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納溪同河紙業,曾經顯赫一時,講述那段傳統造紙術的苦與樂

瀘州納溪同河紙業,曾經顯赫一時,講述那段傳統造紙術的苦與樂

造紙,是我國古代“四大發明”之一。西漢前期,勞動人民就開始用麻造紙。到了東漢,公元105年蔡倫改進造紙技術,用樹皮、破布之類植物纖維造紙。唐朝造紙作為“普及性”的手工業發展,造紙的作坊叫紙坊。紙的品種之多、產量之大,紙張的應用之普及深入到社會之中。近代人們進一步用竹子、竹殼、蘆葦、稻草等造出各式各樣的紙,滿足社會各種不同用途的需要。

但是到了今天環保意識的強烈,國人對造紙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並且對不同紙張的分類也比以前更多,另外衛生類用的紙張的環保原生要求基本決定了一個紙業集團的生存和市場份額。但是你知道嗎?在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用的如廁用紙,叫做草紙,這種草紙不僅僅解決我們五穀輪迴時候的尷尬,也還用作另外的用途,如今草紙不能說退出歷史舞臺,基本使用頻率非常低了,除了殯葬風俗需要用的草紙錢外,很少有人用來做衛生紙了。但是在科技和時代發展還沒有到一定位置的時候,別瞧不起這普通的草紙,它的用途還是相當普及的。

瀘州納溪同河紙業,曾經顯赫一時,講述那段傳統造紙術的苦與樂

而且瀘州川南一帶因為稻草是四川的主要糧食作物的附屬品,聰明的先輩們,懂得廢物利用,所以一度草紙業興旺。比如納溪的草紙,今天江陽沽酒客,就來給大家聊聊這段已經少有人提及的歷史。也是人文風俗的一種回顧吧。

納溪草紙開始於何時,沒有確切的記載。據傳聞考證結果,來源有二:一是始於清朝中葉,以稻草為原料,經過宰斷、浸泡、碾爛、舀紙、牽張、辦紙等工序而成,故名自草紙。到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悠久歷史了;二是民國時代,造紙業發展快,以慈竹、黃竹和西風竹等為原料,經過劃料、浸泡、舀紙、刷紙、辦紙等工序,生產出各種用途不同的紙。當時,紙的寸口不同,名目甚多寫字的叫白紙或叫寫字紙外(跟宣紙差不多,有點區別),還有方連紙、大連紙、單連紙、燒皇紙等等,統稱“同河紙”。

瀘州納溪同河紙業,曾經顯赫一時,講述那段傳統造紙術的苦與樂

說到燒皇紙還有個非常有趣的故事,在瀘州民間一代流傳:

據說造紙家蔡倫,有位知交好友,名叫鄧通(歷史上這個人名聲可不太好),他倆聊天,鄧通問蔡倫,你造那麼多紙,何時才賣得完?蔡倫很幽默地說,愁什麼,賣不完的,等我死了,你給我當錢紙來燒不就行了。人們相傳,“蔡倫會造紙,鄧通打錢文”。至今人死燒錢紙,上墳掛紙寄託哀思,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說到納溪造紙,得天獨厚是竹子資源豐富(當然這些年環保意識夠了,也關閉了很多不合格企業,其實是好事)。無論是手工業造紙或機制紙,竹料作為造紙,有三個顯著特點:

第一、竹類生長快,伐期短,產量高;第二、竹料中纖維素的含量為百分之四十至六十,其中慈竹為56.23%,黃竹為55.77%,還有半纖維素木質素和糖類、脂肪、蛋白質等有機物質,慈竹的纖維細而長,長度為2229微米,寬度為15.7微米,長與寬之比為124:1,黃竹纖維長為2006微米,寬為11.6微米,長與寬是178:1,竹纖維細胞壁厚,吸收性能好;第三、竹料製漿後造紙加工容易。因此,竹子是造紙的優良原料。

瀘州納溪同河紙業,曾經顯赫一時,講述那段傳統造紙術的苦與樂

20世紀30年代是同河紙發展興盛時期,全縣有紙槽戶五百多(包括原屬江安、敘永、瀘縣劃給納溪的鄉鎮),舀紙匠兩幹多人,產紙四十萬捆。生產分兩個階段:從砍嫩竹子、劃料子、檢修湖塘、料子下塘、滲水、下石灰、看洪水、撒料、鬆料、攪動、洗料、洗湖塘、下熟料、漂水(滲泡兩次)、衝燒、汙水(完全成熟料)為第一階段,一般需時間五個月。

二是從起料、宰料、碾料、落槽、舀紙、刁張、刷張(牽紙)、晾紙、辦紙等成商品,全過程約有25道工序。同時,還要輔助材料,生石灰、滑藥。泡料子1萬斤,石灰1500斤。滑藥分熟滑和生滑兩種。熟滑藥1百斤鮮稿葉(木姜葉),加30斤生石灰,經三天三夜大火熬成黑褐色液體,以備舀紙時用。生滑藥是野棉葉、苦茶藤、黃蒿藤、牛筋巴葉等;當天採來,當時宰成很多小節,石碓窩(臼)舂爛,裝麻布袋或用小籮篼,掛在舀紙槽中。使用滑藥的目的,促使紙漿潤滑,纖維均勻、張頁光亮。

