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綁架我拼死逃回家中,父母卻指著我說:名節有損,你自殺吧

玉佩 蝴蝶 端方 故事 每天讀點故事 2018-12-03
被綁架我拼死逃回家中,父母卻指著我說:名節有損,你自殺吧

1

黑暗裡,被扔在地上的女人終於吃力地睜開眼。她在地上摸索著,指尖觸到略帶潮溼的稻草,大概判斷出了自己所在之處,是一間牢房。

不知過了多久,天光終於從頂上的氣孔射入。沈薏藉著光線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竭力按壓住心頭不安。直到頭頂發出巨大的拖拽聲,直瀉下來的光線瞬間照亮了她的所在處。

她尚不能反應,便聽見破風之聲。幾道繩子自上面扔下,極其靈巧地分別攀援住她的腰肢與手臂。沈薏身子一輕,人便被提了上去。她還不能適應外面的強光,一塊黑布口袋便劈天蓋地地籠罩下來。

地牢又被狠狠合上。

沈薏被人扛在肩頭,幾乎要將胃裡僅存的食物都吐出來,好在不多時,便覺停止了顛簸。下一瞬,整個人摔在地上,不由悶哼一聲,額上亦因疼痛沁出些細密的汗珠來。有拿著利刃的人一路向前刺破布袋,劍尖堪堪劃過她臉邊,到底是斜削下幾縷發來。

她費力站起來,這是內殿,富麗堂皇不輸宮城內院。上首高高坐著一人,此刻終於低望過來,眼中冷寂更勝霜雪。沈薏呼吸一停,長睫不由輕抖起來。

那人身形一動,拾級而下。來到她面前,忽然捉起了她下巴。隨即指尖下沉,他目光落在她纖細的脖頸處,那裡藏著根紅繩露出一點,上面墜了一塊美玉,鐫刻“無雙佳偶”四字,是她未過門的夫婿偷偷讓人送來的禮物。

此刻,這美玉被來人一把扯下握在手裡。

她心念一動,手心忽然多了細密的冷汗。眼前之人沈薏認得,曾經的龍子龍孫,如今的天家棄子,楚王殿下。數年前,她也曾遠遠瞥到過這位楚王殿下的英姿。天家人大都俊秀無匹,楚王殿下是,他的幾個兄弟亦是。

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當時滿座衣冠勝雪,俱輸他一人好顏色。

曾經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萬萬人之上的陸姣下旨稱楚王謀反後,他便就是鐵板釘釘的亂臣賊子。

沈薏覺察出了巨大的危機。再有兩月,身為沈家女的她便要嫁給陸籍,以沈家如今的門楣和陸家今時的盛光,這門親事是沈家高攀了。若不是陸籍是陸姣親弟,求到了她面前,陸家怕是不會鬆口。

她只是隨著一眾姐妹去京郊的華嚴寺上香,結果就被打暈帶到這兒來。還是說,州郡苦尋無果的楚王殿下,難道根本就沒有離開京城?

自己不過是權力格局更替中連棋子都算不上的邊角人物,將自己捉來,預備做什麼?

2

沈薏處在地牢裡,性命似乎是不必擔心的,每日總有人送來水和食物。那日她大張旗鼓地被帶到楚王面前,楚王不過是從她身上拿了塊玉下來。當日陸籍特意讓人把這玉捎到自個面前,要她在家安心待嫁。

可一轉眼,玉被奪了,人不見了。她消失的這幾天,想必京城已經流言四起,傳得沸沸揚揚了。沈薏倚坐在牆根,她自過她的安生日子,做什麼要將她弄來?!一時間,倒是恨不得楚王就出現在自己面前,狠狠地咬下他塊肉來才好。

反正地牢裡白天黑夜並不分明,只能憑著那一點光線來照亮。迷迷糊糊的,沈薏又睡著了。再醒過來時,地牢裡點起了燈來,她恍惚中看著有人站在自個跟前,順著他衣角仰起臉來細看,不是楚王是誰?

也說不清怎麼想的,沈薏大概是覺得身在夢裡,多了些不畏死的勇氣。忽然從地上蹬起來,使勁推了他一把。楚王似乎未料到她這般動作,身形向後一晃,伸出隻手來一拂,沈薏便重重地向後仰倒,待後腦磕在冰涼的石壁上時,她人也清醒了兩分。

幹……幹什麼……

她雙手護在身前,眼神裡是滿滿的提防與不信任。沈薏的好看,就出眾在一雙眼睛上,此刻定定望過來,楚王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滯,“我暫不會殺你。”

像勸告,又像是……安慰。

他在昏暗光線裡負手而立,露出的側臉線條幹淨分明,薄脣似有若無地抿起。

沈薏只試探著問:“殿下,不知您請臣女來所為何事?”她摸不準他的脈搏,但是依然用了“請”這樣極客氣的字眼。楚王轉過身來,眼神落在她身上,眼神意味不明。

她的心猛地一跳,聽見他的低沉嗓音,“四年前的上元佳節,你在哪裡?”上元節是貴女們不多的能外出遊玩的節日,年年達官顯貴之家都會紮起高高的綵樓,上懸了各樣的燈謎任人賞玩。

沈薏一沉吟,“上元佳節,年年賞燈。”

他又問:“是否衝撞過什麼人?”

