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教會她,婚姻不是情書上的童話——嫁給大文豪的王映霞

1927年1月14日,整個上海還透露著絲絲寒意,從浙江女子師範學校畢業的王映霞已經不再是那個處處學生氣息的靈動校花了,而是一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魅力的"杭州第一美人",她因事暫留在法界尚賢坊的孫百剛家,原本只是平凡的一天,只是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讓這一天莫名變得意義非凡。

正在家中聊天的人們,看到了推門而進的郁達夫,孫百剛熱情相迎,招呼他坐下來,可是郁達夫卻怔在了那裡,因為他看到了王映霞:一件大花紋模樣的鮮豔旗袍,襯托出發育豐滿的均勻身材,像一朵夏天晨光熹微中盛開的荷花,正所謂"驀地一相逢,心事煙波難定",郁達夫眼睛直直地看著這個19歲的女孩,一見鍾情。

生活教會她,婚姻不是情書上的童話——嫁給大文豪的王映霞

王映霞看著這個盯著自己的男人,微微一笑表示歡迎,經孫君介紹,得知這是大作家郁達夫,此時王映霞才知道,原來《沉淪》是他寫的,如此露骨的筆法,居然出自這個清瘦的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兩人各懷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郁達夫立刻提議出去下館子,新雅飯店上的把酒言歡,王映霞的巧笑嫣然,都深深印刻在了郁達夫的腦海中,當晚略帶醉意回到家的他,在日記中寫道:我的心被她攪亂了,此事當竭力進行,求得和她做一個永久的朋友。

同樣回去的王映霞並不知道,這位大作家對她幾近痴迷,兩人的曠世奇戀自此開始了。郁達夫第二天就再次拜訪孫君,藉口邀請他們出去遊玩,王映霞自然隨同,此後的一年時間裡,郁達夫對她展開了狂熱的追求。

生活教會她,婚姻不是情書上的童話——嫁給大文豪的王映霞

才子的筆上是能生花的,一封封熾熱的情書裹著郁達夫濃得化不開的愛,接連不斷地砸向了王映霞,他寫:

我從沒有這樣的愛過人,我的愛是無條件的,是可以犧牲一切的,是如猛火電光,非燒盡社會、燒盡己身不可的。

如此迅猛的攻勢其實並沒有衝昏她的頭腦,因為她深知,這是一個有家室的人,自己是萬萬不可答應的,於是處處躲避,她愛慕他的才氣,卻介意他的家室,內心搖擺不定,便收拾細軟,匆匆離開了上海,回到了杭州老家——金剛寺巷7號。她以為此事可以就此打住,但卻低估了郁達夫的深情,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跟上了。

回到家中,外公王二南詢問她為何突然回來,事先連封信也沒寄,她一笑而過,並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追隨而來的郁達夫傾數告知,與此同時,王二南發現,這個窮追不捨的男人詩詞造詣居然如此之高,兩人一見如故,吟詩作對,好似一對老朋友。

家人對他的喜愛,讓王映霞的心房被突破了,此時的崇拜逐漸轉化為了愛意,1927年6月5日,你儂我儂了幾個月的二人,在這個雨後初晴的日子裡,定下了婚約,但同時,他和髮妻孫荃卻並未離婚,但郁達夫的人生,從此再也沒了她,只剩下了可人的王映霞。

生活教會她,婚姻不是情書上的童話——嫁給大文豪的王映霞

新婚燕爾的兩人夫唱婦隨,琴瑟和鳴,可是沒過多久,王映霞發現自己的丈夫發表了一本《日記九種》,銷量火熱,可是內容卻讓她面紅耳赤,原來,書中寫的盡是兩人戀愛時的閨中密事,從最初的約會到之後的床笫之歡,細緻入微到接吻次數都清清楚楚,王映霞又羞又氣得去質問郁達夫,卻看到他拿著厚厚一沓稿費向她笑,生活上的富足讓王映霞釋然了,甚至還說:每月開支銀元200,其中100元用於吃,我家比魯迅吃的都好。

