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三十二集中,黑娃憤怒於他爹對小娥的不接受,而忿恨地說道:
我就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我沒有大,沒有祖宗……
在電視劇中黑娃的父親是鹿三,而他的母親從未出現,但小說原著並非如此,那麼,黑娃的母親到底是誰呢,她最終又是怎麼死的呢?
黑娃的母親是誰?
在電視劇中的黑娃,是一個只有他爹的一個娃。這是編劇改編小說原著的結果。若是讀過小說原著,那麼你肯定就會知道黑娃的娘就是鹿惠氏。當然,知道她的具體姓氏,都是到了小說的後半部分,也就是她最後出場的時候,在此之前,她都只是黑娃母親的稱呼。這在一定程度上正說明了當時女性社會地位的歷史事實。
那麼,這個鹿惠氏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小說原著沒有過多的講述,在小說中,她共出現過六次。
第一次,黑娃的母親鹿惠氏出現在黑娃和白鹿兩家兒子一塊進本村學堂唸書後。
母親幾乎天天晚上都要給他敲一次警鐘:“黑娃,你要是不貪念書光貪耍,甭說對不住你大你媽,單是你白家叔叔的好心都……”
第二次,出現在黑娃和白鹿兩家子弟調皮而被鹿三狠揍了一頓後。
母親破例給他煮了三個荷包蛋,催他吃下。
第三次,出現在黑娃輟學後準備出去熬活時。
母親幫黑娃說話了:“他大,你就依了娃吧!娃不悅意就甭去了。娃說的也還在理。”
第四次,出現在黑娃帶著田小娥回到白鹿村後,父親鹿三極力反對的時候。
黑娃求告無用,黑娃的母親也哀告丈夫,都不能使鹿三回心轉意。
第五次,出現在鹿三對當年怎樣娶她過門時。
黑娃的母親也不隱諱這件事,自打黑娃能聽懂話就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黑娃你得記住,白家是善心人!”
第六次,出現在白鹿原上鬧瘟疫後。
瘟疫究竟是從何時傳上白鹿原的哪個村子,被害致死的頭一個人究竟是誰,眾說紛壇。而白鹿村被瘟神吞噬的第一個人卻是鹿三的女人鹿惠氏……
鹿惠氏是怎麼嫁給鹿三的?
對此,小說原著中有這明確的描述。當時情況是,黑娃和田小娥回到白鹿村後,鹿三反對,白嘉軒為了黑娃能徹底丟開田小娥而打包票說黑娃訂娶媳婦這事他全包了,就在這個檔口上,鹿三回憶起了二十年前自己迎娶鹿惠氏的事情。
二十年前,白嘉軒的父親白秉德出面掏錢為鹿三連訂帶娶一手承辦了婚事,這件義舉善行至今還被人們傳誦著。黑娃的母親也不隱諱這件事,自打黑娃能聽懂話就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黑娃你得記住,白家是善心人!”
不說別的什麼地主和長工一同吃飯一同下地,但就這一點來說,那時的地主也還真是夠仁義。
黑娃母親鹿惠氏是怎麼死的?
要說鹿惠氏的死呢,則可算得上是悽慘悲涼,因為她是因為感染上了瘟疫而死的。
一場空前的大瘟疫在原上所有或大或小的村莊裡蔓延,像洪水漫過青蔥蔥的河川的田畝,像烏雲瀰漫湛藍如洗的天空,沒有任何遮擋沒有任何防衛,一切村莊裡的一切人,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子,窮人和富人,都在這場無法抵禦的大災難裡顫抖。
瘟疫究竟是從何時傳上白鹿原的哪個村子,被害致死的頭一個人究竟是誰,眾說紛壇。而白鹿村被瘟神吞噬的第一個人卻是鹿三的女人鹿惠氏,鹿惠氏先是嘔吐,隨後又拉稀;嘔吐時她沒在意,拉稀時還不大在意,這是夏季裡常常發生的不適,抗兩天緩幾晌就沒事了;直到她兩腿痠軟,撐不起身子,躺到炕上呻喚不止,鹿三用獨輪木車墊上被褥推著她走進了冷先生的中醫堂時,她仍然沒有太在意,只不過這回拉得猛了點,好漢抵不住三泡尿喀!
後來,雖然也經過原上中醫堂的冷先生診治,但還是沒能挽救過來。
鹿三抱起已經輕若干柴的女人擱到獨木輪推車上,室外明亮的天光一下照出鹿惠氏臉上的熒熒綠色,心裡頓然掠過一道不祥的黑影,冷先生指頭捏著脈象,眼睛瞅著鹿惠氏的臉,就用一根大號鋼針刺入脊椎,緩緩湧出一圪塔黑紫色的粘綢和血液。他看了看,用麻紅揩掉鋼針上的粘液,又執筆開了一箋藥方,對鹿三說:“這三服藥吃了要是還不回頭,就準備後事吧!”
沒過多久,這位鹿惠氏就在對丈夫鹿三殺死兒媳田小娥的怨恨中斷了氣。
這場瘟疫歷史上是否真的發生過?
