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黎晚橙
1
星凱庭小區8－16－3號房內。
“哎喲！”
盧瀟被扔在地上，發出一聲痛呼。她艱難地抬起臉，看見角落裡的母親——母親雙手放在身側，同身體一起被綁在椅子上，嘴上貼著膠布。花白的頭髮散亂著，眼睛裡滿是驚恐與擔憂。
媽媽還活著。盧瀟放下心來。她一動不動，看著那個男人從餐桌旁拖過一把木椅，將她也綁好。
她動作再快一點就好了。盧瀟懊悔不已。
不過還好，剛才她已經發了報警短信到12110。只是這一帶信號不好，老是打不通電話，不知短信有沒有成功送達。
“你快走吧，”盧瀟略一思忖，對“歹人”說道，“如果我說沒報警，你也不會相信。所以我還是老實告訴你好了，警察過幾分鐘就會來。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歹人”陳三奇怪地看她一眼，撕下膠布就要往她嘴上貼。
“你把錢拿走，我保證警察不會抓你。”盧瀟沉聲說道。
陳三動作一頓。
盧瀟趁熱打鐵：“我們就說報錯警了，都是誤會。”
聽到這句，陳三冷笑一聲：“你當我傻啊？”
盧瀟面不改色：“我說真的。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你把我的銀行卡拿去吧，裡面還有13萬，我的全部家當。”
陳三點點頭：“這個倒跟你媽說的一致。那是你媽吧？嗯，密碼她也告訴我了。”
“那你走吧，”盧瀟略一停頓，又說道，“能不能求求你，給我，給我留個一兩萬。我實在沒別的錢了，我媽身體不好，最近一直在吃藥。孩子上學上輔導班也得花錢……”
說到後來，她的聲音開始哽咽。
“孩子……多大了？”陳三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盧瀟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8歲了。每天放學回來都得家長陪著寫作業。他爸也不管，我媽又不會。我每天累死累活上一天班回來，要做家務，要照顧我媽，還得管孩子。
“就這樣那個臭男人還嫌棄我，找了個年輕姑娘就要跟我離婚。”說到傷心處，盧瀟搖著頭大哭起來，“我也不想活了，你乾脆殺了我吧。一了百了。”
陳三閉了閉眼，低喝道：“閉嘴！”
他摸出兜裡的刀在盧瀟臉上拍了拍，冷然道：“苦肉計對我沒用。不過……”
“不殺你們也行，”他站起身，斜睨著她說道，“你再把銀行卡的密碼報給我聽聽。剛才你媽說的，我記不大清了。”
盧瀟怔了怔，後背漸漸發涼。她知道這是一次誠實度測試。如果她說的密碼與母親所說不一致，這個男人又怎麼可能相信她會信守承諾，幫他向警察撒謊？
盧瀟的額頭漸漸滲出冷汗。她轉頭看了一眼母親。母親強忍懼意，拋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她突然安心了。
“610718。”盧瀟吸吸鼻子，抬眼看他，沉聲報出一串數字。
2
“嗯。”陳三點點頭，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盧瀟輕聲說：“大哥，你會給我們留點錢吧？我，我真的很需要錢。”
陳三心中煩亂，沒好氣答道：“憑什麼給你留，我又不是什麼好人！”
盧瀟沉默了幾秒，慘然一笑：“是啊，在這個社會，好人就活該捱整。老實人就活該命賤。”
老實人，老實人……
聽到這三個字陳三就來氣，他老實了三十六年，就苦了三十六年。
想他背井離鄉來到這個城市當外賣騎手，為的是什麼？還不是賺錢。
他一直覺得辛苦些沒什麼，老老實實掙錢養家，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總有那麼些人，買個十幾二十塊錢的餐點，非要端起高高在上的嘴臉，把他當傻子使喚，稍有不滿就差評投訴。
想起這些事，陳三隻覺怒火中燒。他恨恨地瞪著盧瀟，咬牙說道：“你說得對，老實人就活該受欺負。所以我再也不當老實人了。這是我第一次……做，做事。知道我為什麼選你這兒嗎？”
盧瀟仔細打量他滄桑的臉，確定不認識他，於是搖了搖頭。
陳三面露譏誚：看吧，人們總是樂於指責別人犯下的錯誤，卻不會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麼混賬事。
“上週二早上，你在‘口口香粥鋪’叫了一份早餐。那天你們小區停電，是我一層一層爬樓上來給你送貨上門。”陳三看著她，眼神越來越冷，“想起來了嗎？”
那天，他看時間合適，就順手接了份隔壁小區的訂單。沒想到這邊停電耽誤他不少時間，當他把那個客戶的早餐送到時，被那人狠批一頓，還給了個差評。
那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壓抑許久的屈辱一股腦兒地爆發出來，他直接找回去和那客戶幹了一架。當然，最後他進了派出所，賠了錢也丟了工作。
快到月底了，家裡四口人等著他寄錢回去。可他什麼也沒有，除了滿腔不甘與怒火。
想到家中年邁的父母，想到妻子日漸單薄的身體，還有兒子期盼的眼神。陳三心底一陣酸澀，眼眶微微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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