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岸雲沙
圖：來自網絡
在我的眼裡，奶奶是個相對比較自私的人，有啥好吃的，總是自己偷偷獨自享用。
奶奶與我家同住一個院子，每次做菜，放油特別多，我就想去蹭著吃一點，然而常常遭奶奶罵，因為窮，親情就顯得淡薄一些；就象現在，因為富有，親情越來越冷漠一樣。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衡量的不同標準。
"文：古岸雲沙
圖：來自網絡
在我的眼裡，奶奶是個相對比較自私的人，有啥好吃的，總是自己偷偷獨自享用。
奶奶與我家同住一個院子，每次做菜，放油特別多，我就想去蹭著吃一點，然而常常遭奶奶罵，因為窮，親情就顯得淡薄一些；就象現在，因為富有，親情越來越冷漠一樣。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衡量的不同標準。
每去了姑家裡走親戚，家裡吃的東西無法帶去時，就埋進麥缸裡，我總是偷吃，然後把麥缸再撫平，以為這樣，奶奶便不會知道了。其實，她哪裡會不知道呢。她回來也不聲張（估計怕聲張了不好）。
為了夜裡跟著奶奶偷吃一點好的，我從上小學開始，跟著奶奶做伴。每天奶奶都打牌打到深夜，一個人睡覺害怕，所以無論春夏秋冬，我跟在奶奶身後邊看她打牌，等她打夠了才回家睡覺，我常常想，我所以沒有長高，就是因為小時候熬夜太多，耽誤了長個。
奶奶打牌輸了她會罵我，說我妨礙了她，贏了卻從不表揚我。以至於我後來對於打牌達到了痴迷的地步，每天上學或者放學都要纏著奶奶的牌友，打幾把牌才要出門。
等到我十幾歲，去五里外的鄉中學上學，一個星期只花一塊錢的生活費，父母不在家時，總要張嘴向奶奶借，然後等父母回來，再還給她。假如要錢的時候，她正在打牌，要了錢，她就會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她就會輸錢，輸了她就罵人，遷怒於別人。
"文：古岸雲沙
圖：來自網絡
在我的眼裡，奶奶是個相對比較自私的人，有啥好吃的，總是自己偷偷獨自享用。
奶奶與我家同住一個院子，每次做菜，放油特別多，我就想去蹭著吃一點，然而常常遭奶奶罵，因為窮，親情就顯得淡薄一些；就象現在，因為富有，親情越來越冷漠一樣。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衡量的不同標準。
每去了姑家裡走親戚，家裡吃的東西無法帶去時，就埋進麥缸裡，我總是偷吃，然後把麥缸再撫平，以為這樣，奶奶便不會知道了。其實，她哪裡會不知道呢。她回來也不聲張（估計怕聲張了不好）。
為了夜裡跟著奶奶偷吃一點好的，我從上小學開始，跟著奶奶做伴。每天奶奶都打牌打到深夜，一個人睡覺害怕，所以無論春夏秋冬，我跟在奶奶身後邊看她打牌，等她打夠了才回家睡覺，我常常想，我所以沒有長高，就是因為小時候熬夜太多，耽誤了長個。
奶奶打牌輸了她會罵我，說我妨礙了她，贏了卻從不表揚我。以至於我後來對於打牌達到了痴迷的地步，每天上學或者放學都要纏著奶奶的牌友，打幾把牌才要出門。
等到我十幾歲，去五里外的鄉中學上學，一個星期只花一塊錢的生活費，父母不在家時，總要張嘴向奶奶借，然後等父母回來，再還給她。假如要錢的時候，她正在打牌，要了錢，她就會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她就會輸錢，輸了她就罵人，遷怒於別人。
我上中學之後，我的小姑出嫁之後，她自己單吃。每天背柴火與壓水的活都是我母親與大娘做的。因為大爺與父親都教書，沒有時間，而且也幾乎想不起來。而到了星期六、星期天，這個活就自覺地交到了我的手裡。我邊做，做數落她：你還是得用我吧？你疼誰你讓誰做呀。我媽媽聽不下去了，對我奶奶說“怎麼她說你，你不生氣呢，別人一說你就生氣呢？”
奶奶說，因為我是她孫女呀。這話也很讓堂姐們不舒服，因為堂姐們從來不敢在奶奶面前說一個“不”字，四個堂姐，從來沒有得到過奶奶的一點關愛，用我大孃的話常常是“大眼腕，小眼瞅”，從不曾正眼看過她們一眼，更不要說吃東西了。
