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後黑馬”艾怡良:謝謝我,謝謝我不紅

艾怡良 音樂 中國最強音 楊乃文 南方都市報 2017-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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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是臺灣第五屆《超級偶像》總冠軍,也是2013年《中國最強音》全國5強。今年,她力挫呼聲最高的田馥甄,與楊乃文等女歌手爭奪金曲獎最佳國語女歌手,她現在有了另一個稱號———“爭後黑馬”。

她是艾怡良。

在一個月前公佈的臺灣金曲獎提名名單中,被譽為“藍調女王”的艾怡良憑藉專輯《說艾怡良》獲得了七個提名,包括最佳國語女歌手、最佳作詞人、最佳作曲人、最佳編曲人、年度歌曲獎、最佳國語專輯、年度專輯。僅次於提名九項的五月天,成為本屆金曲獎提名最多的女藝人。

在《說艾怡良》之前,她的創作才華已經得到業內認可———她寫給阿密特的填詞作品《你想幹什麼》令人驚豔,寫給劉若英的詞曲創作《相看兩不厭》被選為主打,寫給楊凱琳的作曲作品《怎麼還不愛》在Y ouT ube點播近2000萬次。她感謝這次金曲獎給予她這麼多年來努力的肯定,“它(金曲獎)在我心中是一個殿堂、一個認可”,而在獎項面前卻又依舊不忘初心。

入圍之後,艾怡良接受了南都獨家訪問,流露女唱作人的喜悅和感懷,她感謝自己不夠紅,給人生帶來了味道豐富的體會。

採寫:南都記者麻樂 實習生陳盈寶

金曲獎的期待

最想拿的獎項

艾怡良:我都……可以一起給我嗎?買一送六!因為我自己的獎項有六個,至少拿一個吧,然後哪一個獎都沒有關係,因為每一個獎都代表著這張專輯的每一個人。

在典禮上最想唱的歌

艾怡良:我想唱《我們的總和》吧,因為它受到了肯定,而且它是在自然狀態下完成的一首歌。它沒有很刻意,旋律也很簡單,我想要唱這首歌來提醒我自己———唱歌本來就是發自生活、發自內心感受,而不是因為舞臺的大小或者是今天你有沒有得獎。

最喜歡的國語女歌手

艾怡良:我都好喜歡呢!我跟娃娃(魏如萱)認識啊,盧凱彤我也超級喜歡,她非常有勇氣。然後還有什麼?(經紀人:家家。)啊,家家也認識啊,還有……(經紀人:葛仲珊。)那就更熟啦,反正就是同學會啦。(經紀人:還有楊乃文。)哦,還有楊乃文,“星星堆滿天”,我必須跟楊乃文姐姐說,我從小聽她的歌長大,所以我那天一定要坐在她旁邊。她其實給了我很多唱歌的靈感,我才知道原來女生穿黑色也可以這麼酷,“星星”這兩個字也可以唱得這麼帥,其實我以前很多唱腔是模仿楊乃文的。那是偶像跟朋友的聚會!

艾怡良自我評價

如果你不是音樂選秀熱心觀眾,或許你不知道艾怡良曾上過那麼多大陸的歌唱比賽節目。電視對於一個人的解讀,總有製造衝突的套路作祟,瞭解艾怡良,我們這次選擇讓她來傾談眼中的自己。來聽艾怡良,說一個善良、善感、坦然面對感情挫敗、不夠紅、卻很快樂的自己。

如何認識艾怡良:

我也不瞭解自己,但我是善良的

———我希望你可以從《空頭支票》開始聽,那是我的骨架,那是我這個人的最原始的想法。漸漸地你會發現,秉著善良或者是秉著天真這個事情,其實會發生很多挫折,你才會延伸到《我們的總和》、《寂寞無害》,甚至你想要逃走(《逃生計劃》)。那是因為你看到這個世界不喜歡的地方,不如你預期的地方,所以我是一個看到黑色就會塗成白色的人,那希望可以藉由《說艾怡良》這張專輯,循序漸進地瞭解我的一個過程。我時時刻刻都在變,但是我會時時刻刻告訴大家我發現了什麼、變成了什麼、為什麼,它會放到下一次我的作品裡面。

對於來大陸巡演:

你們可以幫我反映一下!