沈薏的記憶忽然被拽回四年之前的那個盛大夜晚,天下有名的焰火班子齊集京都,使出了看家的本事來爭奇鬥豔。因著陸丞相家的綵樓結得最高,她們受陸姣的邀請去她家綵樓上觀看,卻出了一樁紕漏。

也正是因為他家綵樓結得高,有一焰火沒能昇天,在半道里直落下來,正落在陸家綵樓彎出的飛簷上。一時之間濃煙滾滾,迅速起了火來。綵樓搖搖欲墜間,陸姣當機立斷,撕下未燃著的帷幕分給眾人,圍住臉面,生死由天。

直跳了下去。

以漫天煙花為背景,各家貴女緊隨其後,如斷翅的蝴蝶般紛紛墜落下去。

而當時的綵樓下,不僅有聞訊趕來的各家僕人,更有待命的京都侍衛同各家公子。在混亂之中,都參與了救人。但總免不了身體接觸,好在蒙著臉孔,夜色綽約,也不能清楚分辨出誰是誰來。

各家貴女都卷在裡面,礙於清譽,自然也沒人肯多嘴去提。

沈薏只記得耳旁傳來的獵獵風聲,她緊閉雙眼,穩穩地跌在馬上一人的懷裡。睜開雙眼時,恰有一萬紫千紅的焰火綻放天際,種種濃烈色彩裡,她正對上那人的清冷雙眸。

她慌忙跳下馬來,正惶然無措之際,有陸家眼熟的婢女從身邊經過,認出了她的衣著,沈薏急忙隨婢女前去躲避人群。

沈薏收回思緒來,忽然想到種可能性,“當日綵樓出事,救下臣女的是殿下?”她能記得起關於那個上元夜的種種細節,卻唯獨記不得救她之人的形貌,她驚魂未定之際,只剩劫後餘生的慶幸和茫然。

楚王只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正當她胡亂猜想時,他的嗓音傳入她耳:“並不是我主動救你,而是你從天而降,落在我懷裡。”他語氣平靜,偏偏說的又是讓人臉紅的話。

那晚他同一眾貴族子弟打那兒策馬經過,綵樓下已經是人頭攢動。綵樓上的各層小姐已經被逼到絕境,紛紛跳落,由僕役們接住。他眉心微蹙,不欲停留。

卻見一道纖細身影正朝自己跌落下來,只一瞬的猶疑,他便伸出手去,接住了她。她在馬上雙眸緊閉,長睫卻不住顫抖,顯然是恐慌極了。未多時,她便抬起眼來。

一瞬如秋水橫波,燦如星辰。

後來便是場陰差陽錯了。

3

聽說楚王原本是要娶陸姣的。又聽說,他二人是有情事的。這四年裡,陸大小姐陸姣從太子妃成了皇后,又成了今日的皇太后。她想到這些坊間曾盛傳的流言蜚語,竟生出了點唏噓之意。

沈薏站在回京的官道上,眼瞧著一輛又一輛的馬車掀得煙塵四起,乍得見天日,還不回過神來。縱使她依舊不明白楚王為何抓她,又為何肯放人,貓戲弄老鼠一般。

回到家裡又費了一番周折。

氣氛與她想的大不一樣,父親坐在上首,眼中寒意直淬到她的心底。她尚未來得及說話,便有身強力壯的僕役強行閉門,他怒喝道:“跪下!”

沈薏啞然,卻不肯動作。

她隱約猜到父親怒氣從何而來,“孽障!你居然還敢回來!”

“這裡是沈家,我是您的長女。不回這裡,我要去哪兒?”她質問,下巴隨著說話而微抬,顯出了兩分倔強。母親隨在父親身邊,只無奈地望了一眼,卻不肯替她求情。

沈薏心一沉,只聽父親字字傷人,“你為賊人擄去,整個京都都傳遍了!多少人等著和陸家攀上親事,又有多少人等著藉機來踩咱們沈家一腳!

“你母親從前是怎麼教你的?女子最重者為名節,如今你名節有虧,居然還敢神情坦蕩地歸家!你和沈家從此沒有關係!”

她死死咬住下脣,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她是他們的女兒,被人擄去不是她的意思,滿京都的流言蜚語,可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沈薏伸出手臂來,“我沒有失節——”剩下的話便再也吐不出來,不由哽咽,從頭到尾,沒有人問她,賊人是誰?為何擄人?她在那裡有沒有受了欺負去?京都流言四起,在流言裡她並非完璧,那沈薏其人一定私德有虧。

嘴裡已經有了血腥味,她用力擦拭下脣,一字一頓,“誰也不能讓我離開沈家。陸籍瞧上的從來不是沈家長女,而是我沈薏!只要這門婚事一天未退,那我依然是沈家的女兒,還要風風光光,拿著父親母親為我準備的十里紅妝嫁人!”