我四姐工作之後，就說，假如奶奶小時候給過我一塊糖，我也會加倍還給她的。雖如此說，過年過節，總要去看看她，給她一些錢。堂姐們總說奶奶是向著我的，否則我無論說什麼她都不生氣，別人一說她就煩了，就罵人。
其實我奶奶不是一個厲害人，只是日子過得太窮了，姑姑們又多，幾乎和堂姐們差不多的年齡，自己的孩子尚且顧不過來，又如何去顧得了堂姐們呢。
等到我長大，姑姑們的孩子又一個個在成長中，奶奶對姑姑們及她們的孩子更是割捨不下。所以我常常說一句話：誰疼我，我疼誰；誰不疼我，我不疼誰。這一句話在我日漸長大之後，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以至於奶奶對我，比對堂姐們好多了。
奶奶現在九十五歲高齡了，她輪著住在姑姑們家裡。看來疼女兒還是中用的，否則去誰家裡養老都不方便。我父親去世之後，母親跟著我，再要照顧奶奶不太方便了，我接奶奶來我家裡住過一次，我家的客廳高出廚房與廁所半公分，她上廁所時，崴了腿，說什麼也不住了，下樓的時候，我嫂子揹著她，結果她自己的骨頭硌了自己，一個多月沒歇過來。
大娘大爺年歲漸長，照顧自己已經很困難，他們還要堂姐們照顧，哪裡又顧得奶奶呢。而且奶奶又挑食，吃東西鹹了淡了都要令她不滿意，只好在姑姑家們輪住。逢年過節，我們回家去看她，除了買東西，還要給她錢。
"文：古岸雲沙
圖：來自網絡
在我的眼裡，奶奶是個相對比較自私的人，有啥好吃的，總是自己偷偷獨自享用。
奶奶與我家同住一個院子，每次做菜，放油特別多，我就想去蹭著吃一點，然而常常遭奶奶罵，因為窮，親情就顯得淡薄一些；就象現在，因為富有，親情越來越冷漠一樣。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衡量的不同標準。
每去了姑家裡走親戚，家裡吃的東西無法帶去時，就埋進麥缸裡，我總是偷吃，然後把麥缸再撫平，以為這樣，奶奶便不會知道了。其實，她哪裡會不知道呢。她回來也不聲張（估計怕聲張了不好）。
為了夜裡跟著奶奶偷吃一點好的，我從上小學開始，跟著奶奶做伴。每天奶奶都打牌打到深夜，一個人睡覺害怕，所以無論春夏秋冬，我跟在奶奶身後邊看她打牌，等她打夠了才回家睡覺，我常常想，我所以沒有長高，就是因為小時候熬夜太多，耽誤了長個。
奶奶打牌輸了她會罵我，說我妨礙了她，贏了卻從不表揚我。以至於我後來對於打牌達到了痴迷的地步，每天上學或者放學都要纏著奶奶的牌友，打幾把牌才要出門。
等到我十幾歲，去五里外的鄉中學上學，一個星期只花一塊錢的生活費，父母不在家時，總要張嘴向奶奶借，然後等父母回來，再還給她。假如要錢的時候，她正在打牌，要了錢，她就會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她就會輸錢，輸了她就罵人，遷怒於別人。
我上中學之後，我的小姑出嫁之後，她自己單吃。每天背柴火與壓水的活都是我母親與大娘做的。因為大爺與父親都教書，沒有時間，而且也幾乎想不起來。而到了星期六、星期天，這個活就自覺地交到了我的手裡。我邊做，做數落她：你還是得用我吧？你疼誰你讓誰做呀。我媽媽聽不下去了，對我奶奶說“怎麼她說你，你不生氣呢，別人一說你就生氣呢？”
奶奶說，因為我是她孫女呀。這話也很讓堂姐們不舒服，因為堂姐們從來不敢在奶奶面前說一個“不”字，四個堂姐，從來沒有得到過奶奶的一點關愛，用我大孃的話常常是“大眼腕，小眼瞅”，從不曾正眼看過她們一眼，更不要說吃東西了。
我四姐工作之後，就說，假如奶奶小時候給過我一塊糖，我也會加倍還給她的。雖如此說，過年過節，總要去看看她，給她一些錢。堂姐們總說奶奶是向著我的，否則我無論說什麼她都不生氣，別人一說她就煩了，就罵人。
其實我奶奶不是一個厲害人，只是日子過得太窮了，姑姑們又多，幾乎和堂姐們差不多的年齡，自己的孩子尚且顧不過來，又如何去顧得了堂姐們呢。