———其實我們一直在計劃,但是兩次都沒有成行,這次的《說艾怡良》也沒有機會過去。我其實很不捨,歌迷都在微博上留言,但是我自己能做的事也不多,因為我不確定我到底能不能過去你知道嗎。我也想多認識你們一點。我真的覺得唱多長,編制多大不是問題,而是我想看你們,想要聽你們親口說喜歡歌的哪裡,你們感受到了什麼。

自豪的地方:我失戀過,我都記得細節

———我覺得比較幸運的是,我可以唱我自己寫的歌詞,然後我也因此很理解這些歌曲背後的故事,那它跟聲音連在一起的磨合也不用那麼的難,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發自內心的比較自然的感覺。如果你感覺到想哭,可能我就成功了,那可能是我的優勢吧。我的優勢可能就是失戀過,對,我都記得細節,其實有時候,有人說痛苦是美好的,是啊,因為痛苦會成就你一些事情。我是那種可能會細到那天的氣候、時間秒數、穿的衣服、身上的香水、路徑、在哪裡說再見,我都會記得一清二楚的那種人。所以你會說,“哇,幹嘛人要這麼累啊?”我現在知道為什麼要這麼累了,因為它幫你完成了一個事情。

對於人氣的思考:感謝自己不紅

———有啊,像我就不覺得我紅,但是我很快樂啊!因為不紅的人才能得到只有他們才能得到的東西。你才會可能被人家不小心忽略你了,可能人家酸言酸語了,你才會有這麼多感覺啊。如果你今天很順利,你一出來就大紅了,你聽到的都是好話,你用的都是最棒的音響設備,然後你連化妝都要別人化,鞋子也要別人拿,那我就不知道原來真皮要陰乾啊哈哈哈哈。

就是我很感謝,對別人來說我可能不紅,所以我少了一些資源。但是我少了這些資源,我才學會自己去製造這些資源,並且知道在這種資源貧瘠的情況下,人其實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音樂本來就是來自人,不是來自多好的音響和多高貴的鞋子。所以我很感謝我經歷過的一切,如果不是那些,我不會珍惜現在這些那時候最稀少的東西。謝謝我,謝謝我不紅。

總評:問心無愧。每一步我都知道妥協了什麼,達成了什麼

———不錯啊,我覺得問心無愧。每一步我都知道我妥協了什麼,我沒有達成什麼,而我又漸漸地達成了什麼。所以我只要知道這條路是前進的,也許是十年,但我還是慢慢地到就好了,千萬不能停啊,你連後退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能停。

“黑馬”專訪

提名那一刻很不真實,跪地長叫

“其實我需要別人的肯定,我才會對自己肯定,擔心的事情很多。金曲獎入圍其實是我的營養針,它是一個很大的榮幸。”

在成為《超級偶像》總冠軍之後,艾怡良的第一張專輯《如果你愛我》就已經入圍過金曲獎,但只得到最佳新人的提名,那一年最佳新人被葛仲珊摘得,兩人今年雙雙入圍最佳女歌手,再次對壘。

正因為需要別人肯定的個性,艾怡良選擇參加歌曲比賽《中國最強音》,雖然止步5強,但卻有幸被羅大佑收作徒弟。一個肯定接著一個肯定地追尋,艾怡良又參加了《中國好聲音》,卻未能闖出什麼名堂,攪亂內心。她嘲笑自己是一個比賽出身又不停比賽的歌手。

如今7項入圍,得獎概率大過所有女藝人,艾怡良顯然不再需要比賽的肯定。艾怡良和她的團隊這次得到的肯定,讓她覺得過去的七年,無論是比賽和創作,風裡來雨裡去的經歷都沒白費。

南方都市報:知道入圍金曲獎時,發生了什麼?