這樣甜蜜的生活持續了五年,五年間,兩人宛若神仙眷侶,身邊所有人都豔羨不已,只是生活從來都愛開玩笑,然而這個玩笑對於這對神仙眷侶來說,開得有些過分了。

1933年4月5日,郁達夫攜妻帶子去往杭州定居,他希望在深愛人的家鄉,給她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家,於是用自己身上所有的錢,建造了那棟被他們稱為"風雨茅廬"的花園洋房,新的生活開始了,只是與此同時,新的麻煩也隨之而來,神仙眷侶之間的裂痕出現了。

上流社會的交際圈從來都不排斥美人,更何況是王映霞這樣的絕色,從小生長在杭州的王映霞很快就融入了這個交際圈,並且成為了明星一般的人物,眾多人追隨她,愛慕她,被讚美之詞衝昏了頭腦的她,開始覺得家中那位作家似乎有些木訥,也有些醜陋。

因為此時的郁達夫已經37歲了,長年的伏案工作讓他有些微微駝背,看起來有些老氣,而且此時已經結婚五年之久,情書情話早已成為了過去時,他只是整日工作,想要給自己的嬌妻多掙一些銀元,讓自己的世外桃源更加美好。

可是王映霞此時已經和官場名流打成了一片,風雨茅廬變成了社交場所,每日賓客絡繹不絕,而這些光鮮亮麗的人讓她心馳神往,忘記了自己是一個有夫之婦,這個家庭已經開始暗流湧動,似乎隨時都會爆發一場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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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每日的嬉笑打鬧讓郁達夫一度無法專心寫作,疲憊的他在1936年初選擇了去福州工作,因為家裡的環境嘈雜,也因為之前的版稅已經無法供應家庭的開支,他心裡是有些不安的,可是留在這裡,家境實在無法維持。

郁達夫的離開,讓王映霞如魚得水,她可以徹夜笙簫,與達官顯貴把酒言歡,十分快活,這樣有些頹靡的日子持續了一年,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了,郁達夫工作在身,王映霞便帶著家人輾轉躲避,在麗水居住時,認識了浙江省教育廳的廳長許紹棣。

面對有著閉月羞花之美的王映霞,許紹棣心底暗生情愫,對她照顧有加,兩人也時常有書信往來,正是這書信,成為了海嘯爆發的導火索。

郁達夫雖遠在福州,可是還是時刻關心家庭動向的,紅杏出牆的流言蜚語讓他十分憤怒,同居的字眼更是讓他怒火中燒,質問無果的情況下便想回家一看究竟。

家裡似乎和往常一樣,可是郁達夫卻看哪裡都不對勁,翻箱倒櫃看到了三封信,許紹棣的名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近乎癲狂,自己的妻子果真是如此風流嗎?他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難聽的話奪口而出,王映霞雖羞卻也氣,摔門而出。

找不到人的郁達夫情急之下在報紙上刊登了一則尋人啟事:王映霞女士,鑑亂世男女離合本屬尋常,汝與某君之關係以及攜去之細軟衣飾金銀款項契據等都不成問題,唯汝母及小孩想念甚殷,乞告以地址。

如此一來,親朋友人都知曉了此事,王映霞更是下不來臺,堅決要求道歉才回去,眾多朋友幫忙調和,郁達夫才妥協,在報上道歉後,心中雖有芥蒂,但總歸冰釋前嫌,一家團聚了,1938年1月,郁達夫受郭沫若邀請,舉家遷往武漢武昌,擔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設計委員,心中不悅的他更是一心撲在工作上,被忽視的王映霞,揹著他又犯了一個在婚姻中滔天的大罪,她為人打胎了。

春夏交替時期,汪靜之避難來到了武昌,與郁達夫一家成為了近鄰,一來二去,王映霞與汪靜之的妻子符竹因成為了朋友,平時也經常互相幫忙,那一日,符竹因在家,王映霞過來,支支吾吾地想請她幫忙。

