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不完美媽媽 讀書 讓夢發生 服裝 美女 經濟 穀子的鄉村筆記 2019-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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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小舅打電話給母親,問我能不能借點錢給他買房子。母親沒有問我的意見,直接委婉的拒絕了,不是不願意,是我今年確實拿不出錢來,因為我自己買房子也借了很多錢,短期內經常需要靠刷信用卡才能度日。

但我總是有點愧疚,因為小舅很少問我借錢,如今他大女兒上高中,還有一個小女兒和一個兒子,一家5口擠在一個很小的租來的房子,最近看上一套二手房,錢不夠,希望親戚都能湊一點。雖然我有足夠的理由不借錢給小舅,於情於理都能說得過去,但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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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小舅打電話給母親,問我能不能借點錢給他買房子。母親沒有問我的意見,直接委婉的拒絕了,不是不願意,是我今年確實拿不出錢來,因為我自己買房子也借了很多錢,短期內經常需要靠刷信用卡才能度日。

但我總是有點愧疚,因為小舅很少問我借錢,如今他大女兒上高中,還有一個小女兒和一個兒子,一家5口擠在一個很小的租來的房子,最近看上一套二手房,錢不夠,希望親戚都能湊一點。雖然我有足夠的理由不借錢給小舅,於情於理都能說得過去,但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一次並不成功的借錢經歷

妻子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她也知道我內心的想法,但正因為這樣,她不能說,我也不好意思堅持內心的那份堅持。這都是因為我曾經有過一次特別失敗的借錢經歷。

那是2006年前後,一位並不熟悉的朋友向我借錢,我二話沒說借了給他2000元,當時我一個月工資才不到4000元。然後他在承諾的時間內沒有還我。後來我欠別人錢、結婚、買房子的時候,他都沒有還我,最艱難的時候我們只能向別人借錢。妻子開始埋怨我:“一個並不熟悉的朋友,你怎麼就借錢給他呢?”

我心裡本來也有點不爽,被妻子一責備,內心就有點惱火,我說:“誰沒有個難處呢?張口要錢的人一定是遇到困難了,不然誰會去借錢啊?”

妻子倒還冷靜:“但你要讓他給你一個理由啊,到底遇到什麼問題了?你倒好,問都不問,就把錢借出去了。”

當時正在氣頭上,我沒有把我二話不說就借錢的理由告訴妻子,我們倆進行了一番不太激烈的爭吵。但後來氣消了,我就給她講了我向別人借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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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小舅打電話給母親,問我能不能借點錢給他買房子。母親沒有問我的意見,直接委婉的拒絕了,不是不願意,是我今年確實拿不出錢來,因為我自己買房子也借了很多錢,短期內經常需要靠刷信用卡才能度日。

但我總是有點愧疚,因為小舅很少問我借錢,如今他大女兒上高中,還有一個小女兒和一個兒子,一家5口擠在一個很小的租來的房子,最近看上一套二手房,錢不夠,希望親戚都能湊一點。雖然我有足夠的理由不借錢給小舅,於情於理都能說得過去,但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一次並不成功的借錢經歷

妻子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她也知道我內心的想法,但正因為這樣,她不能說,我也不好意思堅持內心的那份堅持。這都是因為我曾經有過一次特別失敗的借錢經歷。

那是2006年前後,一位並不熟悉的朋友向我借錢,我二話沒說借了給他2000元,當時我一個月工資才不到4000元。然後他在承諾的時間內沒有還我。後來我欠別人錢、結婚、買房子的時候,他都沒有還我,最艱難的時候我們只能向別人借錢。妻子開始埋怨我:“一個並不熟悉的朋友,你怎麼就借錢給他呢?”

我心裡本來也有點不爽,被妻子一責備,內心就有點惱火,我說:“誰沒有個難處呢?張口要錢的人一定是遇到困難了,不然誰會去借錢啊?”

