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紀事:換了“狗眼”的進支叔'

服裝 不完美媽媽 菠蘿 愚伯的自留地 2019-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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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愛君

圖:來自網絡

進支叔是我本家堂叔,他黝黑的皮膚,粗短的身材,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像喝醉酒似的,我記事時,叔是一個眼裡菠蘿花,一個眼裡蠅子翅,後來一個眼珠子報廢了,就裝了一個人造眼,大家偏偏說是狗眼。叔小時候發高燒得過腦膜炎,燒的腦子也不靈光,一輩子也沒娶上媳婦,所以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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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愛君

圖:來自網絡

進支叔是我本家堂叔,他黝黑的皮膚,粗短的身材,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像喝醉酒似的,我記事時,叔是一個眼裡菠蘿花,一個眼裡蠅子翅,後來一個眼珠子報廢了,就裝了一個人造眼,大家偏偏說是狗眼。叔小時候發高燒得過腦膜炎,燒的腦子也不靈光,一輩子也沒娶上媳婦,所以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鄉村紀事:換了“狗眼”的進支叔


但進支叔很勤快,一個莊上東家事西家事,他是聞訊就到,婚喪嫁娶的過程中,總能看到他忙碌的背影。他慌里慌張,跑裡跑外,那時辦酒席鍋碗瓢盆都東家西家挨著去借,否則就沒法給客人早早準備一桌桌飯菜,進支叔知道誰家有大盆能盛足夠多的菜,他還知道誰家有大櫞子能盛許多饃饃,拎著向每個桌子撒發。

在村裡,婚喪嫁娶的事,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人與生產隊長一起兼任大老執主持,大老支就派進支叔挨家去喊來幫忙的人,一般人一喊即到,可有的主人平時橫行鄉里,稱王稱霸,喝酒提刀罵街招惹眾怒的人,進支叔是不去喊的。

遇到這樣的主,大老執拿著煙,親自挨家挨戶賠笑臉說許多好話,請大家來幫忙人,可有的惡事主連大老執都不願去問事,尤其是喪事,大老執發狠說,讓他們自己把爹孃背到南北坑裡去。惡事主說許多好話,必定給大老執磕頭,在那裡長跪不起,直到大老執開恩去給主持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只是難為一下惡人。

就餐的時候,進支叔忙得又擦桌子又搬板凳、送饃、送酒,村中的小孩最喜歡的事就是吃大席,他們翹首顧盼急不可待等著開席。看到進支叔必定給他開玩笑:“叔來,吃飽了嗎?”他菠蘿花眼翻上去,人造眼直瞪瞪地憨憨一笑說:“沒有,等客人都吃完走了,才能輪到我們的。”

吃飯時,進支叔盛一碗菜蹲一邊吃去,怕別人嫌他髒。辦完酒席若剩下飯菜,主家很覺得有面子。若不夠吃漏席,主家會感覺很丟人,這樣,眾鄉親會笑話,說主家小氣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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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愛君

圖:來自網絡

進支叔是我本家堂叔,他黝黑的皮膚,粗短的身材,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像喝醉酒似的,我記事時,叔是一個眼裡菠蘿花,一個眼裡蠅子翅,後來一個眼珠子報廢了,就裝了一個人造眼,大家偏偏說是狗眼。叔小時候發高燒得過腦膜炎,燒的腦子也不靈光,一輩子也沒娶上媳婦,所以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鄉村紀事:換了“狗眼”的進支叔


但進支叔很勤快,一個莊上東家事西家事,他是聞訊就到,婚喪嫁娶的過程中,總能看到他忙碌的背影。他慌里慌張,跑裡跑外,那時辦酒席鍋碗瓢盆都東家西家挨著去借,否則就沒法給客人早早準備一桌桌飯菜,進支叔知道誰家有大盆能盛足夠多的菜,他還知道誰家有大櫞子能盛許多饃饃,拎著向每個桌子撒發。

在村裡,婚喪嫁娶的事,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人與生產隊長一起兼任大老執主持,大老支就派進支叔挨家去喊來幫忙的人,一般人一喊即到,可有的主人平時橫行鄉里,稱王稱霸,喝酒提刀罵街招惹眾怒的人,進支叔是不去喊的。

