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80後”鄉村教師17年堅守:只要學生在,我就在。

不完美媽媽 大學 西南大學 七一網 2019-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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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婭和孩子們的合照

原創| “80後”鄉村教師17年堅守:只要學生在,我就在。

塗婭把貼紙貼到學生額頭上,她說“這是一種獎勵方式,孩子們也很喜歡”

從20歲到37歲,塗婭是在大山裡度過的。不出意外,此後餘生亦會如此。

這樣的人生,“80後”的她始料未及。

塗婭生在酉陽縣板橋鄉水車壩村,站在村頭,舉目四望,東西南北皆是山。

以前,水車壩人想要出山,得沿著山脊上牛羊踩出的小道,翻山越嶺。就算去最近的鄉上,也要走上兩個小時的山路。老輩人說:“背起東西出門趕集或者買肥料揹回家,爬坡上坎造孽,累得要吐血一樣。”

走出大山,改變命運,是山裡人世世代代的夢想。

塗婭也不例外,她勤學苦讀,考上西南農業大學(現西南大學),成為鄉親們眼裡了不起的高材生,外面的世界正在向她招手。然而,塗婭卻停下了外出的腳步,轉頭扎進深山,最終成為一名鄉村教師。

如今,塗婭更離不開水車壩小學了,因為她是這裡17個孩子唯一的老師,“只要還有一個學生,我就在”。

“我想試一試,我來當你們的老師”

2002年,對塗婭來說,是“悲喜交加”的一年。

“喜”的是,自己順利通過高考,拿到西南農業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悲”的是,還來不及慶祝,一個噩耗便從遠方傳來——在外務工的父親受傷住院,需要一大筆醫療費用。

突如其來的事故,讓這個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負債累累。

這一夜,塗婭失眠了。她盯著那頁薄薄的錄取通知書,攥緊了拳頭。

第二天,塗婭將通知書鎖進櫃子深處,轉身拾起了鋤頭、鐮刀,“我當下就決定放棄讀大學,父親是家裡的頂樑柱,他倒下了,家裡必須有人撐起來”。

幸運的是,不久之後,塗婭的人生被一個人改寫了。

塗安祥是水車壩村黨支部書記。

“水車壩村小差老師,你願意去代課嗎?這樣也方便你照顧父母。”

望著塗安祥期盼又略帶不安的眼神,塗婭兀自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擔起這份重任。

“這樣,你先跟著我去學校看一看。”塗安祥背過臉,用關節粗糲的手揉了揉眼窩。

塗婭來到學校,三間由紅石頭、黃泥土砌成的教室,就是學校的全部家當。她走到自己當年上課的教室門口,映入眼簾的是:窗戶上破碎的玻璃,講臺下破舊的課桌,和一張張天真無邪的臉龐。

看著孩子們渴望知識的眼睛,塗婭彷彿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如果沒有老師教導,他們可能會重蹈覆轍我的人生。

“我想試一試。”塗婭鼻頭一酸,低聲說道。

就這樣,20歲的塗婭成為一名每月拿著120元錢補助的代課老師。

2007年,在相關政策的支持下,塗婭憑藉自己的努力,通過考試成為一名正式老師。

時光荏苒,其他老師或因工作調動,或因自己選擇,最終離開了水車壩小學。

但塗婭卻從未想過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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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水車壩小學,乾淨漂亮

“愛,是教育的基礎”

當老師,要有一顆“博愛”的心。

塗婭是這樣認為的,也是這樣做的。

2006年,水車壩小學迎來了一個特別的孩子小冉。

小冉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這種病怕冷和累,一到冬天,他就會病情加重、嘴角發紫、呼吸困難。”塗婭回憶道。

為了讓小冉能夠正常上課,塗婭每天到達學校後,總會先到一旁的樹林裡尋找乾枯的木材。

“當時學校沒有通電,只能用一個盆子給他生火取暖。”塗婭稱。

一天下雨,學生們陸陸續續來到學校,唯獨不見小冉的身影。

“肯定是累得在路上走不動了。”擔心小冉在路上會出狀況,塗婭忙趕去接他。

遠遠便看見小冉蹲在路上,瘦小的身體在傾盆大雨裡瑟瑟發抖。

因為寒冷,小冉的嘴脣已經變成瘮人的紫色。

“轟——”塗婭頭皮發麻,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將外套脫下來給小冉套上。

“到老師背上來。”塗婭蹲下身子,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山路又溼又滑,兩人好幾次險些滑倒。

“老師,讓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小冉趴在塗婭肩頭,帶著哭腔嘶吼道。

顧不上路有多滑,也顧不上小冉的哭喊,塗婭飛奔前往學校,她的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快一點,再快一點。

到學校時,兩人全身都溼透了,塗婭趕忙去生火取暖。

火苗歡快地跳躍著,小冉冰冷的身子逐漸暖和。

“此後,每次下雨、下雪我都擔心他的‘老毛病’會犯,都會去接送他。”塗婭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他很聽話,成績也很好,後來考上了酉陽二中,走出了大山。”

春去冬來,學校旁的樹木綠了又黃,黃了又綠。

曾經髒兮兮,沒人照顧的小彬,已經成為能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天生智力障礙,只會說“外婆”的小獲,也能脆生生地喊上一句“塗老師”。

