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郁達夫 婚姻 徐悲鴻 施蟄存 曹聚仁 老張在路上 2018-11-29
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文/老張在路上

民國大作家郁達夫與王映霞的離異,導火線是郁達夫認為王映霞與時任浙江省教育廳長許紹棣之間有了“紅杏出牆”的事實。有一次,兩人經過一番爭吵後,王映霞匆忙離家出走,郁達夫一怒之下,竟在《大公報》刊登“尋人啟事”。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從那時開始,兩人關係愈鬧愈僵。

對於同一件事情,特別是婚姻家庭關係之事,站在不同立場上的雙方各有說辭,本也是正常現象。具體到王映霞究竟有沒有過“紅杏出牆”,如今,隨著新史料的陸續被披露,要想正本清源,說出個明白來,並非什麼難事了。

我們先看郁達夫留下的文字。郁達夫關於王映霞的“紅杏出牆”情事,主要見於他著名的《毀家詩紀》。此一組詩包括詩19首、詞一首,此外就是他的原注。

郁達夫的性格中,的確帶有頹廢文人的氣質,其處世為人,也時有歇斯底里的傾向。這一點,在他處理與王映霞的婚姻關係中表露無遺。在郁達夫的作品中,其《毀家詩紀》一度萬人爭誦,主要原因是郁達夫在這些詩作中毫不保留地暴露了自己的私隱與“家醜”,包括他對王映霞“紅杏出牆”的懷恨之意,而但終於,《毀家詩紀》面世,更加深了王映霞的離意,兩人的婚姻至此已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王映霞對於這段引發“毀家之變”的前因後果,以及她的自我辨解,主要見於她寫的《王映霞自傳》。

按照王映霞的說法,郁達夫和她的感情危機源於她在1938年二三月間,她為許紹棣介紹女朋友一事。郁達夫的朋友叫李立民的,在郁達夫全家搬去武漢時,託郁達夫把她的女兒李家應帶去漢口。李家應是中央大學西畫系畢業的,她有一個好朋友,叫孫多慈。李央求王映霞給孫多慈介紹一個男友。其實,當時,孫多慈正和老師徐悲鴻談戀愛。王映霞在“自傳”中回憶說,她當時想到了許紹棣,到武漢後,就給許紹棣寫了信,去他是否同意做男女朋友,後來許紹棣回了信,說可以做做朋友。王映霞就把許我回信放到了臺子上。“郁達夫酒醉了之後,便將這一封信去照相館印了出來。後來就就算作是許紹棣給我的‘情書’。”

孫多慈後來嫁給了許紹棣,而她早先戀愛的徐悲鴻先生的妻子蔣碧薇,又與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張道藩出走。後來有論者評論此事說,廳長和部長各自在情場上戰勝了作家和畫家。1941年鬱徐在新家坡相逢,鬱為徐做題畫詩,有“各記興亡家國恨”之語。讓人不勝感慨(孫百剛《郁達夫外傳》)這些都是後話了。

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王映霞有“荸薺白”的雅號,是形容她的美麗。王映霞在20歲那年與郁達夫結婚。郁達夫比她大了12歲,一開始就埋下了矛盾的根子。婚後王映霞確實發揮了妻子的柔情,除了竭盡所能與郁達夫共同建立一個愛的窩巢之外,並有目的地每天準備了雞汁、甲魚,黃芪燉老鴨,想盡了辦法要把丈夫的肺癆病體加以補養。郁達夫也以“日記九種”的形式把他對王映霞的愛登在報刊上,使人們都知道他有一位賢淑、聰明、美麗的好妻子。這時他們的第一個兒子出生了,夫妻倆更加恩愛有加,過了5年甜蜜的生活。1933年,舉家由上海遷到杭州,建一座“風雨茅廬”居住下來。

到杭州後,郁達夫深居簡出,每天就讀讀書、散散步。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1935年底就遠赴福州供職去了。杭州是王映霞的故鄉,王映霞迅速地成了杭州社交場合的紅星。一天到晚交際應酬,再不就是在風雨茅廬招待客人,茶餘飯後,不避男女,開口無忌,說些謔而不虐的笑話,風雨茅廬成了男士們最愛光臨的地方。和許紹棣就是那時認識的,這也就是郁達夫所說的“毀家之始”。

風雨茅廬的風風雨雨,招蜂引蝶的豔聞已經沸沸揚揚地傳播開來,遠在福州的郁達夫毫無所覺。一直等到王映霞已經投入了別人的懷抱,郁達夫才有所知覺,連番催促王映霞到福州與他同住,王映霞雖然遵囑南來,但只住了三個月便以水土不服為由返回杭州。這時日本全面侵華開始,1937年8月13日大舉進攻上海,杭州危在旦夕。王映霞攜家避難到浙西山區的麗水,與許紹棣比鄰而居,終至發展成為情人關係,惹出許多閒話。

郁達夫尋到麗人,挈家前往武漢。滿以為可以斬斷他們的關係,不料卻截獲了他們之間肉麻兮兮的三封情書。郁達夫憤怒已極,把這三封情書照相製版,在朋友中廣為散發,想要王映霞知難而退。王映霞無所謂,來個不辭而別,郁達夫長夜不眠。窗外王映霞洗滌晾晒的紗衫還掛在那兒,郁達夫越看越氣,又毫無辦法,拿筆飽浸濃墨在那紗衫上大寫:“下堂妾王氏改嫁前之遺留品”!併成詩一首:“鳳去臺空夜漸長,挑燈時展嫁衣裳。愁教曉日穿金縷,故繡重幃護玉堂。碧落有星爛昂宿,殘宵無夢到橫塘;武昌舊是傷心地,望阻侯門更斷腸。”