她利落轉身,僕役不敢近她身,用力推門出去。正午的陽光映在身上,卻覺得比在地牢裡更加陰暗潮溼。

等回到自己房間,瞧著熟悉的擺設,方才大哭一場,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惱父親母親,惱京都眾人,亦惱一切的始作俑者楚王。

她三天不肯進食,像是同父母親賭氣,但更像是同自己作對一般。

直到陸籍匆匆趕來。按照規矩,她是不該見陸籍的。但是此時父母親恐怕也忘了他們口稱的禮法,將人放了進來。他的焦灼比父母親還要真心些,但是見到她時還是顯出了一瞬的詫異。

恰恰是因為她毫髮未損,一丁點在賊人那裡受虐的跡象都無。

他說明來意,沈薏幾乎站不住腳。她冷笑反問:“陸籍,你敢再說一遍嗎?當初是你求上門來,要娶我為妻。齊大非偶,我拒絕再三,你堅持己意,還求到了太后那裡去。我本以為你是良人,今時今地,你說出這種話,難道就不覺得羞恥嗎?!

“我絕不會給你作妾的,你們陸家本就不願意這門婚事,正好作罷,何必上門來折辱我?!”

沈薏撫上脖頸,想要拽下那玉來扔還他。指尖所觸空蕩蕩的,不由一瞬失神。陸籍還要說些什麼,沈薏已經潮紅了面色,用力將人推了出去。

三日後,沈府火勢漫天,沈薏自焚於烈火中。

4

那只是金蟬脫殼之計。

沈薏外柔內剛,絕不肯自尋死路。她沒有一點錯,憑什麼要為了所謂的名聲賠上性命?!有人藉著送飯之人的手遞了張紙條給她——

若想脫身,縱火為計。

她放起一把大火來,眼瞧著那火苗一點點舔舐上帷幕,燒到床褥,連曾經父親替她淘換來的小玩意兒一併陷在火裡,心裡竟生出了好些快意。快意混著心中酸楚,墜得人一沉。

沈家救火併不算及時,或許也得了父親的授意,就讓她死在這場大火裡以正家風。在火勢最烈之際,楚王的人掘通地道將人帶走,同時用一具白布裹著的女屍瞞天過海。

她狼狽地再次出現在楚王面前。如果說上一次,她身在地牢卻還能保持幾分勇氣,是因為篤信家裡不會放棄,一定會想法營救。那這一次,沈薏像是被折斷了翅膀的雛鷹,眼裡一點銳氣都無。

無限疲累。

楚王屏退眾人,提起衣袍在她身旁坐下。他二人坐在殿內臺階上,離得頗近,能嗅到他身上清雅的薰香。

她眼裡盡是破碎的星光,將頭埋在膝上的雙臂內,像是風雨飄搖裡的一葉孤舟般,只有這樣緊緊抱著自己,才能覺得心裡好受一點。

楚王靜靜地捏起她一束烏髮,髮梢被火燎過,還帶了點焦煳味道。沈薏忽然抬頭,似乎想到了什麼要緊之事,頭髮便趁勢從他手裡脫出,“那具屍體——”

“是個新病死之人。”

她不由舒了一口氣,“你倒是顧慮周全。”

楚王眼神深邃,脣角微微向上一挑。

沈薏垂下頭來,身後散著的萬千青絲隨著她低頭動作不由一擺,正籠住剛才半露的細膩脖頸,“多謝殿下救我出家,”她一頓,嗓音已有幾分沙啞,“殿下,我不明白。”

“我與殿下素無交集,自忖沒有什麼對不起殿下的地方,我好端端地在家備嫁,為何讓人捉我過來?我父母親的確是因為京都四起的流言而嫌棄了我,但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不還是殿下您嗎?!”

他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眸,眉目柔和間,冰雪消融,萬物復甦。

“一,陸家並非良配。如今陸姣為太后,陸家氣焰方盛。可是用不了多久,陸家將會被連根拔起。二,陸籍贈你的那塊玉佩能調動京師的十萬禁軍。

“太祖為以防萬一,曾有遺命傳於禁軍統領,玉佩便是憑證。陸籍應該是從陸姣那裡得到,只可惜陸姣對它太過隨意,才會讓它落到了陸籍的手裡。”

正當沈薏呆愣間,楚王忽然靠得更近。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眼瞧著她呼吸一點點急促起來,“第三就是我的私心。沈薏,你雖然不記得本王對你的救命之恩,但是你的確是欠了本王一個人情。錢財、兵馬,就連天下,如今我都能唾手可得。”

“現在我只要你,”他語氣似有若無地在“你”字上加重,“以身相許。”

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沈薏愕然往後重重虛倚去——

“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小說名:《江山在握,無雙佳偶》,作者:君子端方。來自:每天讀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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