小說中對黑娃母親鹿惠氏所感染的瘟疫的描寫甚是詳細:
白鹿原又一次陷入毀滅性的災難之中。
一場空前的大瘟疫在原上所有或大或小的村莊裡蔓延,像洪水漫過青蔥蔥的河川的田畝,像烏雲瀰漫湛藍如洗的天空,沒有任何遮擋沒有任何防衛,一切村莊裡的一切人,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子,窮人和富人,都在這場無法抵禦的大災難裡顫抖。
瘟疫究竟是從何時傳上白鹿原的哪個村子,被害致死的頭一個人究竟是誰,眾說紛壇。而白鹿村被瘟神吞噬的第一個人卻是鹿三的女人鹿惠氏,鹿惠氏先是嘔吐,隨後又拉稀;嘔吐時她沒在意,拉稀時還不大在意,這是夏季裡常常發生的不適,抗兩天緩幾晌就沒事了;直到她兩腿痠軟,撐不起身子,躺到炕上呻喚不止,鹿三用獨輪木車墊上被褥推著她走進了冷先生的中醫堂時,她仍然沒有太在意,只不過這回拉得猛了點,好漢抵不住三泡尿喀!
鹿三用一根筷子接住沙鍋裡的藥渣,把湯水潷人一隻土黃色的小碗,晾到溫熱時端給女人喝了。剛轉過身就聽見一聲暴響,鹿惠氏伸直脖子渾身一顫,把剛剛喝下的湯汁噴吐出來。兔娃把剝去了焦皮的燒熟變軟的柿子遞給母親,鹿惠氏吃下一個旋即又吐出來,只好撫一撫兒子頭頂的毛蓋兒放下柿子連著三天門響,三服中藥全都是鹿惠氏的肚裡打一個過站,就反彈一樣噴洩到腳地上;滿屋子從早到晚都是一股強烈的中藥的苦澀氣味。鹿三抱起已經輕若干柴的女人擱到獨木輪推車上,室外明亮的天光一下照出鹿惠氏臉上的熒熒綠色,心裡頓然掠過一道不祥的黑影……
鹿惠氏再也吐不出洩不下什麼來,肚腹裡完全空秕;她用手按壓自己的肚皮,手指能清晰地觸摸到脊樑骨上蒜頭似的節。她的嘴裡不斷流出一種綠色的粘液,不斷地朝腳地上吐著,直吐到臉頰麻木嘴脣失禁,一任綠色的粘液從嘴角浸流下來滲溼胸襟。到發病的第七天,鹿惠氏呀地叫了一聲,就說她什麼也看不見了。鹿三攥住她伸到空中刮撲亂抓的雙手瞅著凹陷下去的兩隻無神的眼窩,心如刀絞,久久地攥著她的雙手,直到涼產的指頭在他手心裡溫熱,她無力地歪著頭枕在捲成捆兒的破棉褲上安靜下來……
除過鹿惠氏外,仙草最終也感染上了這次瘟疫,並因此而丟了性命。
把一家老少分頭打發出門躲走以後的第二天,仙草就染上了瘟疫,她一天里拉了三次,頭回拉下的是稠漿湖一樣的黃色糞便,她不大在意;晌午第二次拉下的就變成水似的稀屎了,不過顏色仍然是黃的,她仍存一絲僥倖;第三回跑茅房的時間間隔大大縮短,而且有刻不容緩的急近感覺,她一邊往後院疾走一邊解褲帶兒,尚未踩穩茅坑的列石就撅起屁股。一聲驟響,像孩子們用竹筒射出水箭的響聲:她急忙扭過頭一瞅,茅坑裡的柴灰上落下一片綠色的稀屎。那一刻,她的心裡嘎嘣一聲響,眼前糊起了一片黑霧。那一聲爆響似乎發端於胸腔,又好像來自於後背;像 心臟驟然爆裂,又像脊樑骨折斷了。她悲哀地從茅坑起來,兩隻胳膊痠軟得挽結不住褲帶兒,回頭又瞅一眼茅坑裡落著綠頭蒼繩的綠色稀屎,自言自語咕噥著:“沒我了,這下沒我了!”
…………
其實,在小說中所發生的這次瘟疫,在歷史上確實真正發生過。就是1932年,關中和陝北大部分地區發生的一次霍亂。據史料記載,此次瘟疫從當年6月19日開始,首先出現在潼關,後由東向西迅速波及西安,繼而傳遍渭南、寶雞,以及陝北、陝南部分地區,造成了大批人口死亡,據說當年陝西全省因瘟疫而死的人數達十四萬人。
小說說的白鹿原,大致對應今陝西藍田一帶。此次瘟疫在藍田也是極為猖獗。
《續修藍田縣誌》對這次瘟疫有著具體記載:
壬申年夏大旱,七月虎疫拉大作,傷亡五千餘人。
其中所說的“虎疫拉”即指霍亂。據說,霍亂開始流行時,人們還按照傳統喪葬儀式進行,不想後來傳染迅速,死亡率 上升,漸漸就開始草草埋葬,甚至到最後只是挖個土坑將屍體掩埋就了事。
對於這次霍亂,藍田流傳有這麼幾句民謠,即可見出當時的悽慘恐怖:
虎疫拉,真怕怕,沒爪沒牙把人抓。
拉大人,拉娃娃,有多沒少一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