遇到這樣的主,大老執拿著煙,親自挨家挨戶賠笑臉說許多好話,請大家來幫忙人,可有的惡事主連大老執都不願去問事,尤其是喪事,大老執發狠說,讓他們自己把爹孃背到南北坑裡去。惡事主說許多好話,必定給大老執磕頭,在那裡長跪不起,直到大老執開恩去給主持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只是難為一下惡人。

就餐的時候,進支叔忙得又擦桌子又搬板凳、送饃、送酒,村中的小孩最喜歡的事就是吃大席,他們翹首顧盼急不可待等著開席。看到進支叔必定給他開玩笑:“叔來,吃飽了嗎?”他菠蘿花眼翻上去,人造眼直瞪瞪地憨憨一笑說:“沒有,等客人都吃完走了,才能輪到我們的。”

吃飯時,進支叔盛一碗菜蹲一邊吃去,怕別人嫌他髒。辦完酒席若剩下飯菜,主家很覺得有面子。若不夠吃漏席,主家會感覺很丟人,這樣,眾鄉親會笑話,說主家小氣摳門。

鄉村紀事:換了“狗眼”的進支叔


剩下的飯菜,主家先給大老支樂哈哈地送去整雞整魚,並說許多客氣話,再送給本家一些好菜,大席上吃剩的倒進一個大缸裡,成了雜菜(喪事都說喝雜菜湯),讓進支叔盛走,進支叔有時用盆端一些,有時用桶提一些夠他吃幾天美味的。

進支叔在莊上沒有紅白事時,就腋下夾個魚皮袋子,走街串巷溜著拾破爛,因為長得很醜,穿的都是些鄰居送給的舊衣服,甚至是亡人的遺物,所以成了大家眼裡最下三爛的人物,大閨女和小媳婦見到他,就早早的躲開,男人們則把他當成調侃的對象。

進支叔年輕時,晚上去生產隊裡看牛,人家都老婆孩子熱炕頭,誰也不願去牛屋睡,這個光榮的使命落在進支叔身上,寒冬半夜,刺骨的冷,從暖和的被窩裡出來給牛添草,他已經習以為常。

一天夜裡,進支叔正在熟睡,一個包著頭巾的婦女哭著求叔開門,那婦女說被丈夫毒打逃出來的,求叔收留她,要跟叔睡,叔大喜過望,一把抱住她,那人扯下頭巾,喜得拍腚跺腳前仰後合,肚子都笑痛了,進支叔失望的呆立一旁,憨憨地傻笑。那人是同隊裡的貓四,他常搞惡作劇,此事在村中傳為笑談。

但我從不歧視穿著髒兮兮拎著蛇皮袋的進支叔,無論我穿得多光鮮,疾駛在大街小巷,每當遇見叔,我會馬上停下畢恭畢敬親熱地和他打招呼。只要給媽媽買地好吃的,進支叔去媽媽家玩,我一定拿給他吃,無論多金貴,過年節我也去看望他,因為他沒兒沒女沒人疼。

從我記事起,他就常在我家逗我們兄妹玩,下雨天抱我們向門外撒尿。父母也對他像親兄弟一樣,遇上我們家吃飯就給他盛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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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愛君

圖:來自網絡

進支叔是我本家堂叔,他黝黑的皮膚,粗短的身材,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像喝醉酒似的,我記事時,叔是一個眼裡菠蘿花,一個眼裡蠅子翅,後來一個眼珠子報廢了,就裝了一個人造眼,大家偏偏說是狗眼。叔小時候發高燒得過腦膜炎,燒的腦子也不靈光,一輩子也沒娶上媳婦,所以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鄉村紀事:換了“狗眼”的進支叔


但進支叔很勤快,一個莊上東家事西家事,他是聞訊就到,婚喪嫁娶的過程中,總能看到他忙碌的背影。他慌里慌張,跑裡跑外,那時辦酒席鍋碗瓢盆都東家西家挨著去借,否則就沒法給客人早早準備一桌桌飯菜,進支叔知道誰家有大盆能盛足夠多的菜,他還知道誰家有大櫞子能盛許多饃饃,拎著向每個桌子撒發。