妻子倒還冷靜:“但你要讓他給你一個理由啊,到底遇到什麼問題了?你倒好,問都不問,就把錢借出去了。”

當時正在氣頭上,我沒有把我二話不說就借錢的理由告訴妻子,我們倆進行了一番不太激烈的爭吵。但後來氣消了,我就給她講了我向別人借錢的故事。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難忘母親尷尬的笑容

那時候我在讀高中,我是村裡唯一一個考上市重點高中重點班的孩子,而且我讀高中三年,也是村裡唯一一個在讀高中的人。當時村裡正流行讀書無用的說法,但流行這種說法的大多數都是大人,而他們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並非他們掙了多大的錢,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孩子讀書成績不太好。

高一那年,靠姐姐打工幫我賺了學費。可到了高二的時候,姐姐生病了,不但沒辦法賺錢,還要花家裡的一些錢。到了開學的時候,我沒有一分錢學費。我不敢問父母,生怕他們唉聲嘆氣,但母親一邊吃飯一邊談笑自若、十分自信地說:“你只管讀你的書,錢不用你管,學費一定會在你開學的時候給你。”

我當時以為母親額外存了錢,或者有一筆什麼意外之財等著我們。但當時除了地裡種莊稼賣稻穀外,哪裡還有什麼經濟來源?

後來我就聽到父親給叔叔打電話借錢,叔叔是我們家最有錢的,但他當時在做生意,經常面臨資金週轉不過來的危險。很湊巧,父親打電話過去正好撞上資金空檔期,所以這個計劃落空了。我看到父親從村裡赤腳醫生家打完電話回來時凝重的表情,母親試探著問,問完後訕訕地笑,想努力給我一個放心的表情,但她失敗了,她有點心虛地說:“村裡還有人有錢呢。”

可是村裡有錢的基本都在鼓吹“讀書無用”,我就經常見到一人在父母面前炫耀:

“我兒子初中沒畢業,他現在找了一份很好的事,一年要賺100來萬,我不打算種田了,我就等著兒子給我養老啦。你們也別種田了,這麼辛苦幹嗎呢?要好好享受日子。”他當時說話的時候,父母正在田裡彎著腰割稻子,汗水浸溼了衣服,衣服沾在背脊上,他則穿著襯衣,叉著手站在岸邊說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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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小舅打電話給母親,問我能不能借點錢給他買房子。母親沒有問我的意見,直接委婉的拒絕了,不是不願意,是我今年確實拿不出錢來,因為我自己買房子也借了很多錢,短期內經常需要靠刷信用卡才能度日。

但我總是有點愧疚,因為小舅很少問我借錢,如今他大女兒上高中,還有一個小女兒和一個兒子,一家5口擠在一個很小的租來的房子,最近看上一套二手房,錢不夠,希望親戚都能湊一點。雖然我有足夠的理由不借錢給小舅,於情於理都能說得過去,但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一次並不成功的借錢經歷

妻子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她也知道我內心的想法,但正因為這樣,她不能說,我也不好意思堅持內心的那份堅持。這都是因為我曾經有過一次特別失敗的借錢經歷。

那是2006年前後,一位並不熟悉的朋友向我借錢,我二話沒說借了給他2000元,當時我一個月工資才不到4000元。然後他在承諾的時間內沒有還我。後來我欠別人錢、結婚、買房子的時候,他都沒有還我,最艱難的時候我們只能向別人借錢。妻子開始埋怨我:“一個並不熟悉的朋友,你怎麼就借錢給他呢?”

我心裡本來也有點不爽,被妻子一責備,內心就有點惱火,我說:“誰沒有個難處呢?張口要錢的人一定是遇到困難了,不然誰會去借錢啊?”

