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騎“龍”抱“鳳”當娘娘(劉向俠)

「民間故事」騎“龍”抱“鳳”當娘娘(劉向俠)

說的是明朝初定,洪武帝剛登大寶,後宮空虛。軍師劉伯溫和眾文武大臣齊齊奏本,要皇上快選娘娘和嬪妃,以保大明江山久遠,洪武帝准奏。於是眾臣等有舉張家女的,也有保李家妞的。洪武帝雖也選了幾個嬪妃,可卻都不甚滿意,所以正宮娘娘之位一直空著。

又選了幾次,洪武帝看著那些弱不禁風,走路都要人扶的美嬌娘,煩了!你想,洪武帝是馬上皇帝,整天拼殺慣了,再加上從小就給人放牛,苦出身,一見這些拿捏的走一步退半步的人,從心裡就膩煩,不願再選。

軍師劉伯溫深知洪武帝心意,就奏道:“萬歲,臣聞好花開在山間,好女出在鄉間。萬歲既是不願在京城嬌娃中選正宮娘娘,何不親自到鄉間山野去選,一來萬歲可歇息遊玩,二來如萬歲看中投緣的,可立時招選來京。這樣一舉兩得,豈不更好。”洪武帝一聽,正合心意,他早就不想整天呆在皇宮裡了。聽劉伯溫一說,立馬准奏。

第二天,君臣人等全都換上百姓裝束,離開了京城。多年征戰,難得能信馬由韁,一路遊山玩水,洪武帝好不高興。這天君臣人等來到了下邳,前面有座大山擋住了去路,隱隱約約樹木掩映中露出了寺廟紅牆。看看天已不早,軍師劉伯溫奏啟萬歲:“天色已晚,咱君臣不如今晚就到山上寺廟住宿一晚,一來不需投店問路,二來寺廟中也安靜祥和。”洪武帝點頭應允,君臣人等就順著石階奔山上寺廟而來。

來到寺廟近前觀看,門頭上書《瑞香寺》三個大字,進到寺中,只見殿宇宏偉,大殿釋迦佛像,丈六金身,寶像莊嚴,兩側環列十八尊羅漢,栩栩如生。後面更有佛殿僧寮百餘間。君臣人等敬供香資百餘兩,當家方丈親自接待,泡上最好的山泉香茶,並陪坐閒話。只聽老方丈說:“看各位是遠來貴客,定不知俺這寺廟為何叫瑞香寺吧?”君臣搖頭說不知。老方丈說:“俺這寺廟是一位雲遊僧人到此,發現一寶鳳神鳥,在此落腳,並口吐神種一粒,此神種落地就生根發芽,半天功夫,竟高有幾丈,並散發出陣陣撲鼻香氣,方圓幾十裡都能聞到。雲遊僧知此是寶地,就在此處化緣建廟。廟建好後,就為此廟題名為‘瑞香寺’。”軍師劉伯溫聽老方丈講完,眼睛一亮,上前對洪武帝耳語說:“萬歲,人常說鳳凰不落無寶之地,寶地多出貴人,看來大明的正宮娘娘要出在此地了。”皇帝聞言大喜,高高興興在寺廟中安歇。

當夜,洪武帝做了一夢,夢見天空飄來一朵白雲,雲端裡一女子騎著一條金龍,手裡還抱著只金光閃閃的金鳳,往正南而去。。。。。。天明,洪武帝把夢中之事講給劉伯溫聽,要軍師給他解夢。軍師聽完,大喜奏道:“恭喜萬歲,此夢正應著萬歲該在此選著娘娘。你想,此女騎著金龍,金龍正應著萬歲是真龍天子。鳳乃神鳥,此女能抱著綵鳳,不正是大貴之人嗎。往正南方而去,此處是帝京以北,您駕坐南京,這不正該往南嗎。看來萬歲要選的娘娘該出在此處了!”洪武帝聞言大喜,下旨君臣人等就在此寺廟中住下不走了,明日到山下各處村莊中訪查娘娘,訪查到者重賞!

且不言洪武帝君臣人等每天各處留意訪尋娘娘,單說離這瑞香寺不遠的山腳下,有位馬員外,娶妻鄭氏。家有良田百畝,雖說不上大富,也是吃穿不愁。馬員外膝下有兩子一女,兩個兒子都已經娶妻生子,唯獨三丫頭都年近二十了,還沒有婆家。鄉間有句俗話:閨女倒了十七八,不是填房就窮家。按那時的意思,就是女孩子到了十七八歲再找婆家,不是死老婆的{填房},就是嫁窮人家的。好的女孩子十三四歲就說好婆家了。況且這三女兒都年近二十了。其實不是馬員外不想嫁女,實是這三閨女太醜了,沒往外嫁。這三丫頭五六歲時,突生大病,病好後,明明滿頭的青絲差不多都掉光了,只剩下東一撮西一撮的,稀稀拉拉幾根頭髮了。原先粉白透紅的臉也變成了黑一塊青一塊的,說話還直流口水,再加上一雙沒裹過的大腳,猛一看,活像個母夜叉,你說誰還敢要她。就這樣,這馬三丫頭還有話呢。誰要一提給她說婆家,她就嘴一撇:“哼!除非是皇帝俺才嫁,凡夫俗子俺還看不上呢!”話不說完,提著根大棍就上山耍武去了。馬員外就這一女兒,再加上妻子鄭氏下世早,不忍心太管女兒,由她去吧。