等到我長大，姑姑們的孩子又一個個在成長中，奶奶對姑姑們及她們的孩子更是割捨不下。所以我常常說一句話：誰疼我，我疼誰；誰不疼我，我不疼誰。這一句話在我日漸長大之後，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以至於奶奶對我，比對堂姐們好多了。
奶奶現在九十五歲高齡了，她輪著住在姑姑們家裡。看來疼女兒還是中用的，否則去誰家裡養老都不方便。我父親去世之後，母親跟著我，再要照顧奶奶不太方便了，我接奶奶來我家裡住過一次，我家的客廳高出廚房與廁所半公分，她上廁所時，崴了腿，說什麼也不住了，下樓的時候，我嫂子揹著她，結果她自己的骨頭硌了自己，一個多月沒歇過來。
大娘大爺年歲漸長，照顧自己已經很困難，他們還要堂姐們照顧，哪裡又顧得奶奶呢。而且奶奶又挑食，吃東西鹹了淡了都要令她不滿意，只好在姑姑家們輪住。逢年過節，我們回家去看她，除了買東西，還要給她錢。
每一次，我母親和我大娘都要對她說，你在誰家裡住，你就把錢給他們一些，想要吃什麼，讓他們去買，別捨不得。她只是應著。如果說捨得，也就是在小姑家裡捨得，小姑家三個孩子都是她一手帶大，感情深，她有錢也捨得給他們花，別人是一個毛格也別想。
她住在姑姑家裡，也常常生氣。嫌姑姑家的兒媳們這個不聽話，那個饞嘴，都想沾著颳著姑姑們，聽她說長道短，我常常批評她：那是人家的兒媳，人家的孩子，人家的婆婆，該吃該刮，那是人家的事，你操心太多容易老呀。引得一家人都大笑不止。
前一段時間三堂姐家的兒子結婚，我與弟弟回家看她。拉著我們的手，問了這個問那個，說是現在誰都想。給她錢，不要，說是弟弟不工作，沒有錢，不能要他的錢。其實那是我拿出來算了弟弟一份的。好歹她接了。我們再不濟，還年青，有生活的能力。她卻已垂垂老矣，連掙扎著罵人的力氣也沒有了。
有時想想，親情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當你遠離的時候，你才覺得珍貴；當你擁有著的時候，你並不覺得怎麼樣。奶奶不疼我們，一輩子她疼自己，疼姑姑們與姑姑們的孩子，然而最牽掛她的還是我們這些孫子孫女。
這種親情無法割捨，也割捨不掉。她再不疼我們，她和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們對她的感情還是很深的，只是有時候我們不覺得。就象對待父母的感情一樣，父母再有錯，只許我們自己說，別人說不得。
我奶奶小事多，沒有主心骨，年青的時候，我大娘受了她不少氣。我大娘常常感慨自己肯定活不過我奶奶。大娘心臟不好。現在又一直住院。本來想做心臟搭橋手術，無奈年齡太大，不敢做，所擔著風險。做支架又無法做，大的血管都堵塞了。
每一次去醫院看大娘，我心裡都挺難受的。我們沒有得到過奶奶的愛，然而我們得到了大娘的愛。從這裡失去，從那裡得到了。
不知為何，我總無法剋制地回想起過去那些日子。每一次從學校裡回來，我總要先去看看大娘。在家裡吃一頓飯，然後再去趕大娘的飯頓。過一個星期天，一天吃六頓飯。有了好吃的，大娘也會給我留著。
那時堂姐們出嫁的出嫁，上學的上學，哥哥也上學，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所以家裡是冷清的。這熱鬧也只有我來製造。所以上了初中之後，我就一直橫向發展，不再縱向拔高了。
當時，一大家子二十畝地，每到農忙，奶奶就去小姑家看孩子做飯，家裡都剩下了大娘大爺父親母親和我，真可謂一家子老弱病，總要比別人家多開工幾天，而晚結束十幾天。總是忙不完似的。父親病了之後，還要勞動，從地頭拖到地尾，每天幾乎不吃飯，只吃一點水果罐頭。
我總是充滿了恐懼，怕父親生氣，怕累壞了大娘大爺，日子過得太艱難了，只有我和母親是永遠不敢言累的，總有過不下去的感覺，然而到最後還是過去了。忙完之後，天氣漸漸涼下來，父親也能吃飯了，奶奶也回家了，大娘因為閒下來，開始胳膊腿地疼起來了。我母親常說，大娘是出力的命，不出力就難受。
