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張雨生已經走了20年。
5月16日,第28屆臺灣金曲獎入圍名單公佈。
張雨生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眾星雲集的名單上,並且被標註為“特別貢獻獎”。張雨生的老搭檔張惠妹第一時間在臉書上更新了自己的狀態,緬懷這位曾經震動臺灣樂壇的人。
張雨生走了,最懂他的人卻還在
1995年的一天,在臺灣的一個酒吧裡。酒吧老闆突然湊到了駐唱歌手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好好唱,今晚你的偶像會來。”
對於偶像的到來,她顯然沒有任何準備。她開始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並很快投入狀態。稍作調整之後,她登上了舞臺,傾盡全力的唱出了那首經典的《I will always love you》。
她叫張惠妹,那年23歲。她的偶像是張雨生,那年29歲。
從此,他成了她酒吧裡的常客,她也用盡全力演繹著一首首的經典。一個月後,張雨生決定要讓張惠妹加入自己所在的唱片公司,好好合作。
從此,兩個人的生活開始緊緊的交織在一起。
有人說緣分都是前世註定的。慢慢的兩個人就開始發現,除了音樂,他們也有很多共同語言。張雨生做音樂是因為肩負了妹妹的遺憾,而張惠妹則是為了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甚至張雨生的母親就叫張惠美,和阿妹幾乎一模一樣……
兩個人形同師徒,情同戀人。媒體也樂得炒作兩個人的緋聞。
對於兩人的關係,我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們只知道,他們在音樂上簡直珠聯璧合,一年之內,張雨生就把張惠妹從一個錄音時緊張到不敢呼吸的小女孩,變成了臺灣叱吒一時的“小天后”。
先看幾個數據吧。
1996年7月,兩人對唱了《最愛的人傷我最深》,大火。
1996年12月,張惠妹第一張專輯《姐妹》發行,在IFPI榜上蟬連九周銷售第一名、銷售量超過108萬張,打破96年臺灣本地歌手的銷售紀錄。
1997年6月,張惠妹第二章專輯《BAD BOY》發行,再度蟬聯IFPI銷售冠軍長達9周、累計銷售135萬張,再次刷新自己的紀錄……
用“所向披靡”來形容兩個人的對臺灣樂壇的影響力一點都不過分。
可以說這樣的一對組合簡直是“天作之合”。只有張雨生的才情能夠馴服野性的阿妹,也只有阿妹才能把張雨生的歌演繹到極致。
然而上天似乎有意要操控張雨生的人生,他的每一次快樂的時光似乎都只能持續一年。他和妹妹是這樣,與張惠妹也是如此。
對於所有喜歡張雨生的人來講,1997年10月21日的那個早上都是無比灰暗的。
毫無徵兆。
無法接受。
這期間,她為他寫了歌,她無數次為他祈禱。
但奇蹟始終沒有發生。
1997年11月12日,噩耗傳來。
從此,“大海”不再翻滾,“未來”終成一“夢”。
雖然20年已過,但每次唱起張雨生的歌,已經明顯發福的張惠妹依然會哭得像個孩子。
音樂,為妹妹而做
1966年張雨生出生於臺灣澎湖眷村。父親是國民黨軍人,母親是臺灣泰雅族原住民。受母親影響,張雨生對音樂的感覺幾乎是與生俱來的。
但對於他來說,早期對於音樂的摸索卻更多的來源於和妹妹的溝通。作為家中五兄妹的老大,張雨生卻和最小的妹妹張玉仙有著最多的共同語言——音樂。
1985年,張雨生去臺北上大學。那時,正在上中學的張玉仙對於唱歌幾乎是痴迷狀態,在她的腦海裡似乎只有唱歌才能讓自己全神貫注。
也正因為,地理上的隔絕並沒有阻止兩兄妹在音樂上的切磋。張雨生時常和妹妹煲電話粥,每次都是幾個小時,搞得宿舍裡的人都以為他有了新女友。
而對於內向的張雨生來說,一天到晚,似乎只有這個時間才是最放鬆,最釋然的。而每每當他回到家,彈起吉他唱起歌,第一個湊過來聽的也一定是妹妹。
“你唱的真難聽。”調皮的妹妹總會這樣調侃自己的哥哥。
但恐怕張雨生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樣日子只持續了一年。
1986年的一天,張雨生突然接到消息,妹妹張玉仙因為去梨山游泳,不幸溺水而亡。
一朝之間,陰陽兩隔。
“從頭到尾,我沒有掉一滴眼淚,但這個傷口一直在我心中。她是那麼可愛,那麼懂事,而且歌聲又那麼好。老天真不公平,妹妹他一直比我更愛唱歌,唱得比我更好。結果卻……”
我們沒法去體會這樣的心情,但妹妹的逝去對於張雨生的影響卻是實實在在的。
“她去世後,我報名了‘木船’民歌比賽,開始加入熱門合唱團,一場又一場地唱下來。像是揹負了什麼使命,心裡不斷有個聲音催著我:‘喜歡,就趕快去做!’”