艾怡良:發佈入圍名單時,我剛好在為之前的演唱會準備,跟樂手和製作人都在一起,我非常非常的興奮,是因為這些曾經幫助過我的人,也是跟我一起得知入圍的人。他們還賣關子,演得一副我好像落榜的樣子,大家先假裝很失落,臉色還要故意憔悴,說一些安慰我的話,營造一個我沒有入圍的假象。然後當他們報出那七個獎項,報到第三個,我想說“謝謝,我的人生已經無憾了”,他們說“哦,還有”……我說“什麼!?”然後就跪地長叫,那一刻很不真實,可是我非常非常開心,完全沒有辦法掩飾開心。

南都:金曲獎在你心裡是怎樣一個概念?

艾怡良:它在我心中是一個殿堂、一個認可。其實是藉由這個獎,讓這些非常資深的非常權威的音樂人說———我讓你進入金曲獎的殿堂。一方面給了我信心,也給了支持我的人信心。我感覺到的是力量,大家一起開心,一起為你緊張,大家覺得這七年沒有白過,走過的路都值得,它是一個肯定、一個點頭。

南都:七個提名對你意味著什麼?

艾怡良:意味著,我可能從大家認為的一心想要贏比賽的歌手,變成也可以慢慢地抒發自己的歌手。

示弱原來不壞,很誠實地交出自己的弱點、優勢以及真正的性格

“我感覺到專輯裡面最大的力量就是陪伴、我不孤單這個事情,本來我以為示弱是一個會讓大家瞧不起的事,結果沒想到反而吸引了更多跟你有同樣麻煩的人,陪著你一起進步。”

艾怡良在高中大學時期,唸的都是美術相關科系,畢業後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可是工作一年後突然有一天,她告訴媽媽:“我要去唱歌,我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於是便辭掉了工作開始歌唱生涯。

身上這樣多元的藝術細胞,讓她萌生許多想法,一些價值觀念上的想法,譬如她想通過紅毯穿著,告訴女生不用過瘦的身材,也可以看起來很迷人,各式各樣的美都值得被尊重。專輯《說艾怡良》不僅有自己親手創作的詞曲,更有她發自內心的畫作、舞蹈,讓激情澎湃的音樂,展現她的思考。

南都:《說艾怡良》這張專輯推出一年來,你有什麼新的收穫和感想?

艾怡良:我覺得當你很誠實地交出自己的弱點、優勢以及你真正的性格———譬如說,我有時候想不顧一切,就不上班,或者是大吃洋芋片啊,這種不顧一切的性格,我把它偷偷藏在《空頭支票》、《逃生計劃》裡,那在現實做不到的事情,你其實可以在歌裡面隨便怎麼做就怎麼做———把自己的想法開始展開以後,你會發現其實這麼做的人、這麼想的人、有跟你一樣困難的人,不止你一個。我感覺到專輯裡面最大的力量就是陪伴、我不孤單這個事情,本來我以為示弱是一個會讓大家瞧不起的事,結果沒想到反而吸引了更多跟你有同樣麻煩的人,陪著你一起進步。

南都:這張專輯是否達到了自己的心理預期?

艾怡良:我的預期是你懂我的故事,它達到了。其它的數字我不太懂,但我完全清楚臺下聽我唱歌的人的表情,他們的眼淚,我覺得我達到了想要做的事情,我們需要這樣子坦誠,我們需要這樣,世界才沒有那麼多紛爭,如果我說我希望世界變得好一點會不會聽起來很假……

南都:在《說艾怡良》裡面,你融入了自己的畫作,我知道你本身是個美術生,這個想法是怎麼來的?