大娘這一輩子幾乎沒有享過什麼福，不種地之後，天天不閒著，家裡每天就象飯店一樣，誰來了，說吃就吃，沒吃的就重新做。她不怕累，好象也不知道累是什麼。每天一壺壺地燒了熱水讓孩子們提著回家。
也許因為看書太多，也許我對於這些感性的東西更容易捕捉，也更敏感地有著感應。我對於家裡的這些人、事，總是有著無法割捨的想念。
好在奶奶沒什麼心事，身體也沒有什麼病，只是老了，器官老化。有一次回家，我大爺說：有娘在，到什麼時候都是孩子。
在那一刻，我的心柔軟得幾乎落下淚來。
"文：古岸雲沙
圖：來自網絡
在我的眼裡，奶奶是個相對比較自私的人，有啥好吃的，總是自己偷偷獨自享用。
奶奶與我家同住一個院子，每次做菜，放油特別多，我就想去蹭著吃一點，然而常常遭奶奶罵，因為窮，親情就顯得淡薄一些；就象現在，因為富有，親情越來越冷漠一樣。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衡量的不同標準。
每去了姑家裡走親戚，家裡吃的東西無法帶去時，就埋進麥缸裡，我總是偷吃，然後把麥缸再撫平，以為這樣，奶奶便不會知道了。其實，她哪裡會不知道呢。她回來也不聲張（估計怕聲張了不好）。
為了夜裡跟著奶奶偷吃一點好的，我從上小學開始，跟著奶奶做伴。每天奶奶都打牌打到深夜，一個人睡覺害怕，所以無論春夏秋冬，我跟在奶奶身後邊看她打牌，等她打夠了才回家睡覺，我常常想，我所以沒有長高，就是因為小時候熬夜太多，耽誤了長個。
奶奶打牌輸了她會罵我，說我妨礙了她，贏了卻從不表揚我。以至於我後來對於打牌達到了痴迷的地步，每天上學或者放學都要纏著奶奶的牌友，打幾把牌才要出門。
等到我十幾歲，去五里外的鄉中學上學，一個星期只花一塊錢的生活費，父母不在家時，總要張嘴向奶奶借，然後等父母回來，再還給她。假如要錢的時候，她正在打牌，要了錢，她就會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她就會輸錢，輸了她就罵人，遷怒於別人。
我上中學之後，我的小姑出嫁之後，她自己單吃。每天背柴火與壓水的活都是我母親與大娘做的。因為大爺與父親都教書，沒有時間，而且也幾乎想不起來。而到了星期六、星期天，這個活就自覺地交到了我的手裡。我邊做，做數落她：你還是得用我吧？你疼誰你讓誰做呀。我媽媽聽不下去了，對我奶奶說“怎麼她說你，你不生氣呢，別人一說你就生氣呢？”
奶奶說，因為我是她孫女呀。這話也很讓堂姐們不舒服，因為堂姐們從來不敢在奶奶面前說一個“不”字，四個堂姐，從來沒有得到過奶奶的一點關愛，用我大孃的話常常是“大眼腕，小眼瞅”，從不曾正眼看過她們一眼，更不要說吃東西了。
我四姐工作之後，就說，假如奶奶小時候給過我一塊糖，我也會加倍還給她的。雖如此說，過年過節，總要去看看她，給她一些錢。堂姐們總說奶奶是向著我的，否則我無論說什麼她都不生氣，別人一說她就煩了，就罵人。
其實我奶奶不是一個厲害人，只是日子過得太窮了，姑姑們又多，幾乎和堂姐們差不多的年齡，自己的孩子尚且顧不過來，又如何去顧得了堂姐們呢。
等到我長大，姑姑們的孩子又一個個在成長中，奶奶對姑姑們及她們的孩子更是割捨不下。所以我常常說一句話：誰疼我，我疼誰；誰不疼我，我不疼誰。這一句話在我日漸長大之後，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以至於奶奶對我，比對堂姐們好多了。
奶奶現在九十五歲高齡了，她輪著住在姑姑們家裡。看來疼女兒還是中用的，否則去誰家裡養老都不方便。我父親去世之後，母親跟著我，再要照顧奶奶不太方便了，我接奶奶來我家裡住過一次，我家的客廳高出廚房與廁所半公分，她上廁所時，崴了腿，說什麼也不住了，下樓的時候，我嫂子揹著她，結果她自己的骨頭硌了自己，一個多月沒歇過來。
大娘大爺年歲漸長，照顧自己已經很困難，他們還要堂姐們照顧，哪裡又顧得奶奶呢。而且奶奶又挑食，吃東西鹹了淡了都要令她不滿意，只好在姑姑家們輪住。逢年過節，我們回家去看她，除了買東西，還要給她錢。