一個人,卻要肩負起兩個人的夢想。重新振作的張雨生很快就組建了自己的吉他社,並很快在臺灣校園樂壇嶄露頭角。
不善言談的張雨生為了做好樂隊,甚至還為團隊請來了一個根本不會彈吉他的女孩當社長。
對了,那個女孩兒後來也很有名,還成了臺灣著名主持人。
她叫陶晶瑩,她還有一個外號“桃子姐”。
細膩、迷茫、堅毅……一個多面的張雨生
張雨生真正開始為人所知實際上是在一次學校歌謠比賽中,一首描寫退役軍人的《他們》讓他獲得了那次比賽的冠軍。
作為一個大三學生,張雨生能夠寫出這樣的歌其實並不意外。出生在國民黨敗兵家庭的張雨生從小就目睹了父親對於祖國大陸的思念。那個時候家裡沒有一個固定的床,為的就是那天能夠“光復大陸”的視乎,全家能夠以最快速度回到他的浙江老家。
然而,那一天卻永不會到來。
對於父親的感情,他無法身臨其境的體會。
但他理解。
正如他在《心底的中國》所唱:
我沒有經歷父親經歷的掙扎
他的割捨是午夜夢迴 茫然失落
我只有悄悄等著父親的動容
感覺他神色最恍惚間的愛恨交錯
感情細膩,認真的體察著身邊的每一個人,這就是張雨生。
內心敏感且迷茫,這也是張雨生。
執著於自己的追求,矢志不渝的堅持,這還是張雨生。
終於到了1988年,張雨生用一首《我的未來不是夢》紅遍大江南北。催人奮進的歌詞,節奏激烈的曲調,高亢的嗓音都讓聽眾牢牢的記住了這個22歲的臺灣青年。
筆者猶記得小時候,只要聽到“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的過每一分鐘”,一種莫名地“戰鬥欲”就會從心底油然升起。
雖然如此,張雨生的出現還是給包裝他的公司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西瓜頭,162的身高,並不英俊的臉,平時一副鄰家男孩的扮相……
最終,唱片公司決定將計就計,讓張雨生走清純的學生路線。
很快,《天天想你》便問世了,並迅速以超過30萬張的銷量成為了現象級唱片。
如果張雨生的音樂生涯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他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情歌歌手,唱片的銷量也一定會大的嚇人。
命運這東西,有時就是讓人捉摸不透。
1989年,正值創作巔峰的張雨生入伍服役。雖然長達兩年的軍旅生涯並沒有中斷張雨生的音樂創作,但卻為他思考人生創造了機會。
兩年裡,張雨生的心中不斷湧現一個問題。
“我追求的是什麼?什麼才是我的音樂?”
終於一個聲音開始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我要做自己的音樂”。
退伍之後的張雨生開始把慢慢的走進自己的內心,將人生感悟拿出來做歌。原先的卿卿我我也慢慢的變成了對個人情緒的宣洩和對社會問題的控訴。當然,這樣的提議遭到了唱片公司的反對。
畢竟大家聽歌都為了消遣,誰會喜歡這麼複雜的東西呢?
如果說《我的未來不是夢》和《天天想你》還是個人未來和情感的迷茫,那麼《帶我去月球》和《自由歌》表達的就是張雨生對於現實束縛的不滿。
當然,正如公司所預期,這樣的張雨生連續在唱片發行上經歷滑鐵盧。
但對於音樂人來說,又有什麼比自由更重要呢?失去了思想上的自由,音樂又有什麼意義呢?
因為漫天黑煙,腐蝕掉我的夢;
因為征戰殺伐,我就快要沒有朋友。
不求軒不求冕,不為這紅塵所囚。
當內心所想化為筆上的歌詞,張雨生也將自己的心事袒露在了世人的眼前。直到這時候,大家才恍然大悟:
“這才是真的張雨生。”
終於,當這種情緒的火山慢慢開始累積,一個火星就點燃了整個草原。
如果大海能夠喚回曾經的愛
就讓我用一生等待
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戀
就讓它隨風飄遠
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
就像帶走每條河流
所有受過的傷 所有流過的淚
我的愛 請全部帶走
每每聽到這首歌,心中都像驚濤拍岸。
但如今20年已過,斯人已去,“大海”也早已平靜,但不可否認的是,張雨生的音樂卻永遠不會被人遺忘。
如今張雨生獲得了臺灣金曲獎“特別貢獻獎”,這是對於他31年音樂人生的最大肯定。就像張惠妹所說,
“屬於你的榮耀,永遠都不嫌晚,跟你的音樂一樣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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