妻子倒還冷靜:“但你要讓他給你一個理由啊,到底遇到什麼問題了?你倒好,問都不問,就把錢借出去了。”

當時正在氣頭上,我沒有把我二話不說就借錢的理由告訴妻子,我們倆進行了一番不太激烈的爭吵。但後來氣消了,我就給她講了我向別人借錢的故事。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難忘母親尷尬的笑容

那時候我在讀高中,我是村裡唯一一個考上市重點高中重點班的孩子,而且我讀高中三年,也是村裡唯一一個在讀高中的人。當時村裡正流行讀書無用的說法,但流行這種說法的大多數都是大人,而他們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並非他們掙了多大的錢,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孩子讀書成績不太好。

高一那年,靠姐姐打工幫我賺了學費。可到了高二的時候,姐姐生病了,不但沒辦法賺錢,還要花家裡的一些錢。到了開學的時候,我沒有一分錢學費。我不敢問父母,生怕他們唉聲嘆氣,但母親一邊吃飯一邊談笑自若、十分自信地說:“你只管讀你的書,錢不用你管,學費一定會在你開學的時候給你。”

我當時以為母親額外存了錢,或者有一筆什麼意外之財等著我們。但當時除了地裡種莊稼賣稻穀外,哪裡還有什麼經濟來源?

後來我就聽到父親給叔叔打電話借錢,叔叔是我們家最有錢的,但他當時在做生意,經常面臨資金週轉不過來的危險。很湊巧,父親打電話過去正好撞上資金空檔期,所以這個計劃落空了。我看到父親從村裡赤腳醫生家打完電話回來時凝重的表情,母親試探著問,問完後訕訕地笑,想努力給我一個放心的表情,但她失敗了,她有點心虛地說:“村裡還有人有錢呢。”

可是村裡有錢的基本都在鼓吹“讀書無用”,我就經常見到一人在父母面前炫耀:

“我兒子初中沒畢業,他現在找了一份很好的事,一年要賺100來萬,我不打算種田了,我就等著兒子給我養老啦。你們也別種田了,這麼辛苦幹嗎呢?要好好享受日子。”他當時說話的時候,父母正在田裡彎著腰割稻子,汗水浸溼了衣服,衣服沾在背脊上,他則穿著襯衣,叉著手站在岸邊說閒話。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他家當時條件確實好,有4個孩子,2個小學畢業,1個初中畢業,很早就出去打工賺錢了,而他家老四就是我同班同學,初中沒畢業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但腦瓜子靈活,在社會混得開,這幾年賺了點錢,三個孩子把家裡的房子裝修一番,又是村裡最早用上彩電、音響、DVD的家庭,所以特別風光。

母親該不會去找他借錢吧?

眼看著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母親假裝的自信越來越淡。終於有一天,她拉著我一起去了我同學的家裡。同學父母正在看錄像,看到我們來,立即介紹了好幾卷新租來的碟子,講得眉飛色舞。

我當時也是剛接觸香港電影,迅速被裡面的性感美女、武打設計和酷炫動作吸引了,當時還鬼使神差地想:如果考不上好的學校,每天有這麼好看的電影看,有飯吃,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母親從來就不看電影,包括到現在,她依然認為所有電影裡的打鬥全是假的,“都是電觸的”。不過,她當時有一句沒一句,一直跟著同學父母聊天,還陪著他們看完了一部電影。直到後來,太陽下山,有些家裡已經升起了炊煙,母親才不得不說了此次過來的目的。

我記得很清楚母親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個剛剛做完手術要下床的病人,腳剛剛著地,突然力不夠,差點摔下去,但立即使盡全力撐著,終於站起來了,再往前挪一步,又是一個趔趄,只是那個笑容沒能像病人一樣一直走下去,因為一句話說的很快,說完了,笑容就沒法繼續撐下去了。

我的注意力迅速被他們的對話給吸引了,同學的父親笑笑:“嗨,孩子讀書確實讀得好,這要放在過去一定是塊當官的料,但是現在人要有出息,跟讀不讀書關係不大,說真的,我也是為了你和孩子好,孩子不讀書了,你可以不用這麼辛勞,孩子也能早點掙錢,你說是不是……”

那天他們說了很多,我後來已經聽不下去了,找了一個理由先走了。一直到天黑才看到母親面色沉重地走回家,她的笑容已經不多了,但看到我,還是努力擠了一個微笑,說:“差不多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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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小舅打電話給母親,問我能不能借點錢給他買房子。母親沒有問我的意見,直接委婉的拒絕了,不是不願意,是我今年確實拿不出錢來,因為我自己買房子也借了很多錢,短期內經常需要靠刷信用卡才能度日。