原來,她懷孕了,可是由於時代動亂,實在不適合再生孩子,她決定打掉,可是流產又必須要丈夫簽字,郁達夫不在家,她就想求汪靜之假扮自己丈夫去簽字,符竹因並沒有揣摩,一口應承下來了。

只是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汪靜之隨後不論出於私事還是公事去找過郁達夫多次,都沒有見到人,更加令人震驚的是他們大兒子的一句無心抱怨。

郁達夫的大兒子告訴汪靜之爸爸總是不在家,媽媽也經常夜不歸宿,他們在家裡覺得很害怕,汪靜之安慰孩子的同時,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他回憶起來,不久前陪王映霞打胎時候,路上交談之時,她不止一次提及軍統特務頭子戴笠的名字,誇讚他的花園洋房多麼漂亮豪華,言談之間都是羨慕,為何請求幫忙時一直支支吾吾,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是戴笠的為人他還是知曉的,出於保護郁達夫,他三緘其口,並未告知於他,多年以後王映霞在回憶錄中對之前的出軌事件矢口否認的時候,汪靜之出於對郁達夫的同情,曝光了此事。

郁達夫愛得深,自然對許紹棣之事耿耿於懷,哪怕汪靜之並未告訴他戴笠一事,他們的婚姻也已經岌岌可危,面臨崩潰了。

他給蔣介石寫信,狀告許紹棣破壞自己的婚姻,而王映霞也因為自己地位的問題針鋒相對,爭吵成了這個家的常態,譏諷的言語成為了飯桌上的另一道菜。

支離破碎的家真正崩潰的原因,是因為郁達夫洩憤的一個詩歌作品,叫《毀家詩紀》,文人墨客的筆就是工具,表達愛如此,表達恨亦然,他寫道:

許君究竟是我的朋友,他姦淫了我的妻子,自然比敵寇來姦淫要強得多。

字裡行間的譏諷之意讓王映霞徹底崩潰,曾經那支塗滿了蜜糖的筆,現在居然寫出了這麼不堪的文章,不管自己是對是錯,這個家,是保不住了。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看完之後,她將雜誌撕得粉碎。

生活教會她,婚姻不是情書上的童話——嫁給大文豪的王映霞

1940年,這份維持了十二年的婚姻結束了,伴隨著句號的,是兩個人的針鋒相對,報紙上的一封封信讓原本相愛的兩個人撕破了臉皮,互相責罵互相譏諷,家醜外揚到天下皆知,才子佳人的故事,最終卻以這樣的局面結束。

王映霞是美麗的,她離婚後雖然已經年過30,但是這並不妨礙別人對她的傾慕,她的第二段婚姻是幸福的,嫁給鍾賢道,明媒正娶,婚禮十分排場,丈夫對他也關懷備至,在這段婚姻裡,她恪守妻子的本分,並未傳出任何風流事件。

是郁達夫不愛她嗎?似乎並不是,郁達夫為了她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是她不愛郁達夫嗎?似乎也不是,所謂愛之深恨之切,離婚時的恨意讓她宛如潑婦一般,真愛過才會失去理智地痛罵吧。

只是這對富春江上神仙侶卻並沒有像童話一樣,幸福地結局,王映霞在回憶錄中雖然對郁達夫有"如果沒有他,也許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沒有人會對我的生活感興趣"這樣比較中肯的評價,但是竭盡全力抹黑郁達夫的行徑,讓許多人對她有些反感。

但其實,感情生活裡的是是非非,有時是難以評判的,因為愛情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如果真的恨之入骨,為何屋內卻始終留著郁達夫的照片呢?想來,還是愛的吧,只不過年輕時候,總是缺少生活的智慧,郁達夫的離去,讓她在下一場婚姻中明白了生活的真諦。

參見《郁達夫研究資料》

《民國女子》

《民國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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