“第三次創業”的大轉型。但對長安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時機：這個時候全球汽車企業大轉型已經開始，中國車企也不得不加速跟上，行業十分動盪。而在國內，自2018年6月以來，中國車市已經連續負增長13個月，並沒有緩解的跡象，市場壓力陡增。在過去三四年的大調整中，長安正在面對什麼，它會如何應對企業發展遭遇到的挑戰，它又需要花多少時間來打破現狀？
“最快下半年會有表現。”張寶林說。但要完全恢復並建立起新的增長引擎，長安至少還需要3-4年的時間。2019年，這是長安汽車的中場戰事。
艱難的企穩
張寶林認為，長安汽車整體正在轉好，這種判斷源自兩個基本面：其一、銷售端逐漸企穩；其二、經營上長安的現金流轉好，經營質量提升。“長安汽車（含合資品牌）的零售是優於行業，我們是基本穩定，環比增長幅度很大，而且合資企業出現了零售逐月回升的態勢，每個月都是回升在二位數以上。”張寶林表示。在銷量上，2019上半年長安汽車一共銷售825208輛汽車，而去年這個數字是1207381輛。
2019年上半年，長安自主累計銷量約39.2萬輛，同比下滑26.07%。其中，長安福特6月銷量約1.6萬輛，同比下滑44.49%，上半年累計銷量約7.5萬輛，同比下滑67%；而長安馬自達6月銷量為9644輛，同比下滑20.23%，上半年累計銷量約6.1萬輛，同比下滑32.22%。
但從旗下最重要的自主汽車和長安福特來看，有非常積極的信號傳出。
目前，長安汽車在國五切換國六上已經結束，在降低庫存之後，其庫存量已經在合理水平。據悉，長安上半年庫存下降22萬輛。其中，作為長安汽車80%利潤的貢獻者，長安福特在今年5、6月份出現了回升信號——長安福特零售環比平均增幅達到30%，並且在過去兩個月時間裡將經銷商的庫存深度降低到了28天，這是18個月以來的最低水平。
“我們整體庫存都在1.5左右，這在行業內來看是非常健康的。”張寶林表示。而被長安視為未來核心的自主板塊，在6月份進入狹義乘用車批發銷量前十榜單，是銷量前十名中僅有的兩個自主品牌之一。長安汽車高層表示，長安自主的零售量也連續出現了回升。
市場層面的變化還不是很穩定，但來自經營層面的改變則是實打實的出現了。2019一季度，長安汽車淨虧損高達20.96億元。2019二季度預計實現歸母淨利潤-5.0億元至2.0億元，同比下降331.2%-9.9%。若按長安汽車發佈的半年業績預告估算，今年第二季度，長安汽車的虧損環比一季度大幅收窄，去年第二季度長安汽車的淨利潤則為-4.46億元。這被認為是長安汽車的業績來到盈虧平衡點附近。
“長安的最壞的時刻已經過去”。財通證券據此分析認為，持有相同觀點的證券公司不在少數。西南證券進一步指出，長安汽車二季度業績環比大幅改善，超出市場預期。其預計自主品牌盈利能力恢復，業績超出預期。其中，一季度自主品牌毛利率僅為5%，而二季度預計公司降本措施的落地將帶來自主品牌盈利能力的恢復。另外，下半年長安福特將林肯納入體系內，有望顯著提升長安福特盈利能力，預計將大幅提升長安汽車的業績彈性。
張寶林還透露了長安汽車在經營上的重要改變，據其透露，今年上半年長安在降本上實現了54億元的節省。長安汽車一位高層向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今年下半年的力度將超過上半年，這意味著全年長安可以實現近百億元的資金節省。“今年上半年，我們的經營質量也是在不斷向好，我們的經營現金流達到116個億，上半年實現降本54個。這一系列的指標表明我們經營質量是向好的。”張寶林對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
全面重建期
對長安汽車來說，眼下的發展無疑正處於一個艱難的時期，但張寶林坦言長安汽車在四年前啟動轉型的時候，也曾預見了這種危險可能到來。“長安是央企車企集團，有著自己的結構性弱點。”張寶林說。與一汽和東風相比，長安的弱點在於其品牌結構比較單一，過度依賴於美系車長安福特，而旗下僅有長安馬自達和長安鈴木這兩個比較弱勢的日系合資車企，另外長安PSA則從合資開始一直都是長安汽車的虧損大頭。
但是東風和一汽則不一樣，東風有包括東風日產、東風本田、東風悅達起亞、東風標緻、東風雪鐵龍等眾多合資品牌，而一汽集團坐擁了一汽-大眾、一汽-大眾奧迪、一汽豐田等強勢合資品牌。“都說東邊不亮西邊亮，長安卻不行。”張寶林說。而在自主上，在2016年走上巔峰的長安，也感受到了寒意。“我們是打了一個時間差，在小型SUV和緊湊型SUV上先下手，獲得了成功。但是現在產品太多了。”