但我總是有點愧疚,因為小舅很少問我借錢,如今他大女兒上高中,還有一個小女兒和一個兒子,一家5口擠在一個很小的租來的房子,最近看上一套二手房,錢不夠,希望親戚都能湊一點。雖然我有足夠的理由不借錢給小舅,於情於理都能說得過去,但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一次並不成功的借錢經歷

妻子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她也知道我內心的想法,但正因為這樣,她不能說,我也不好意思堅持內心的那份堅持。這都是因為我曾經有過一次特別失敗的借錢經歷。

那是2006年前後,一位並不熟悉的朋友向我借錢,我二話沒說借了給他2000元,當時我一個月工資才不到4000元。然後他在承諾的時間內沒有還我。後來我欠別人錢、結婚、買房子的時候,他都沒有還我,最艱難的時候我們只能向別人借錢。妻子開始埋怨我:“一個並不熟悉的朋友,你怎麼就借錢給他呢?”

我心裡本來也有點不爽,被妻子一責備,內心就有點惱火,我說:“誰沒有個難處呢?張口要錢的人一定是遇到困難了,不然誰會去借錢啊?”

妻子倒還冷靜:“但你要讓他給你一個理由啊,到底遇到什麼問題了?你倒好,問都不問,就把錢借出去了。”

當時正在氣頭上,我沒有把我二話不說就借錢的理由告訴妻子,我們倆進行了一番不太激烈的爭吵。但後來氣消了,我就給她講了我向別人借錢的故事。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難忘母親尷尬的笑容

那時候我在讀高中,我是村裡唯一一個考上市重點高中重點班的孩子,而且我讀高中三年,也是村裡唯一一個在讀高中的人。當時村裡正流行讀書無用的說法,但流行這種說法的大多數都是大人,而他們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並非他們掙了多大的錢,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孩子讀書成績不太好。

高一那年,靠姐姐打工幫我賺了學費。可到了高二的時候,姐姐生病了,不但沒辦法賺錢,還要花家裡的一些錢。到了開學的時候,我沒有一分錢學費。我不敢問父母,生怕他們唉聲嘆氣,但母親一邊吃飯一邊談笑自若、十分自信地說:“你只管讀你的書,錢不用你管,學費一定會在你開學的時候給你。”

我當時以為母親額外存了錢,或者有一筆什麼意外之財等著我們。但當時除了地裡種莊稼賣稻穀外,哪裡還有什麼經濟來源?

後來我就聽到父親給叔叔打電話借錢,叔叔是我們家最有錢的,但他當時在做生意,經常面臨資金週轉不過來的危險。很湊巧,父親打電話過去正好撞上資金空檔期,所以這個計劃落空了。我看到父親從村裡赤腳醫生家打完電話回來時凝重的表情,母親試探著問,問完後訕訕地笑,想努力給我一個放心的表情,但她失敗了,她有點心虛地說:“村裡還有人有錢呢。”

可是村裡有錢的基本都在鼓吹“讀書無用”,我就經常見到一人在父母面前炫耀:

“我兒子初中沒畢業,他現在找了一份很好的事,一年要賺100來萬,我不打算種田了,我就等著兒子給我養老啦。你們也別種田了,這麼辛苦幹嗎呢?要好好享受日子。”他當時說話的時候,父母正在田裡彎著腰割稻子,汗水浸溼了衣服,衣服沾在背脊上,他則穿著襯衣,叉著手站在岸邊說閒話。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他家當時條件確實好,有4個孩子,2個小學畢業,1個初中畢業,很早就出去打工賺錢了,而他家老四就是我同班同學,初中沒畢業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但腦瓜子靈活,在社會混得開,這幾年賺了點錢,三個孩子把家裡的房子裝修一番,又是村裡最早用上彩電、音響、DVD的家庭,所以特別風光。

母親該不會去找他借錢吧?