……

就這樣,為了當初對老書記的一句承諾,為了改變山裡娃的命運,塗婭一干就是17年。

如今,村裡已經走出了近40名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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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婭正在給學生講解習題

“既是老師又是廚師,最愛看孩子們大口吃飯”

“開飯啦!”每天中午12點30分,水車壩小學總會迴盪著塗婭清脆的聲音。

香氣從廚房飄散出來,正在院壩玩耍的學生們吸了吸鼻子,歡呼著奔向廚房。

大家排好隊,挨個將手裡的飯盒遞給塗婭。

“老師,多給我舀點湯”“老師,可不可以多給我打點飯”……大家嬉笑著。

塗婭點點頭,按照學生們的請求,揮舞著手裡的大勺。

這一場景,已經在水車壩小學持續了9年。

由於環境限制,大山裡的孩子常常缺衣少食,能否給孩子們提供生活上的保障呢?

2010年,受惠於相關政策的落實,水車壩小學決定實行營養午餐,塗婭又多了一層身份——廚師,“以前在家也會做飯,所以做起來並沒有什麼難度”。

然而,新的問題還是來了:學校在海拔900多米的山上,彼時還未通水通電,午餐要怎麼做?

塗婭眼睛一轉,瞄向自家兩個白色的水壺:“一個能裝50斤,一個能裝25斤,所以我決定從家裡背水到學校。”

於是,每天清晨,都能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看到一個或拖、或拽、或扛水壺的瘦小身影。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拓寬了昔日狹窄的山路,學校也有了水和電後,兩個水壺才得以結束自己的使命。

“就是這兩個。”塗婭指了指手機屏幕,只見水壺微微發黃,稜角已經被磨平,有的地方因碰撞顯得凹凸不平。

除了需要自己從家裡背來水、從山裡撿來柴,“廚師”的身份還讓塗婭的時間更緊湊了——由於學校只有一位老師,她不得不在課間淘米煮飯、炒菜。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飢腸轆轆的學生,能在中午吃上可口的飯菜。”塗婭笑道,長著一雙笑眼的她,笑起來宛如少女。

這樣高強度的工作,其他老師往往難以適應。

“以前塗婭外出培訓時,有讓其他學校的老師過來幫忙代課,但做了一天就做不下去了。”板橋鄉中心小學負責人稱。

但塗婭並不覺得辛苦,反而樂在其中,“看著孩子們大口吃飯,內心有種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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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孩子們洗菜做飯,已經成為塗婭教學生涯中的一部分

“我自己好好過這一生,才會豐富孩子們的人生”

第一次到水車壩小學的人,很難把這裡和印象中的鄉村小學聯繫起來。

學校後,是一座“祕密花園”。

“以前後院是廢棄的雜草場,有很多野蜜蜂,怕孩子們被扎到,也想給他們創造好一些的學習環境。”塗婭便自己動手清理雜草,種上鮮花。

如今,紫色鳶尾花競相綻放,將校園點綴得美不勝收。

教室內,課桌、書本擺放得整整齊齊,牆上貼著五顏六色的簡筆畫,角落裡擺放著宛如手工藝品般的木頭畫。

“這是我通過馬雲鄉村教師平臺學到的。”塗婭甜甜地說。

今年,塗婭榮獲2018年“馬雲鄉村教師獎”,重慶僅有兩人站上這個領獎臺。

“這個平臺真的很棒,給我提供了很多學習的機會。”塗婭稱,“一位雲南的老師分享了石頭畫,即在石頭上畫畫,我想我們這邊樹木比較多,可不可以在木頭上畫畫。”

說幹就幹,塗婭砍來木材,晒乾、刮皮、描邊、上色,經過幾天的努力,一件漂亮的木頭畫便誕生了。

“學生們對這個接受度高。”木頭畫一經推出,便成為手工課上的熱門項目。

同時,塗婭還通過其他方式充實著自己。

比如,外出培訓。“認識了很多優秀的老師,無論是在教育理念還是方式上,他們都給予我很多幫助”。

她還利用空餘時間自學。“多看看書,提高自己的教學水平”。

“她是全身心地在熱愛這份工作,熱愛學生。”同塗婭相熟的人,無一不這樣評價她。

儘管在工作上收穫了許多肯定,但在塗婭心底,還是有著諸多遺憾,最大的遺憾就是陪伴自己孩子的時間太少了。

“孩子身體不好,每年花在看病上的費用都是十多萬元。”塗婭抹了抹眼淚,“儘管家裡有困難的事,但只要一到學校,一看到我的學生就特別開心。”

說罷,塗婭又笑了起來,眼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你們做的工作很有意義。”4月15日下午,習近平總書記在石柱土家族自治縣中益鄉小學調研時,曾如此為鄉村教師點贊。

這讓身為鄉村教師的塗婭備受鼓舞。這份有意義的工作,她已經做了17年,未來她仍會繼續奮鬥在水車壩小學,如同一盞明燈,溫暖著留守兒童們孤獨的心靈,也照亮著山裡孩子們的人生路。

原創| “80後”鄉村教師17年堅守:只要學生在,我就在。

教室一角擺滿了塗婭和學生共同創作的木頭畫

原創| “80後”鄉村教師17年堅守:只要學生在,我就在。

塗婭說自己很感謝塗安詳書記,感謝他給了我這份工作的機會,讓自己能夠站上講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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