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攝影：孫成崗
雨後的冰溝，早晨格外清涼。大山隱沒在濃霧之中，間或一束陽光穿過雲層投射在半山腰上，在暗色的山體上劃出一道耀眼的亮麗。
祁連縣隸屬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祁連”一詞緣自匈奴語，意思是“天”，祁連山在匈奴語中便是“天山”之意思。這裡海拔高、氣溫低、民族多、人口少。境內平均海拔3100多米，年平均氣溫只有1℃，在1.4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活著漢、藏、蒙、回等15個民族，然而人口卻只有5萬左右。這裡地處祁連山中部，是河西走廊進入青海北部的重要通道，故有“青海北大門”之稱。縣城位於八寶鎮，“八寶”，並非虛指，而是實實在在的祁連特產——金、銀、銅、鐵、麝香、鹿茸、大黃、黃蘑菇。祁連礦產資源富集，又稱“中國的烏拉爾”。
我們下榻的農莊位於祁連縣城以南約6公里的地方。從這裡往山上走4、5公里，就可到達“冰溝林海”。所謂“冰溝林海”並不是一個收取門票的景點，只是S204省道路邊的一個停車點。這裡海拔較高，一下車就感到陣陣涼意，好在是自駕，衣服都是隨車帶的，趕緊加了一件長袖外套，才感到暖和一些。據說即使在夏天，如果連續幾天陰雨，山頂也會下雪，所以冰溝的“冰”字，不是浪得虛名。
這裡前後數十公里，山高林密，是實實在在的原始林海，就如未經雕琢的璞玉，雖未經開發，但到處是景。從地圖上看，省道一側有一條河流，但兩側的原始森林已用鐵絲網隔離，我們未能找到通往河邊的小徑，只在主路上欣賞著兩側林海的風光。因為是雪山腳下，氣溫較低，所以低窪處的青草略顯稀疏，稍高一點的地方則是排列緊湊的針葉林，再往上，植被越來越少，不少山頂處於雪線以上，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灰白。
我們沿著省道又前行了一段，道路兩側，每隔一段，就有一些停車點，供遊人停車觀賞風景。沿這條道路一直往前開，不到200公里，就能到達青海湖北岸的剛察縣城。沿線風景如畫，特別是祁連這一段，原始森林密佈，環境清幽，盤山公路兩側是高聳的雪山、濃密的森林和碧綠的草地，其地貌和氣候特徵宛如歐洲的瑞士，因此便有了“天境祁連”和“東方瑞士”的美譽。
從祁連向南是一路上坡，海拔也越來越高。我們功課沒有做好，從冰溝林海只向前走了7、8公里，就調頭回返了。如果再往前走十幾公里，就能到達大冬樹山埡口，這是這一段道路的最高點，海拔4120米。那裡風景應該更佳。
從冰溝林海下山，前往牛心山。這兩點之間的直線距離並不遠，但因為大山之間無路可走，必須繞行縣城才能到達。牛心山是藏區的神山，當地藏民稱之為“阿咪東索”，是“眾山之神”之意。在藏民心中，它是“鎮山之山”，是一種神聖的存在。據說它也是祁連的象徵，海拔4667米，巍峨高聳，從山頂到山腳可以盡攬四季的景色。在夏天，山腳是金黃的油菜花和滾滾的麥浪，半山腰是翠綠的牧場，山頂則是終年不化的皚皚積雪。
從縣城的八寶西路拐進一條偏僻的小巷，沿著崎嶇不平的小道一路向上，到了一條剛剛修好的尚未命名的大道，導航提示已經到達目的地。這多少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便攔住了一輛本地的麵包車，向司機打聽。他說你是不是要去牛心山村裡？我說不是，是景區。他指了一下山坡上一處人工瀑布，笑著說，那就是了。從他詭祕的笑容裡，我感到，這些人工景點，在這些看慣大山的人們眼裡，根本算不了什麼。
沿著修好的步道，一級臺階一級臺階地往上爬，終於到達一個平臺，在這裡可以俯視縣城全景，整個縣城靜靜地躺在狹長的山谷裡，遠處卓爾山的丹紅隱約可見，寧靜而溫馨。
瀑布沿階而下，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雖然是人工瀑布，但水卻是徹骨的冰冷，因為這是雪山上的融雪。瀑布之上有一座假山，山頂是白色的，營造著積雪的氛圍。難道這就是牛心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一位在臺階上休息的姑娘也許看出了我們的失落，告訴我們這是假的，真的牛心山在它的背後。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向遠處望去，果然，雲層後面有一座影影綽綽的高大峰巒，雲層猶如神祕的面紗，隱去了山頂的白雪。雖然未能看到藍天白雲之下雪山清晰的倩影，但我依然知足了，因為神山原本就應該是朦朧的，讓人捉摸不透的。
午飯後前往卓爾山。卓爾山緊臨八寶河，與牛心山隔河相望。卓爾山在藏語中叫“宗穆瑪釉瑪”，意思是美麗紅潤的皇后。傳說宗穆瑪釉瑪是龍王的女兒，在一次偶然的邂逅中，她愛上了這裡的守山之神阿咪東索（也就是牛心山），不惜冒犯天條，毅然嫁給了阿咪東索。然而，她也為自己對愛情的堅守付出了代價，被迫離開水界，變成了一座紅色的山丘。儘管如此，她依然無怨無悔，與阿咪東索一起共同護佑著這裡的山山水水。
卓爾山雖說也是丹霞地貌（準確地說應該是彩丘地貌），但它的精彩之處並非丹霞，而是滿山草地的碧綠和油菜花的金黃，山體裸露出來的丹紅只是其中的點綴。
聽說這裡以前私家車是可以開進來的，現在必須乘坐景區的觀光車。觀光車的終點站在半山腰，從那裡開始沿鋪設好的步道向上攀爬。隨著高度的上升，景色也越發奇瑰。赤紅的砂岩與碧綠的草原層疊交錯，一條景觀公路蜿蜒向上，宛如玉帶。山頂最高處是一座烽火臺，在這裡可以遠眺對面的牛心山，近觀連綿的林海、油菜花和縣城，令人心曠神怡。
今天計劃趕到門源。從卓爾山下來之後，沿省道S302折回至俄堡鎮，再沿西張線一直向東南前行。全程大約150公里。道路沿線正是祁連山草原，雖然有一段路程和我們來祁連時是重複的，但所看到的風景並不重複。
來的時候也是晴轉陰的天氣，但陰的程度比較平均。返程時，則是時晴時陰，或者頭頂是晴天，不遠處卻是陰天。這種天氣無疑給草原增添了明暗相間的層次，使廣袤的草原更像一幅精美絕倫的油畫。我們也彷彿穿行在畫中，剛剛還是豔陽高照，不一會兒便鑽進了黑雲密佈的滂沱大雨之中，而遠方和身後的天空，依然是片片蔚藍。
到達崗什卡雪峰時，天空的雲層很厚，但陽光的斜照卻使進山公路入口處的地面非常明亮。據說晴天時，在這裡可以看到山頂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但今天的雪峰卻害羞地躲進了雲層，只在峰頂處露出一絲白光，似乎在與我們進行一個下次再來相會的約定。
我們在冷風中重新上車，在忽晴忽雨的草原上繼續前進，傍晚時分，在一片瀟瀟暮雨之中到達了門源的青石嘴鎮。【待續】
【原創】文/攝影：孫成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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