眼看著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母親假裝的自信越來越淡。終於有一天,她拉著我一起去了我同學的家裡。同學父母正在看錄像,看到我們來,立即介紹了好幾卷新租來的碟子,講得眉飛色舞。

我當時也是剛接觸香港電影,迅速被裡面的性感美女、武打設計和酷炫動作吸引了,當時還鬼使神差地想:如果考不上好的學校,每天有這麼好看的電影看,有飯吃,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母親從來就不看電影,包括到現在,她依然認為所有電影裡的打鬥全是假的,“都是電觸的”。不過,她當時有一句沒一句,一直跟著同學父母聊天,還陪著他們看完了一部電影。直到後來,太陽下山,有些家裡已經升起了炊煙,母親才不得不說了此次過來的目的。

我記得很清楚母親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個剛剛做完手術要下床的病人,腳剛剛著地,突然力不夠,差點摔下去,但立即使盡全力撐著,終於站起來了,再往前挪一步,又是一個趔趄,只是那個笑容沒能像病人一樣一直走下去,因為一句話說的很快,說完了,笑容就沒法繼續撐下去了。

我的注意力迅速被他們的對話給吸引了,同學的父親笑笑:“嗨,孩子讀書確實讀得好,這要放在過去一定是塊當官的料,但是現在人要有出息,跟讀不讀書關係不大,說真的,我也是為了你和孩子好,孩子不讀書了,你可以不用這麼辛勞,孩子也能早點掙錢,你說是不是……”

那天他們說了很多,我後來已經聽不下去了,找了一個理由先走了。一直到天黑才看到母親面色沉重地走回家,她的笑容已經不多了,但看到我,還是努力擠了一個微笑,說:“差不多了,放心。”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珍惜借錢人

最終母親從另一個人那裡借到了錢,母親再三叮囑我要好好感謝借給我錢的人,同時,向來愛憎分明的母親對不借錢給我的人充滿了恨意:“他們是見不得我們家好,看你讀書成績這麼好,所以想盡千方百計阻撓你讀書,孩子,你好好努力,我也不給你壓力,你只要考個二本,就能氣死他們一堆人。”當時我們村裡還沒有出一個二本大學生。

後來我在讀書的過程中,經常遇到困難,但只要一想起母親在借錢時的那個笑容,我就立即像打滿了雞血一樣充滿戰鬥力。後來我成為村裡第一個考上重點本科的大學生,母親似乎大仇得報一樣開心地跟我說:“你這麼有出息,那個人像病了一場似的,整個腰都彎了。”

我後來得知,這位鄰居所說的孩子要年賺100萬其實是搞非法傳銷被洗了腦,後來雖然及時逃脫但還是被坑了一筆錢,再後來遭遇變故這個家庭慢慢不如以前。

我當然沒有像母親那樣幸災樂禍,我幾次勸母親放下這下成見,效果並不是很好。但是因為經歷過借錢的尷尬,所以直到如今,母親那個像病人下床一般艱難的微笑依然浮現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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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小舅打電話給母親,問我能不能借點錢給他買房子。母親沒有問我的意見,直接委婉的拒絕了,不是不願意,是我今年確實拿不出錢來,因為我自己買房子也借了很多錢,短期內經常需要靠刷信用卡才能度日。

但我總是有點愧疚,因為小舅很少問我借錢,如今他大女兒上高中,還有一個小女兒和一個兒子,一家5口擠在一個很小的租來的房子,最近看上一套二手房,錢不夠,希望親戚都能湊一點。雖然我有足夠的理由不借錢給小舅,於情於理都能說得過去,但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一次並不成功的借錢經歷

妻子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她也知道我內心的想法,但正因為這樣,她不能說,我也不好意思堅持內心的那份堅持。這都是因為我曾經有過一次特別失敗的借錢經歷。

那是2006年前後,一位並不熟悉的朋友向我借錢,我二話沒說借了給他2000元,當時我一個月工資才不到4000元。然後他在承諾的時間內沒有還我。後來我欠別人錢、結婚、買房子的時候,他都沒有還我,最艱難的時候我們只能向別人借錢。妻子開始埋怨我:“一個並不熟悉的朋友,你怎麼就借錢給他呢?”