話說洪武帝君臣人等在下邳接連訪查了幾天,也沒找到貴人,洪武帝就有點急了。軍師劉伯溫這時又獻上一計說:“萬歲,依臣看來,鄉間凡是家有女兒的,大都不願讓她們出來見生人,咱們想見也見不著。此事又不好公開張揚,倒不如下旨命地方官員在這山下的打穀場上搭臺,請戲班來唱上幾天大戲,那時這方圓男女老少都來看戲,咱們再找起來不就容易了嗎。”“嗯!就照你說的辦吧。”

有錢好辦事,官家出面,第二天打穀場上就鼓樂齊鳴,絲竹聲響,山前、山後、山左、山右,凡是能走動的村民都齊往打穀場來聽戲,男左女右,打穀場上坐滿黑壓壓一片。同時,洪武帝的隨從臣等,也化裝成賣水果瓜子的在人堆裡穿梭,找尋貴人。找來找去,找到天快黑了,究竟這騎龍抱鳳的貴人在哪裡誰也不知道。

再說山下馬員外一家見離自家不遠的打穀場上正唱大戲,都急著要去聽戲,大兒一家四口,二兒一家三口都已先走了,馬員外也想去看戲,反正離家也就百十步,剛想走,三女兒過來扯住馬員外的衣袖說:“爹,俺也想跟你一塊去聽戲。”馬員外看了看女兒說:“三丫頭哇!你就別去了,在家看家吧,咱家的雞都還沒進窩呢。等會它們進窩,你把雞窩門堵好,特別是那隻大紅公雞,這方圓幾裡數它最會打鳴帶雞,你可得看著它進窩再堵上窩門,聽話,回來我把聽來的戲文講給你聽,你不許出去,我走了。。。”

馬三丫等爹剛離開,氣得嘴一撅,“咣噹”一聲關上大門,滿院轟雞上窩,三丫頭攆到東,它撲到西,攆到南,它飛到北,把個馬三丫惹火了,瞅準了來個餓虎撲食,一下把大公雞按在地上,提起來就往窩裡塞,回身剛想搬石頭堵雞窩門,誰知那大紅公雞又“咯!咯!咯!”連飛帶跳從窩裡竄了出來。三丫頭又把大公雞抓住,也不往窩裡送了,直接抱在懷裡,抱著雞又不好去聽戲,聽聽那邊正熱鬧,三丫頭一急來點子了,找個凳跐著,一撇腿,騎坐在自家牆頭上。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這牆頭高有丈二,三丫頭騎在上面,打穀場的臺子上演的戲看得見,聽得著。三丫頭心想:“爹不讓俺去看戲,俺不出門也照樣能聽能看。”

這時,就有兩個朱皇帝的隨從在穀場上找人轉累了,看到這馬員外家的大門樓,就想過來在門樓下歇一會,離著還有三四十步遠,一個碰碰另一個說:“哎!你看那牆頭上是不是騎個人?”這一個仔細看了看說:“咳!她懷裡還抱著個大公雞呢。”第一個又說:“老弟,你再看這家院牆,門樓,青磚灰瓦,門樓高聳,樓簷上翹,像不像條龍?”“嗯,你這樣一說,細看還真像哩!哎呀!我想起來了,民間人長把雞比鳳,照這樣看來,這人不正是騎‘龍’抱‘鳳’嗎?”“老兄,這騎‘龍’抱‘鳳’的娘娘還真叫咱倆給找著了。”“快近前看看,到底是男是女,要是女人,這下咱兄弟倆該著升官發財咯!”二人快步來到跟前一看,女人倒真是女人,可也太醜了,還那麼大兩隻腳。這、這回去要讓萬歲看了還不膩味死。二人猶豫半天,最後一跺腳說:“管它呢,反正皇帝讓俺們找騎‘龍’抱‘鳳’的貴人,又沒讓俺們找美人。”“咱趕快去弄頂轎,先把她抬去見萬歲再說,是死是活,憑命了。”

二隨從飛快弄來了頂小轎,來到馬員外門樓牆下往地上一跪說:“牆頭上的貴人,快上轎來,俺們抬你去見皇上。”馬三姐聽人喊她貴人,又讓她上轎,“呼”一下跳下牆頭說:“你們真是皇帝派來的?”“正是,俺們君臣在這找您好多天了。”“哼,這皇帝現在才想起到此找俺,早該來了,俺都等到快二十了。。。。。。你們在這門口等俺一會,俺進屋梳洗打扮一下,再給俺爹和哥嫂留封書信就跟你們走。”

