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局者Netflix:要革好萊塢的命

Netflix 美劇 紙牌屋 奧斯卡 界面新聞 2017-03-29

文/Allen 策劃/樟木

最早感受到來自Netflix“惡意”的,是各大傳統電視網絡。“常年來,影視劇消費者們都沒有過絲毫的主動權。”Netflix首席內容官泰德.沙蘭多斯表示, “電視電影的觀看渠道,一直都受制於觀眾們無法理解也漠不關心的商業模式。而由此給他們帶來的苦惱,正是我們的立足之本。”

不用等待首播重播時間,無需忍受廣告煎熬,Netflix充分利用互聯網和流媒體的優勢,以幾何式增長的速度擴建自己的片庫。在過去五年中,北美傳統電視網絡流失了670萬用戶,電視觀看時間下降了3%,其中半數都是由Netflix的壯大所直接導致的。

攪局者Netflix:要革好萊塢的命

AMC、FX、Showtime在大潮流的席捲下紛紛推出網絡觀看平臺和各種App終端,HBO更是率先推出獨立網絡付費平臺HBO NOW,無需訂閱有線電視便可觀看旗下的所有節目。用裡德的話說,“所有電視都會在20年內轉移到互聯網上,傳統的電視網絡則會和固定電話一樣逐漸消亡。”

同時,Netflix還徹底改變了美劇迷們的觀看習慣:雖然在過去二十年的“美劇黃金年代”裡,《黑道家族》《廣告狂人》等經典劇集層出不窮,但複雜連貫的劇情、近60分鐘的單集片長,都註定了這樣耗費腦力和時間的故事很難像《老友記》《生活大爆炸》那樣很快火遍全國。

攪局者Netflix:要革好萊塢的命

於是,Netflix帶著” Binge Watching” (一口氣看數集)的概念出現了:在這裡你只要點下鼠標,便可以一次性刷掉一整季心愛的美劇。很多品質精良、卻一直苦於找不到受眾的劇集,就是藉此重獲新生,其中就包括從冷門小眾劇集一躍成為現象級神劇的《絕命毒師》。創作人Vince Gilligan甚至不忘在艾美獎頒獎臺上感慨道 “感謝Netflix,我們才一路走下來沒有被砍。”

之後的故事相信很多人都耳熟能詳了:憑藉龐大的片庫積累起資金和用戶後,Netflix終於決定不再聽從好萊塢大佬們的擺佈,開始砸下重金開發原創劇集來吸引用戶。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創新精神,不差錢的Netflix力圖打造一個創作人才的天堂,在這裡你可以不受拘束、盡情發揮,無需忍受唯利是圖的廣告商或西裝革履的投資人指點江山…… 這難道不就是複製當年HBO的發家致富路嗎?

這就是Netflix祭出大殺器的時候了 — 說到底,Netflix本質上並不是HBO那樣傳統的好萊塢製片公司,而是一家總部位於硅谷的科技公司,單單這一點,就足以將其和所有競爭對手區別開來了。

攪局者Netflix:要革好萊塢的命

打從上線運營起,Netflix就開始打造屬於自己的數據庫,詳細記錄每個用戶在網站上的每個動作,包括什麼樣的用戶,在什麼時間段看了什麼電影劇集,看到哪裡按下了暫停快進、哪裡又開始打小差點開瀏覽器摸魚…… 這個數據庫有多龐大?2015年用戶們在Netflix上觀看視頻所花的時間,是425億小時。在如此海量數據的基礎上,Netflix不僅能用打磨完善了多年的計算公式,精準預測出每個用戶群的口味和偏好並進行相應推薦,更是可以“對症下藥”的打造出他們想看的劇集——於是早在《紙牌屋》還沒推出前,高層們就已經料到“此劇必火”了。

新秩序的誕生

那麼問題就來了:電視產業的未來路在何方呢?Otter Media的分析師馬修.鮑爾表示,在當下的傳統體系中,用戶為自家開通電視網絡後便可以收到上百個頻道。換句話說,這幾百個頻道在同一個體系內共享一個用戶。而隨著以Netflix為首的流媒體開始為觀眾提供更個性化、更有針對性的內容,有競爭力的平臺如HBO, AMC或FX,則會逐漸脫離傳統電視網、開始和各自目標觀眾群建立一對一的關係。

這樣一來,遊戲就成了Netflix的主場了——幾年的大數據玩下來,忠實用戶的第一感受不就是“看電影追美劇,Netflix比我還懂我”嗎?

更可怕的是,僅2017年一年,Netflix在原創內容上的投資就高達60億美金,比HBO高出了整整3倍。這裡不只有腹黑陰冷的《紙牌屋》,還有情懷滿滿的《怪奇物語》、華麗高貴的《王冠》、吃貨福音的《主廚的餐桌》, 以及形形色色的紀錄片、脫口秀、兒童類節目…… 本月初還帶著史泰龍主持的《終極怪獸》高調進軍真人秀市場,放言要“嚇哭同行的對手們”。

“它們就好像一個巨型的購物中心一樣,”一名經紀人接受《好萊塢報道者》時表示,“試著讓每個人到了這裡後都有想去的地方,一寸空地都不留。”

說白了,Netflix已經創建出了一個獨立於傳統電視網外的完整生態體系,讓自己有能力去和任意一家電視網絡在不同類型和市場內進行競爭。這也引發了不少爭議和擔憂:FX主席John Landgraf就在去年7月警告大家,要留意Netflix在娛樂業內形成硅谷式的壟斷局面。一旦50%以上的創作者都被同一家公司所收攏,創作自由也將逐步消失。