每一次，我母親和我大娘都要對她說，你在誰家裡住，你就把錢給他們一些，想要吃什麼，讓他們去買，別捨不得。她只是應著。如果說捨得，也就是在小姑家裡捨得，小姑家三個孩子都是她一手帶大，感情深，她有錢也捨得給他們花，別人是一個毛格也別想。
她住在姑姑家裡，也常常生氣。嫌姑姑家的兒媳們這個不聽話，那個饞嘴，都想沾著颳著姑姑們，聽她說長道短，我常常批評她：那是人家的兒媳，人家的孩子，人家的婆婆，該吃該刮，那是人家的事，你操心太多容易老呀。引得一家人都大笑不止。
前一段時間三堂姐家的兒子結婚，我與弟弟回家看她。拉著我們的手，問了這個問那個，說是現在誰都想。給她錢，不要，說是弟弟不工作，沒有錢，不能要他的錢。其實那是我拿出來算了弟弟一份的。好歹她接了。我們再不濟，還年青，有生活的能力。她卻已垂垂老矣，連掙扎著罵人的力氣也沒有了。
有時想想，親情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當你遠離的時候，你才覺得珍貴；當你擁有著的時候，你並不覺得怎麼樣。奶奶不疼我們，一輩子她疼自己，疼姑姑們與姑姑們的孩子，然而最牽掛她的還是我們這些孫子孫女。
這種親情無法割捨，也割捨不掉。她再不疼我們，她和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們對她的感情還是很深的，只是有時候我們不覺得。就象對待父母的感情一樣，父母再有錯，只許我們自己說，別人說不得。
我奶奶小事多，沒有主心骨，年青的時候，我大娘受了她不少氣。我大娘常常感慨自己肯定活不過我奶奶。大娘心臟不好。現在又一直住院。本來想做心臟搭橋手術，無奈年齡太大，不敢做，所擔著風險。做支架又無法做，大的血管都堵塞了。
每一次去醫院看大娘，我心裡都挺難受的。我們沒有得到過奶奶的愛，然而我們得到了大娘的愛。從這裡失去，從那裡得到了。
不知為何，我總無法剋制地回想起過去那些日子。每一次從學校裡回來，我總要先去看看大娘。在家裡吃一頓飯，然後再去趕大娘的飯頓。過一個星期天，一天吃六頓飯。有了好吃的，大娘也會給我留著。
那時堂姐們出嫁的出嫁，上學的上學，哥哥也上學，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所以家裡是冷清的。這熱鬧也只有我來製造。所以上了初中之後，我就一直橫向發展，不再縱向拔高了。
當時，一大家子二十畝地，每到農忙，奶奶就去小姑家看孩子做飯，家裡都剩下了大娘大爺父親母親和我，真可謂一家子老弱病，總要比別人家多開工幾天，而晚結束十幾天。總是忙不完似的。父親病了之後，還要勞動，從地頭拖到地尾，每天幾乎不吃飯，只吃一點水果罐頭。
我總是充滿了恐懼，怕父親生氣，怕累壞了大娘大爺，日子過得太艱難了，只有我和母親是永遠不敢言累的，總有過不下去的感覺，然而到最後還是過去了。忙完之後，天氣漸漸涼下來，父親也能吃飯了，奶奶也回家了，大娘因為閒下來，開始胳膊腿地疼起來了。我母親常說，大娘是出力的命，不出力就難受。
大娘這一輩子幾乎沒有享過什麼福，不種地之後，天天不閒著，家裡每天就象飯店一樣，誰來了，說吃就吃，沒吃的就重新做。她不怕累，好象也不知道累是什麼。每天一壺壺地燒了熱水讓孩子們提著回家。
也許因為看書太多，也許我對於這些感性的東西更容易捕捉，也更敏感地有著感應。我對於家裡的這些人、事，總是有著無法割捨的想念。
好在奶奶沒什麼心事，身體也沒有什麼病，只是老了，器官老化。有一次回家，我大爺說：有娘在，到什麼時候都是孩子。
在那一刻，我的心柔軟得幾乎落下淚來。
無論對錯，無論是親是疏，有奶奶，有大娘在，我們就是完整的一大家子。如今已是五世同堂，大姐都作了奶奶好幾年了。奶奶就象我們的凝聚力。這一個大家庭都是她建立的。
從她們身上，我看到了一個家族幾個女人的生命發展過程，也看到了家族裡的親人們的身影。感慨之餘，總覺意猶未盡。
簡略記之，願我的奶奶與大娘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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