“侯門”是許紹棣的府邸,對它郁達夫只能是“更斷腸”。但郁達夫也有辦法,他在報上登出“警告逃妻”的啟事,使得王映霞顏面盡失,肝腸寸斷。通過中間人來做郁達夫的工作,郁達夫又在報上登出:“道歉啟事”,王映霞寫了一紙“悔過書”,雙方於是言歸於好。

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秋涼時節,鬱達率隻身再到福州供職。為了逃避戰火,更為了徹底斬斷王映霞與老情人之間的聯繫,郁達夫答應了《星州日報》的聘約,帶王映霞遠赴南洋。這已是1938年的歲尾。

王映霞總覺得自己是鑽進了郁達夫精心設計的圈套,到了新加坡後天天還想著她的浙西山區,天天也就尋郁達夫吵架。郁達夫忍無可忍,便將“毀家詩記”寄到香港的《大風旬刊》發表。內容包括兩年來鬱、王婚姻觸礁的點點滴滴。用十九首詩和一闋詞,事無鉅細全部記錄了下來,並加以註釋,用詞尖刻,不留餘地。使得王映霞品格掃地,氣得七竅生煙。一連寫了幾封信寄到《大風旬刊》,大罵郁達夫是“欺膝世人的無賴文人”、“包了人皮欺騙女人的走獸”、“瘋狂兼變態的小人。”於是互揭瘡疤、形同分水、冷戰分居,最後王映霞演出第二次逃家的新聞。

1940年8月中旬,王映霞隻身返國。經香港飛往戰時首都重慶,鬱、王兩人在新加坡、香港、重慶分別刊出離婚啟事。

1942年4月4日,王映霞重披婚紗,與鍾賢道在重慶百齡餐廳舉行盛大的結婚典禮。賀客如雲,施蟄存為她賦詩:“朱脣憔悴玉容曜,說到平生淚跡濡。早歲延明真快婿,於今方朔是狂夫。謗書欲玷荊和壁,歸妹難為和浦珠;蹀蹀御溝歌決絕,山中無意採蘼蕪。”

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現在回頭再說王映霞的“紅杏出牆”事件。

郁達夫一生的性格和氣質都在固守著他的天性沒有改變:天真、坦率、敏感、抑鬱、自尊、自卑,他不道貌岸然,不陽奉陰違,不著假。以郁達夫如此的天性,以郁達夫和眾多知情人的智力水平,會因為只是朋友之間正常來往、為朋友介紹愛人的書信而大動干戈,鬧得滿城風雨嗎?郁達夫將讀到的三封情書批量影印,分送朋友,並聲稱這是找官司的憑證。而許紹棣也因為此緋聞,被人反映上去,委員長侍從室傳下訓斥來,據說是陳立夫教訓許紹棣不準再胡鬧,委員長很生氣云云。(曹聚仁《我和我的世界》)這些放在大庭廣眾之中的東西,不是一句“神經病”、“無端猜疑”就可以說過去的,也不是王映霞一再宣稱與許紹棣“止於友情”就可以說得過去的。

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德國漢學名家馬漢茂,出版了一本有關郁達夫與王映霞婚變的書。公佈了王映霞寫給情人的書信,劉心皇在《郁達夫的愛情悲劇》一書中,公佈了這封信的內容:

從這封信的內容看,信是寫給“弟”的,內容說她已經懷孕,但這個孩子卻彷彿是“弟”的,信中請那個“弟”在鄉下租一間房,也許準備生產用。

此信一公佈,迫使王映霞寫了一篇《郁達夫與我的婚變經過》、《答辯書簡》兩文,內容無非是替自己遮掩,始終不承認自己當年的“紅杏出牆”事。

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郁達夫在《毀家詩紀》及註釋中,所列各事實,都有時間,一地點,有細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果不是事實,是不能“編造”得這樣活靈活現的。況且,王映霞的自我辯護,卻只是否認再否認,一味指責、謾罵、攻擊,根本沒有針對性的事實辨誣。這當然就站不住腳,值得人懷疑了。

汪靜之,1902年生人,1996年辭世。曾以詩集《蕙的風》而聞名現代文壇。1993年,91歲高齡的汪老先生寫了一篇文章,題為《王映霞的一個祕密》,文末署名“蛀書蟲”,文中用括號作了不少註釋。這篇文章在汪老逝世前未公開發表,王映霞逝世後,經香港作家李遠榮之手發表於《明報月刊》2000年3月號。當年汪靜之在武漢和郁達夫與王映霞是近鄰,又是摯友,汪妻同王映霞還是同學。因為這層關係,汪靜之就得知了王映霞的一個祕密:她映求汪靜之幫助她一起去醫院打胎。而且夜不歸宿,是特務頭子戴笠派小車接她去的。

郁達夫指責王映霞“紅杏出牆”的前前後後

如今反思鬱王婚戀的悲劇結局,如果說王映霞從來沒有愛過或是喜歡過郁達夫,也非事實。更貼近事實的是,王映霞愛的是她心目中的著名作家和著名文人。當這個著名文人成為丈夫後,那愛和喜歡就變了味。因為現實和想像是有距離有時候是有很大距離的,一介書生,一個名士,和名女人王映霞的距離就更遠了。

(本文圖片為網絡資料)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