在村裡,婚喪嫁娶的事,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人與生產隊長一起兼任大老執主持,大老支就派進支叔挨家去喊來幫忙的人,一般人一喊即到,可有的主人平時橫行鄉里,稱王稱霸,喝酒提刀罵街招惹眾怒的人,進支叔是不去喊的。

遇到這樣的主,大老執拿著煙,親自挨家挨戶賠笑臉說許多好話,請大家來幫忙人,可有的惡事主連大老執都不願去問事,尤其是喪事,大老執發狠說,讓他們自己把爹孃背到南北坑裡去。惡事主說許多好話,必定給大老執磕頭,在那裡長跪不起,直到大老執開恩去給主持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只是難為一下惡人。

就餐的時候,進支叔忙得又擦桌子又搬板凳、送饃、送酒,村中的小孩最喜歡的事就是吃大席,他們翹首顧盼急不可待等著開席。看到進支叔必定給他開玩笑:“叔來,吃飽了嗎?”他菠蘿花眼翻上去,人造眼直瞪瞪地憨憨一笑說:“沒有,等客人都吃完走了,才能輪到我們的。”

吃飯時,進支叔盛一碗菜蹲一邊吃去,怕別人嫌他髒。辦完酒席若剩下飯菜,主家很覺得有面子。若不夠吃漏席,主家會感覺很丟人,這樣,眾鄉親會笑話,說主家小氣摳門。

鄉村紀事:換了“狗眼”的進支叔


剩下的飯菜,主家先給大老支樂哈哈地送去整雞整魚,並說許多客氣話,再送給本家一些好菜,大席上吃剩的倒進一個大缸裡,成了雜菜(喪事都說喝雜菜湯),讓進支叔盛走,進支叔有時用盆端一些,有時用桶提一些夠他吃幾天美味的。

進支叔在莊上沒有紅白事時,就腋下夾個魚皮袋子,走街串巷溜著拾破爛,因為長得很醜,穿的都是些鄰居送給的舊衣服,甚至是亡人的遺物,所以成了大家眼裡最下三爛的人物,大閨女和小媳婦見到他,就早早的躲開,男人們則把他當成調侃的對象。

進支叔年輕時,晚上去生產隊裡看牛,人家都老婆孩子熱炕頭,誰也不願去牛屋睡,這個光榮的使命落在進支叔身上,寒冬半夜,刺骨的冷,從暖和的被窩裡出來給牛添草,他已經習以為常。

一天夜裡,進支叔正在熟睡,一個包著頭巾的婦女哭著求叔開門,那婦女說被丈夫毒打逃出來的,求叔收留她,要跟叔睡,叔大喜過望,一把抱住她,那人扯下頭巾,喜得拍腚跺腳前仰後合,肚子都笑痛了,進支叔失望的呆立一旁,憨憨地傻笑。那人是同隊裡的貓四,他常搞惡作劇,此事在村中傳為笑談。

但我從不歧視穿著髒兮兮拎著蛇皮袋的進支叔,無論我穿得多光鮮,疾駛在大街小巷,每當遇見叔,我會馬上停下畢恭畢敬親熱地和他打招呼。只要給媽媽買地好吃的,進支叔去媽媽家玩,我一定拿給他吃,無論多金貴,過年節我也去看望他,因為他沒兒沒女沒人疼。

從我記事起,他就常在我家逗我們兄妹玩,下雨天抱我們向門外撒尿。父母也對他像親兄弟一樣,遇上我們家吃飯就給他盛碗吃。

鄉村紀事:換了“狗眼”的進支叔


一晃,進支叔走了近十年了,他憨憨地傻笑,他為鄉親忙碌的身影及一個眼翻著菠蘿花,一個人造眼不會動的神情,常常浮現在我的眼前。

進支叔!您在天堂可好?秋涼了早晚記得添加衣服,沒人疼你,自己要學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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