我心裡本來也有點不爽,被妻子一責備,內心就有點惱火,我說:“誰沒有個難處呢?張口要錢的人一定是遇到困難了,不然誰會去借錢啊?”

妻子倒還冷靜:“但你要讓他給你一個理由啊,到底遇到什麼問題了?你倒好,問都不問,就把錢借出去了。”

當時正在氣頭上,我沒有把我二話不說就借錢的理由告訴妻子,我們倆進行了一番不太激烈的爭吵。但後來氣消了,我就給她講了我向別人借錢的故事。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難忘母親尷尬的笑容

那時候我在讀高中,我是村裡唯一一個考上市重點高中重點班的孩子,而且我讀高中三年,也是村裡唯一一個在讀高中的人。當時村裡正流行讀書無用的說法,但流行這種說法的大多數都是大人,而他們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並非他們掙了多大的錢,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孩子讀書成績不太好。

高一那年,靠姐姐打工幫我賺了學費。可到了高二的時候,姐姐生病了,不但沒辦法賺錢,還要花家裡的一些錢。到了開學的時候,我沒有一分錢學費。我不敢問父母,生怕他們唉聲嘆氣,但母親一邊吃飯一邊談笑自若、十分自信地說:“你只管讀你的書,錢不用你管,學費一定會在你開學的時候給你。”

我當時以為母親額外存了錢,或者有一筆什麼意外之財等著我們。但當時除了地裡種莊稼賣稻穀外,哪裡還有什麼經濟來源?

後來我就聽到父親給叔叔打電話借錢,叔叔是我們家最有錢的,但他當時在做生意,經常面臨資金週轉不過來的危險。很湊巧,父親打電話過去正好撞上資金空檔期,所以這個計劃落空了。我看到父親從村裡赤腳醫生家打完電話回來時凝重的表情,母親試探著問,問完後訕訕地笑,想努力給我一個放心的表情,但她失敗了,她有點心虛地說:“村裡還有人有錢呢。”

可是村裡有錢的基本都在鼓吹“讀書無用”,我就經常見到一人在父母面前炫耀:

“我兒子初中沒畢業,他現在找了一份很好的事,一年要賺100來萬,我不打算種田了,我就等著兒子給我養老啦。你們也別種田了,這麼辛苦幹嗎呢?要好好享受日子。”他當時說話的時候,父母正在田裡彎著腰割稻子,汗水浸溼了衣服,衣服沾在背脊上,他則穿著襯衣,叉著手站在岸邊說閒話。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他家當時條件確實好,有4個孩子,2個小學畢業,1個初中畢業,很早就出去打工賺錢了,而他家老四就是我同班同學,初中沒畢業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但腦瓜子靈活,在社會混得開,這幾年賺了點錢,三個孩子把家裡的房子裝修一番,又是村裡最早用上彩電、音響、DVD的家庭,所以特別風光。

母親該不會去找他借錢吧?

眼看著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母親假裝的自信越來越淡。終於有一天,她拉著我一起去了我同學的家裡。同學父母正在看錄像,看到我們來,立即介紹了好幾卷新租來的碟子,講得眉飛色舞。

我當時也是剛接觸香港電影,迅速被裡面的性感美女、武打設計和酷炫動作吸引了,當時還鬼使神差地想:如果考不上好的學校,每天有這麼好看的電影看,有飯吃,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母親從來就不看電影,包括到現在,她依然認為所有電影裡的打鬥全是假的,“都是電觸的”。不過,她當時有一句沒一句,一直跟著同學父母聊天,還陪著他們看完了一部電影。直到後來,太陽下山,有些家裡已經升起了炊煙,母親才不得不說了此次過來的目的。

