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朱文龍
在中國近代上千個大小軍閥中,張宗昌要算名聲最差的一個,他的文化程度最低,被人們稱為“三不知將軍”: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槍,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
先說第一個“不知”。
在張宗昌擊敗齊燮元之後,達到了人生的巔峰,佔據山東、河北、江蘇北部的他,成了國內最有實力的軍閥之一。張宗昌的得勢,讓北方許多土匪軍閥欣喜不已,紛紛投靠,害得張宗昌部隊番號一會兒一變,出現了三十二路兵馬,人都數不過來,更何況槍了。
再說說第二個“不知”。
這也是貨真價實的。張宗昌,是天底下最不守規矩的軍閥,各種捐稅和攤派,幾乎無日無之,搜刮之酷烈,無人能及。更讓人覺得驚奇的是,張宗昌要起錢來,連家鄉都能下得去手。劉寶瑞先生的經典名作《韓青天》,批的是韓復榘,實際原型應是張宗昌。
△劉寶瑞先生
張宗昌所徵收的捐稅主要有:田賦,契稅,牙稅,當稅,牲畜屠宰稅,鹽稅,“討赤”捐,房鋪捐,菸酒特捐,茶葉特捐,富紳捐,駐軍給養費,營房捐及駐軍營房費,軍鞋捐,軍械捐,車捐,集市攤捐,地畝特捐,慰勞將士費,貨車特捐,娼捐,戲捐,人口捐,鍋頭捐,狗捐,雞捐,修張宗昌生祠捐,修張宗昌銅像捐等,合計六十多種。
這還不夠,張宗昌還設立了一個“糞稅”,為此,他特別成立了一個“金汁行”,作為大糞“官營”的管理機構。為此,山東人專門創作了一副對聯,上面說:“自古未聞糞有稅,而今除卻屁無捐”。
而山東人當然也對張宗昌不客氣。1930年山東省立民眾教育館出版的《山東歌謠》當中記載有很多各地百姓罵張宗昌的民歌,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聊城冠縣的一首:“也有蔥,也有蒜,鍋裡煮的張督辦；也有蔥,也有姜,鍋裡煮的張宗昌,張宗昌,先吃肉,後喝湯。”
這就是張宗昌“狗肉將軍”的由來。
再說說最後一個“不知”。
這也不是人家冤枉他,張宗昌確實不知道自己的小老婆有多少。
張宗昌有支姨太太隊伍,號稱“八國聯軍”,裡面有中國的,有日本的,有俄羅斯的,也有南洋的,他不管走到哪兒,都樂意帶著這支龐大的姨太太隊伍,甚至出入外國使館也不例外,一隊馬弁和一隊姨太太,這是上過外國報紙的。
張宗昌的姨太太們,成分很複雜,有出自青樓的妓女,也有被強婚的民女。基本上只要他看上的,都沒得跑。不過這也不是絕對,一次,張宗昌獸性大發,喜歡上了時髦女性,遂生一計,命令手下找個女校參觀,實為選妾。張宗昌到學校後,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隨後又給聽眾們發錢,每人二十個大洋,但是沒人上張宗昌的套,他只得敗興而回。
△張宗昌妻妾子女
山東大學有個外號,叫做“亞歷山大”,意思是“亞洲歷城縣山東大學”。這個外號可不是現在才有的,它的最早命名者是上海出版的新文學刊物《語絲》,時間正是張宗昌督魯時期。
對了,那時候山東大學的校長,就是張宗昌。
山東大學最早可以追溯到袁世凱所建的山東高等大學堂。清朝滅亡之後,高等大學堂漸漸不支,繼而解散,隨後在濟南的地面上,出現了六個專門學校。
在張宗昌治下,這六個專門學校進行了合併,成立了山東大學及附屬高中。時任山東省教育廳廳長王壽彭任首任校長。
新建立的山東大學本部設在濟南趵突泉街工業專門學校原址,也就是現在杆石橋一帶。
△山東大學本部正門
這個山東大學有兩個特點,凡是屬於舊的都是好的,凡是屬於新的都是壞的。比如說,碰見老師,磕頭跪拜就是好的,鞠躬敬禮就是壞的。學校規定,每逢開學典禮以及孔子誕辰,就要穿長袍馬褂,對孔子牌位行跪拜叩首禮。
這個規矩是張宗昌定的,他非常推崇孔子,在剛來山東不久,他就到曲阜舉行祭孔典禮。
不過,那時候的青年,已經不是清末模樣,結果當然是被全體師生一致反對,最後在1927年,王壽彭“拂袖而去”。之後就有了張宗昌親自當山大校長的故事。
張宗昌的就職演說也很簡單,他對學生們說“要好好唸書,不要鬧革命,注意你們的腦袋!”
為了附庸風雅,體現自己大學校長的身份,張宗昌還刻過《十三經》,卷首有一篇之乎者也的序文,最後署名“張宗昌”,不知道是誰為他捉刀寫的。
《十三經》張宗昌印本
除此之外,張宗昌還喜歡舞文弄墨。他覺得既然自己是孔聖人的父母官,不帶點斯文,實在不成體統,於是他拜師學藝,一番苦練之後,張宗昌功力大進,不久便出了一本詩集,叫做《效坤詩鈔》,效坤是張宗昌的字。
這本詩集,怎麼說呢,基本上全是順口溜,有名的詩句有:“數英雄兮張宗昌,安得巨鯨兮吞扶桑”,“遠看泰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等。藉助這本詩集,如今張宗昌在網上得到了一個新的外號:“打油詩之王”。
不過,最近張宗昌的女兒接受採訪時說,網上所傳的這些“打油詩”並非她父親所作。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張宗昌的詩文水平確實不高。
除了擔任山東大學的校長,張宗昌沒事還喜歡去別的學校巡視,以體現自己對教育的重視。有一次,他來到山東省立第一中學視察,校長完顏奎珍陪著他在學校走了一圈,當他看到學生在操場上練籃球的時候,不禁皺起了眉頭,對校長說:“以後多買幾個皮蛋子,給他們一人一個,不再叫他們幾個人搶一個了。”
在張宗昌的治理下,山東大學的教育質量可想而知了,有些血性、有些本領的青年人都出外求學了。1928年4月,國民革命軍入魯,5月1日,濟南光復,“亞歷山大”也隨之完了。剩下的校舍與設備,由1929年在青島設立的另一個山東大學接收了。
再說回張宗昌,這個曾早年立志“吞扶桑”的軍閥,卻變成了叛國投敵的民族罪人,他被國民革命軍趕出山東之後,徹底成為了日本帝國主義的走狗。1932年的夏天,他被暗殺在濟南火車站。
暗殺張宗昌的人叫做鄭繼成,他是濟南歷城人。張宗昌生前長期盤踞濟南,禍國殃民,坑害了山東老百姓；想不到最後竟然死在濟南人手中,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相關推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