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肉體沉重如潛水鐘,
但內心渴望像蝴蝶般自由飛翔。”
這句話,出自法國作家讓-多米尼克·鮑比的隨筆《潛水鐘與蝴蝶》。罹患中風、僅有左眼可以活動的他,被病魔束縛在病床上,但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意識還在堅持與世界交流。
在某種意義上,5月24日上映的印度電影《雲端之上》中的大多數人物,和讓-多米尼克·鮑比有著相似的處境。
他們懷揣飛黃騰達的夢想,掙扎在社會的底層,生活的動力彷彿雲端之上的月亮,近在眼前,卻又觸不可及。
□ 撰文:嘉駿
黑暗沉重的情節
是他們習以為常的生活
《摔跤吧!爸爸》《神祕巨星》《起跑線》《廁所英雄》《嗝嗝老師》……縱觀近年來在中國內地票房口碑雙收的印度電影,我們不難發現,它們一方面直面現實,敢於披露社會矛盾;另一方面,又很印度範兒地向觀眾傳達歡樂與希望。
《雲端之上》決定不走尋常路。
影片開場,伴隨著悠揚的音樂,一對印度小哥騎著摩托,走街串巷給客戶送貨,可當一位客戶以驗貨為由拆開包裝,幾小包白色粉末赫然躺在盒子最底下——他們送的“貨”,竟然是毒品!
是的,比起前文提及的作品,《雲端之上》要冷硬、直白得多。
跟隨摩托小哥之一——男主角埃米爾的視角,運毒、販賣人口、襲警、逃亡接連上演,而這些令人喘不過氣的情節,只不過是背景。
出於自衛,埃米爾的姐姐塔拉重傷了自己的老闆,身陷囹圄,於是老闆強姦未遂的罪行無人在意。為了洗清姐姐的冤情,埃米爾要按捺怒火伺候住院的老闆,後來還照顧起了前來探病的“仇人”的家人。
在女犯監獄裡長大的孩子將老鼠視作寵物,不知何為月光雨露;想在太陽底下滋潤過活,似乎只有“殺人放火金腰帶”一條路……
這是一座絕望的圍城,一切都充滿了彆扭的黑色幽默。
伊朗導演挑戰印度電影
水土不服,但值得尊敬
有幾分是真實,有幾分是藝術加工?
如果你知道,《雲端之上》出自豆瓣評分9.2的《小鞋子》導演馬基德·馬基迪之手,覺得全片都是真實事件,也不奇怪。
《雲端之上》其實很符合馬基迪導演的一貫手法,劇情發展時,他鮮少流露個人情感,把評判故事的工作留給觀眾。這樣有利有弊,而且不太妙的是,這回存在感更強的,是弊端。
或許是馬基德·馬基迪眼中的印度底層太過繁雜,在講述貧窮滋生的犯罪、混亂之餘,他還要兼顧人物的日常情節,埃米爾如何轉變心態、體恤老闆家人的鋪墊,客觀上遭到了壓縮,“劇情需要”的刻意感就被放大了。
獄中的姐姐和孤苦的弟弟,由於空間上的隔絕,僅靠探監維持人物關係也顯得牽強;當觀眾的注意力難以長時間集中,120分鐘的片長便成了累贅。
和馬基德·馬基迪自己的作品相比,《小鞋子》切入口小、筆墨集中的亮點,在《雲端之上》裡蕩然無存;和同期佳作比,《何以為家》的單線敘事,更易於維持觀眾的積極性。
不過,對於這位已屆花甲之年的伊朗導演挑戰異國現實題材電影的勇氣,我們理應獻上十二萬分的敬意。
影片結尾處,埃米爾抱著老闆的小女兒,走向了寓意歌頌春天、捐棄前嫌的胡裡節祭典;得到獄警的默許,塔拉和獄友的孩子從敞開一線的牢門中伸出手去,感受著久違的狂風和暴雨。
生活不易,但只要你還沒放棄,就一定能找到繼續前進的希望。
電影無國界,用鏡頭記錄苦難與歡笑的電影人,身上閃耀的正是最寶貴的人性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