我記得很清楚母親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個剛剛做完手術要下床的病人,腳剛剛著地,突然力不夠,差點摔下去,但立即使盡全力撐著,終於站起來了,再往前挪一步,又是一個趔趄,只是那個笑容沒能像病人一樣一直走下去,因為一句話說的很快,說完了,笑容就沒法繼續撐下去了。

我的注意力迅速被他們的對話給吸引了,同學的父親笑笑:“嗨,孩子讀書確實讀得好,這要放在過去一定是塊當官的料,但是現在人要有出息,跟讀不讀書關係不大,說真的,我也是為了你和孩子好,孩子不讀書了,你可以不用這麼辛勞,孩子也能早點掙錢,你說是不是……”

那天他們說了很多,我後來已經聽不下去了,找了一個理由先走了。一直到天黑才看到母親面色沉重地走回家,她的笑容已經不多了,但看到我,還是努力擠了一個微笑,說:“差不多了,放心。”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珍惜借錢人

最終母親從另一個人那裡借到了錢,母親再三叮囑我要好好感謝借給我錢的人,同時,向來愛憎分明的母親對不借錢給我的人充滿了恨意:“他們是見不得我們家好,看你讀書成績這麼好,所以想盡千方百計阻撓你讀書,孩子,你好好努力,我也不給你壓力,你只要考個二本,就能氣死他們一堆人。”當時我們村裡還沒有出一個二本大學生。

後來我在讀書的過程中,經常遇到困難,但只要一想起母親在借錢時的那個笑容,我就立即像打滿了雞血一樣充滿戰鬥力。後來我成為村裡第一個考上重點本科的大學生,母親似乎大仇得報一樣開心地跟我說:“你這麼有出息,那個人像病了一場似的,整個腰都彎了。”

我後來得知,這位鄰居所說的孩子要年賺100萬其實是搞非法傳銷被洗了腦,後來雖然及時逃脫但還是被坑了一筆錢,再後來遭遇變故這個家庭慢慢不如以前。

我當然沒有像母親那樣幸災樂禍,我幾次勸母親放下這下成見,效果並不是很好。但是因為經歷過借錢的尷尬,所以直到如今,母親那個像病人下床一般艱難的微笑依然浮現在我眼前。

鄉村紀事|陪母親到村裡借錢,忘不了母親尷尬的笑

“我曾經體會過借錢人的尷尬,所以才會在我能借錢的時候不問緣由借錢。”那是我對妻子的解釋。妻子似乎被我的這個故事給打動了,但她依然堅持認為借錢還是要問清緣由,“對於那些借錢打牌、賭錢的人,你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更何況我們並不是很有錢到能隨時借出錢。”

我覺得妻子說得挺有理,但我後來還是被一些人成功借去錢且還錢遙遙無期,妻子不好說我,我也不好辯解。只是,自從去年父母搬過來跟我們住後,我們決定買一套大一點的房子,首付差了一大截。

我掐指一算,發了幾條微信出去,瞬間就有人給我借錢過來。一位大學同學甚至說:“我剛買完房,銀行卡是沒有錢,但我信用卡可以一次透支10萬,如果需要我可以透支出來,不用你還利息。”當時把我感動得老淚縱橫。

妻子看著我笑笑:“喲,錢不多,信用值還蠻高的嘛,不到一天時間就借齊了。”

我一刷前恥般地笑笑:“這其實不是在借錢,是朋友檢驗器。一般在你需要借錢的時候,你最先想起誰,誰就是你認為關係最好的朋友。如果ta二話不說就借錢給你,那代表你們互相為對方加星了。”

這年頭,你都不敢或不願向ta借錢,算什麼好朋友?或者你不敢或不願借錢給ta,又算得上什麼好朋友?

所以,請珍惜那些願意向你借錢的人,更要珍惜那些願意借錢給你的人。

(我是李文解,出身農村,謀職帝都,做過媒體,現居南方某城市,時不時寫點鄉村文字,如果你感興趣,歡迎關注;如果你家裡有老人,願意講述自己的故事,請聯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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