瀘州納溪同河紙業,曾經顯赫一時,講述那段傳統造紙術的苦與樂

從同河紙的特點和用途,劃分為兩路紙。一路為開紙(又名細紙),以樂道場造紙業中的“同春合”紙槽戶張懷清,“同茂公”的周相如,“長盛公”的柳漢清,“茂盛陽”的楊子華,“興盛陽”的楊紹全,“鴻泰曾”的曾鳳林,白節灘“正三堂”的蘇益權,和豐鄉“鳳歧”的劉鳳歧等等,他們都有竹源密茂、資源豐富,具有殷實的家底和信譽,是經營同河紙業祖傳的著名紙槽戶。他們都很注意紙的質量,保證產品的信用。做到“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並在自己產品上打印有自己的紙號名稱,加上“包開”(指張頭足,質量好,外型美觀,)內外一致,“刁張”(指無花紙張頭)的小戳記。他們的產品,按四六比例的慈黃竹下料,色澤好,拉力強。近銷瀘州黃金諾的“萬順行”(萬順行在民國成一度成為川南第一油幫,當年風光無限,江陽沽酒客曾經寫過。),劉三泰的“三泰號”,李瑞堂、何少章等紙行(號)以及肖海清行商等。遠銷內江、球溪河、石橋、趙家渡等地。上運敘府、嘉定,下行江津、渝州。主要使用於表背(書法、畫條和油簍子等),過慮(酒、鴉片煙等)。二路為打紙(又叫粗紙、燒皇紙)。

瀘州納溪同河紙業,曾經顯赫一時,講述那段傳統造紙術的苦與樂

產於三華、大里、白合、上馬、文昌、和豐等地,以“大昌”的曾志平,“均益”的周華廷為主等等。他們以西風竹為主要原料,除當地銷售外,多數遠銷。講究重量(每捆25斤)、數量(每捆15刀,每刀88張),主要用於包裝紅糖,做火炮、打錢文(即用於紙錢)等。

草紙行業,當時,多數紙槽戶僱請舀紙師付,產品自銷。由於草紙業發展,紙行生意興隆。但是,無論是紙槽戶自銷還是商業經營,對生產管理和流通上都採取各自不同的手段,發揮各自特色,競爭激烈。

“同春合”,在納溪是著名紙號,創辦人張懷欽(別號黑財神),曾任保長,先後開辦紙槽六個,收租百多石。他與眾不同的特點:就是三抓(劃料季節、洪水洗料、慈黃竹比例),兩套(生產資本、經營本領),講質量,重信譽的生產經營方法,貨暢其流,加快了資金週轉,業務蒸蒸日上,從造紙經營開始,逐步發展具有規模的工商業大老闆。

在請人上把三關(五月初五端陽關,八月二十三蔡倫關,臘月二十四過年關),區別對待,舀紙的挑泡子匠,碾料、刷紙的找身強力壯,家無牽掛的人來打下手。飯盡你吃,錢可先用,生產要你拼命幹若做不起工口(日產紙三捆))按數質減扣工資,並以解僱放人送當壯丁等手段威脅,使置紙匠老老實實為其掙錢。工人企圖老闆關照(不被拉壯丁),都會拼命幹活。

瀘州納溪同河紙業,曾經顯赫一時,講述那段傳統造紙術的苦與樂

在經銷上,立商號重信譽,擴大產銷業務,如在趙家渡的“義”,石橋的“大同人”、瀘州的“慶康”、渠壩的“同春合”等,並善於不斷總結經營管理經驗,分析口岸市場動態,針對草紙用途,銷售情況,淡儲旺供,批零兼營,先貨後款,薄利多銷等的戰術,吸引廣大買主,從中發了財。算是很有商業頭腦的人了。

俗話說:“栽田搭做槽、糧錢都富裕”當年的大里鄉德厚村曾伯春,檢料子尖尖辦紙槽,發展到12個,請造紙匠四十來人,買地方收租四百多石。同鄉黃家村江榮和,原是幫瀘州劉三泰紙號,栽花的花匠,眼見劉氏生意興旺,資本越來越多,他看準了做草紙能發財。於是,江向劉借20吊錢,辭退花匠,遷入巖上三石包安家落戶,連續三代,從一個紙槽,増到八個紙槽、買地方收租一百二十石。

瀘州納溪同河紙業,曾經顯赫一時,講述那段傳統造紙術的苦與樂

可是,紙槽戶發財,舀紙匠悲慘。他們不分暑寒之日,起早摸黑,站著幹活。樂登鄉李守先(外號李大漢),在垇田辦八個紙槽,請舀紙匠、種田的長年在家庭做飯打雜傭人等二三十人。他對工人刻薄,生產上發盞油燈,就是叫你從天亮幹到天黑,真是做到油幹燈草燼下槽,並且以拉壯丁來威脅,經濟上找漏眼扣工錢,生活上給一個碗一雙筷,吃飯時,李大漢蹲在甑旁監視,誰吃飯多,幹活不賣力,就要算賬放人(這種人是做不成大事)。舊社會舀紙匠說:“跑槽不收手,後來要討口,槽棒拄起走,篙背當棺材,死在巖腔頭”的悲慘下場。

新中國成立後,草紙業仍然在一段時間在當地經濟中一定佔比,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日趨進步,不斷提高,城市居民原來用草紙的習慣,已經完全沒有了,進入2000以後,估計想買也不容易,市場基本萎縮,加上科技進步,人工比不過機器,並且要保護環境,也使得這一產業,漸漸成為歷史。不過我覺得仍然有必要了解這段往事,從過去到現在,每一次進步,總會帶來很多改變。但是我們也不要忘記,曾經的模樣。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