頓把飯時,馬三姐開開大門走了出來,兩個隨從一看,驚呆了問:“你、你是剛才進去的那個姑娘?”“不是我是誰,本姑娘如假包換。”兩隨從又從上到下打量著馬三姐,又伸頭往門裡直瞅:“不對啊,剛才進去的那個醜的嚇人,怎麼現在出來這個一頭烏雲般青絲,眉如彎月,眼似朗星,臉似芙蓉,除了腳沒變小,怎麼整個人一下變恁俊了呢?”“大、大、大姑娘,你莫不是妖怪吧?”“你們放心,帶俺去見你們皇帝,見了他本姑娘自會說明俺是怎麼由醜變俊的。”

兩隨從抬著馬三姐,來到瑞香寺見了洪武帝,把怎麼找到馬娘娘的事從頭到尾如實奏來。洪武帝和眾人聽了也覺得奇怪,醜八怪怎能一下變成美嬋娟了呢?馬三姐抿嘴一笑說:“聽俺給你們解謎吧。。。。。。”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在馬員外快到五十歲時,夫人又有孕在身,馬員外膝下已有了兩個兒子。夫妻二人都盼著能生個女兒。十月懷胎,果真天遂人願,夫人鄭氏果然生下個女兒,夫妻二人視若掌上明珠。待女兒長到三四歲時,小臉粉紅透白,一雙大眼撲閃撲閃像兩顆夜明珠,整個就像個朱粉捏成的玉娃娃,人見人誇。老夫妻倆更是恨不得把女兒含在嘴裡疼愛。

一天,門外來了個算命的,夫人鄭氏就請算命先生給女兒算算八字。算命的對馬三姐仔細端詳了半天,又按三姐的生辰八字掐算了好大一會,忽然“撲通”往地上一跪說:“想不到俺算了大半輩子命,今天竟算到了位娘娘!夫人啊,給您道喜了,你生了個娘娘啊,是大貴人喲!”鄭氏聽算命先生一說立時喜得不知怎麼好了,趕忙命人拿來十來兩銀子賞給算命的。又問女兒往後還有什麼災難嗎?算命的又瞅瞅馬三姐:“災難到沒有什麼大災難,只是您這女兒生得太俊了,將來又是要做娘娘的,怕外人知道妒忌,生壞心害她,只怕不好養大。”

這本是算命的為多要幾個錢信口胡謅的,可鄭氏和馬員外卻信如佛音,生怕娘娘命的女兒遭什麼意外養不大,對外一字也不敢提女兒是娘娘命的事。又恐女兒出事,日夜提心吊膽,寸步不離三閨女。後來鄭氏想出一法,在三女兒六歲那年,找來個鮮豬尿泡,吹起來晒乾,晚上趁人都睡了,和馬員外比著三閨女的頭,用豬尿泡做成頭套給三丫戴在頭上,又怕尿泡不透氣捂著閨女的頭,又在上面挖了幾個小洞,把頭髮東一撮西一撮從小洞裡留出幾撮來,又在尿泡上抹上層頭油,一看就像是害禿瘡頭髮都掉禿了似得。只要白天三丫頭一出門,鄭氏就用黑灰拌香油把三閨女臉上抹得青一塊黑一塊的。對外就說三閨女害禿瘡,又長疹子,才變成這樣的。

三閨女漸漸大了,鄭氏和馬員外也沒捨得給她裹小腳,反由著她整天漫山遍野地亂跑,又認了師傅跟人習武練刀的,倒練成了一身好武藝。到了晚上,鄭氏就關上房門教女兒讀書習字。

到馬三姐長到十二三歲時,鄭氏忽得了不治之症,臨死時鄭氏單獨對女兒說:“閨女,娘沒命,不能看著你嫁入帝王家了。兒要記住沒出嫁前千萬不能讓別人看到你本來面目,以免遭人妒害。這事只有娘和你爹,還有你知道,連你哥嫂都不知道。等什麼時候我兒選為娘娘了,再還本來面目吧。。。。。。”話沒說完,撒手而去。

洪武帝和軍師人等聽嗎三姐講完,這才都長出了口氣。洪武帝立時要封馬三姐為正宮娘娘。馬三姐擺擺手說:“萬歲且慢,俺今前來並非是想來當娘娘享什麼榮華富貴,因聽人說萬歲也是苦出身,為天下黎民百姓不再受外辱,南征北戰,東打西殺。渴飲槍尖血,困臥馬鞍鞽。這才徵下了大明江山。俗話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俺今前來就是要在萬歲身邊時常提醒,萬歲切不可有了榮華富貴,忘了天下黎民眾生。您在前面處理朝政,俺給你管好後宮。讓您一心管好江山。萬歲若是同意,俺就和您一同進宮,如不,俺就回去,決不後悔。”

洪武帝聽後連忙點頭說:“朕一切都依你就是了。”又對外一揖說:“朕還得多謝那個算命的,要不是他胡謅,朕到哪去找你這麼個文武雙全,又騎‘龍’抱‘鳳’的娘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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