艾怡良:我每寫一首歌,腦袋就會導一部電影,當然女主角是我啦!因為我的腦中,已經有顏色、有人的臉、有講對白,有時候我覺得它甚至深刻到我必須畫下來,用顏料把這個糾纏我的感情給轉移掉。有點像是做藝術治療,也有點像是拍照吧,別人是用拍,我是用畫。

喜歡自在任性的自己,敢跳下深潭,用身體細胞去感受一切

“因為這樣的肯定,才讓我有勇氣在崖邊的時候,從一顆大石頭跳到水底,享受那樣的寧靜。如果沒有那樣的勇氣,我可能找不到我最重要的養分是什麼。當下可能是氧氣,但是你浮起來之後,可能是愛、是支持、是誠實。”

艾怡良喜歡運動、喜歡戶外,喜歡各種各樣的音樂風格,喜歡跟她一樣自由自在的歌手,喜歡用身體去感受一切,也喜歡安靜地思考自己。她說,音樂是一個大家一起慶祝而產生的一個東西。這個文明是一起慶祝,她想回到那樣的本質。她曾任性跳下深潭,只因為想要,而因此創作的《Waterfall》,聲嘶力竭地嘶吼,去經歷、感受。

南都:你自己平常喜歡聽什麼樣的音樂?

艾怡良:我什麼都聽耶,什麼都喜歡。我分享一個這兩天愛上的歌手,他叫做G nash,是一個白人男生。他的聲音其實是民謠,經常就是拿一把吉他唱歌,但他做了很多電子的嘗試,混搭了很多不同的女歌手。然後有一首歌我最近無止境地在聽,叫《I H ateU,I LoveU》(開始唱歌)。這個男生的感覺就是在寫日記,這個人什麼都不管,我希望我能維持在像G nash這個人的狀態。

南都:未來新專輯有想要往這樣的方向走嗎?

艾怡良:我會耶!因為我必須提醒自己,你要記得是什麼讓你進金曲獎殿堂的,那是一種心情最自然的抒發,不為什麼而作。真的要這樣,不過真的有點難,因為當大家和你都對自己有期許,有時候逼自己進步反而不自然。如果你在退步就說自己在退步,你要找到原因並且分享這個原因,我相信很多人會和你有同樣的感受。然後最近發行的一個單曲《Waterfall》,很多人告訴我聽到之後,會有一點點雞皮疙瘩,因為我在副歌幾乎是狂喊,一樣的旋律不停地重複重複再重複,但是我非常肯定地唱出那個詞。也是因為這樣的肯定,才讓我有勇氣從一顆大石頭跳到水底,享受那樣的寧靜。但是如果你沒有勇氣跨出一步去否定你原本認知的自己,你怎麼改變,怎麼變得更好。可能你本來就不差,但是你可能不會變了,那個是我很怕的事情。

南都:這首歌就是跟你上去跳瀑布有關?

艾怡良:對!不過不是瀑布啦,它是深潭,我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噗通”就跳下去了,真的很奇妙,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你的耳朵是聽不到聲音的,然後除了水中的光影,你什麼都看不見,沒有生物、沒有水草,對,底下是一片石頭。那種感覺很神奇耶,像你剛出生的時候,當你還是一張白紙的時候,你要的不就是氧氣和食物嗎?如果迴歸到這個地方,那還有什麼事情好吵的。

南都:你是為了什麼去跳這個深潭?

艾怡良:就是很熱啊哈哈哈哈,這是第一;第二,我不覺得自己敢跳,但我又覺得,我跳了我今天有一件事情很深刻。其實我那時候的念頭只有這個———如果不跳,我下次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決定要享受一下,別人是用拍照,那我是用身體感受,所以我一輩子不會忘記這個地方,讓我跳下去的那塊石頭。因為我是個不照相的人,我能感受的就是全身上下的細胞,所以我決定用跳水這個事情來當做拍照留念。最後的感受其實都是之後延伸出來的,當下真的好自在哦、好自由、沒有人可以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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