“我們的合資企業不夠強大，體系量比較小，品牌比較單一，只要經濟環境變化，可能會受到影響。而自主當時則一直在爬坡。”張寶林說。在2018年，長安提出了第三次創業計劃，開始進行全集團層面的轉型，想要打破這種結構性風險。“下一輪競爭中，長安的優勢在哪裡？我們在考慮下一步要做什麼。”張寶林說。
擺在長安面前，有兩個困惑：其一是對未來的不確定，全球車企都在轉型，但誰也不知道未來的方向。第二，囿於資源的有限性長安不能像其他大集團一樣大手筆出擊。但長安確定了最關鍵的方向，其一是產品的精品化，其二是兩個雙路線，自主和合資並重，新能源和燃油車並重。
“中國自主都沒有完整的經歷過車市的沉浮，沒有一家有這方面的抗風險能力，我們需要鍛造這種能力。”長安汽車執行副總裁譚本宏對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而長安選擇了“全面重建”。在這個過程中，長安首先砍掉了微車項目，並將微車生產線轉賣。“當時一下子就少了二三十萬輛，對我們的衝擊還是蠻大的。”譚本宏說。由於產品結構的調整，在製造端長安也在進行自我更新，在最近兩年時間中，長安已經裁汰了近150萬的產能。“產能還會繼續調整。”譚本宏說。
長安預計，這個調整還將持續3-5年，“調整週期之後，是不是回到最初，是不是有標準和體系，基於體系對用戶的洞見能力。”譚本宏說。而長安恢復的最重要的環節是長安福特的重回主流。長安和福特在去年已經就長安福特的調整制定了新的戰略規劃，按照雙方的協商，長安福特計劃在3年內完成恢復。但對長安而言，現在的調整還在繼續開展，長安希望建立直達用戶的機制，建立快速的反應和市場捕捉體系。
補缺各板塊
長安自主和長安福特的調整是長安汽車恢復的重中之重，但在長安汽車中，另外一些板塊也嚴重影響了長安汽車的表現。其中，以長安PSA最具有代表性。長安PSA該公司成立8年來一直處於虧損狀態，銷售局面也未打開。2018年度虧損額為10.57億人民幣，與2017年度的虧損3.61億相比，擴大192%。2018年，長安PSA銷量僅為3687輛，同比下滑36.5%。
“這個局面時一定要改變的，不能持續太久，我們也在和PSA方面談，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張寶林對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目前，長安PSA在深圳的產能已經嚴重過剩，其作為長安CS85 coupe車型的代工存在。如果能改變長安PSA的虧損狀態，長安汽車年度的虧損額上將大幅度減少，而這也將為長安扭虧以及未來的發展上，提供更多“子彈”。
長安今年還有一個事情正在推進，就是將之前暫停的長安新能源引入戰略投資者的事情重新啟動。“我們和很多投資者談過，他們要的很多，我們這次也做了一些讓步。”張寶林說。長安新能源曾於2018年10月在上海聯合產權交易所公開掛牌，擬通過公開掛牌增資擴股引入不少於3家戰略投資者。不過，長安汽車已於6月11日向上交所申請暫時終止本次公開掛牌增資事項。
但隨著新能源汽車行業補貼退坡及新能源汽車市場增速趨緩，長安新能源的意向投資者在兜底承諾、資產獨立性等方面的要求更加趨於保守，在涉及到改革的一些核心條款上主要投資者與長安汽車產生了分歧。“投資者對新能源汽車的前景還抱有猶豫的心態。”張寶林說。據悉，長安汽車將在今年下半年重新啟動長安新能源的戰略投資者引入工作。
長安汽車表示，因為汽車產業的發展迅速，單靠一個企業自身的投資已經很難應對這種大規模的投入，因而汽車企業必須採用多方資金，降低風險。與之相似的還有三家汽車央企共同設立的T3出行公司，這家公司由三方平均出資建立。“分時租賃這些模式現在都還不清晰，基本上是虧損的。我們現在先把關注點放在網約車上。而共性的東西是沒有必要單獨再做。”譚本宏告訴記者。
“T3是三家一塊玩，不是三家合併的開始，簡單說合並，這就是把幾家企業都搞死了。”張寶林表示。在謹慎的投資態度下，長安的現金流表現出回暖的趨勢。張寶林向記者強調，今年的累計的報表的不太好看的情況下，長安汽車的亮點會在下半年出現。“只要我們的目標實現，肯定會好於去年。上週6我們剛開完下半年目標會議，我們設定今年的盈利目標不變，一定要實現。如果經濟形勢不發生大的變化，我們的目標還是能實現的。”張寶林說。
“瞭解一個企業處於什麼樣的階段，就會明白他處於什麼狀態。”譚本宏表示，長安正處於轉型的關鍵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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