攪局者Netflix:要革好萊塢的命

實際上,一些業內人士已經觀察到類似的苗頭:《紙牌屋》創作人鮑爾·威利蒙就因抗拒Netflix高層提出的劇本刪改意見,被踢出了第五季的製作團隊;製片人之一的Dana Brunetti則直接表示,Netflix在形成足夠吸引力後,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開放自由的平臺了。與此同時,財大氣粗的Netflix動輒便甩出一季製作成本高達五六千萬的美劇,不僅讓整個市場水漲船高,更是將傳統電視網強行拉進一場比拼燒錢的軍備競賽中,讓不少競爭對手們叫苦不迭。

革的就是好萊塢的命

攪局者Netflix:要革好萊塢的命

和進軍電視界的順風順水不同,Netflix殺往電影圈的路明顯要坎坷不少。2015年力推的《無境之獸》在頒獎季上顆粒無收,隔年初更是在聖丹斯大熱《一個國家的誕生》的發行權爭奪上,敗給了出價反比自己還低的福克斯探照燈。

反觀同為流媒體出身的競爭對手Amazon Studios,第一年入圍奧斯卡,就成功為《海邊的曼徹斯特》男主卡西. 阿弗萊克和導演/編劇肯尼思·洛納根贏下了兩座小金人,併成為第一家摘得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的網絡平臺。

原因很簡單:Amazon深知和艾美獎不同,奧斯卡是誕生並屬於大銀幕的第七藝術。於是以1000萬美金拿下《海邊的曼徹斯特》北美髮行權後,Amazon便遵循頒獎季電影的傳統發行規律,積極參加各種電影節、踏踏實實做足公關活動,最重要的是:堅持在各大院線公映3個月後,才推出在線播放。

不少媒體幸災樂禍的認為,這證明了Netflix死咬不放的院線網絡同日上映(day and date)的發行策略只能是死路一條,卻沒有認識到Netflix其實從來就沒打算過和Amazon一樣按照遊戲規則來玩。

Netflix想要實現的,是像顛覆電視產業一樣革好萊塢的命。首席內容官泰德.沙蘭多斯在接受Deadline時的這段話,或許說的再清楚不過了:

“很多導演在和我們聊起最初是哪些電影點燃了他們從事這一行業的慾望和熱情時,幾乎都有一個共通點:他們都是在VHS錄像帶上第一次接觸到這些片子。大銀幕上看電影確實有一種浪漫感,在(聖丹斯的)Eccles電影院裡看首映也確實是一種無法復刻的體驗。但實際上這種體驗每年只在幾百個觀眾中發生一次,而我們每天都在世界各地做著同樣的事。每天都有人在Netflix找到那部改變他們人生的電影,我們必須甩開情懷的包袱,因為這本身並不互斥。在大銀幕上播放的同時,為什麼不能在Netflix上播出呢?”

攪局者Netflix:要革好萊塢的命

面對來勢洶洶的革命者,傳統院線們自然不願意輕易讓位。以AMC、Regal和Cinemark為首的主流商業院線就曾聯手將《無境之獸》擋在了北美90%的大銀幕外,而隨後Netflix同IMAX合作推出的《臥虎藏龍2》也慘遭同樣的阻力,最終只在北美10餘塊IMAX銀幕上走了個過場便草草下映。

攪局者Netflix:要革好萊塢的命

然而,這些似乎都阻擋不了Netflix前進的腳步。不要忘了好萊塢大佬們的日子早已今不如昔了:觀影人次連續19年下滑,派拉蒙的市值在過去20年裡都沒有增幅,2007到2011四年間五大製片廠的利潤下滑了40%之多…… 創始人裡德.哈斯廷斯更是在上週Netflix總部召開的記者問答會上,火藥味十足的表示過去的三十年裡,院線除了改善爆米花口味外毫無作為。

於是,經歷了一年多的沉寂後,Netflix的創始人裡德·哈斯廷斯帶著8部電影來勢洶洶的重新回到了電影圈:其中有威爾.史密斯主演、耗資9000萬的商業鉅製《明亮》;有布拉德.皮特領銜的諷刺喜劇《戰爭機器》;也有韓國作者導演奉俊昊坐鎮的科幻片《玉子》。前不久,他還以1.2億美元重金,拿下了馬丁.斯科塞斯執導,羅伯特.德尼羅、喬.佩西和阿爾.帕西諾主演的《愛爾蘭人》。Netflix距離自己的第一座奧斯卡或許還有不少距離,但並不遙遠的未來裡又有多少塊大銀幕能夠抵抗住小屏幕的衝擊呢?

好萊塢的傳統巨頭們已經按捺不住了。在華納和21世紀福斯帶動下,幾大製片廠已經開始和院線協商將影片上映和視頻點播的窗口,從現行的90天縮短至30——45天。環球甚至有意將其縮短到20天以內。

如果該協議成功簽訂,觀眾們在一部電影上映三四周後,就可以以一次$30的價格在家裡點播觀看,這對於以Netflix為首的流媒體平臺,無疑是又一場關鍵性的勝利。

結語

Netflix的胃口究竟有多大?此時此刻Netflix已經登陸了190多個國家,42%的訂閱用戶都來自海外,不少分析表示2020年,它的用戶有可能暴增至1億6千萬。更令人髮指的,是Netflix並沒有採用當下好萊塢的發行模式,而是試圖通過打造地域化的內容佔據每個市場:它想要在印度拍寶萊塢、在日本做動漫、在法國玩新浪潮…… Netflix想要的,是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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