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隨著加工肉和紅肉的健康風險被逐漸發現，公共健康層面的干預政策也不遠了。無肉不歡的“肉食動物們”，如果肉價是原來的2-3倍，你還吃麼……

撰文 | 何牧

責編 | 王心玥

製版 | 胡凱

肉真香，但致癌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分類，牛、羊、豬等哺乳動物的肉均為紅肉，肉類或肉類副產品經過鹽漬、醃製、發酵等二次加工後均為加工肉。

Source: World Health Organisation 世衛組織

2015年，世界衛生組織正式將加工肉和紅肉分別列為1類（致癌）和2A類（可能致癌）致癌物，其中，有充足的證據顯示食用加工肉會引致結直腸癌風險：每日攝入50克加工肉會使結直腸癌風險增加18% [1]。英國癌症研究中心（Cancer Research UK）也預計，如果紅肉和加工肉從英國人的餐桌消失，英國每年將減少8800名腸癌患者[2]。除了癌症，加工肉和紅肉也是冠心病、中風、2類糖尿病的可能風險因素。

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建議，每天食用的加工肉或紅肉最多不應超過70克（約相當於2根香腸或3片培根）[10]，然而，英國人的日均肉類攝入量高達226克，這種狀況在其他中高收入國家也非常普遍，潛在的疾病風險使公共醫療系統不堪重負。

牛津大學Marco Springmann博士的團隊預計，到2020年，全球將會有240萬人死於紅肉和加工肉引致的疾病，這背後的醫療成本高達2850億美元，由稅收支撐的公共醫療衛生系統將被捲入惡性循環，除此之外，國民健康受到威脅，健康勞動人口的減少將進一步威脅國家經濟。

2018年11月，發佈在公共科學圖書館（Public Library of Science, PLoS）的一篇最新研究發現，以徵稅的方式提高紅肉和加工肉價格，也許能夠有助於解決這個問題[3]。

肉稅的最優稅率

研究指出，對加工肉和紅肉徵稅，不僅能夠降低加工肉和紅肉的消費量、解決有關健康問題，還能覆蓋已經存在的稅收缺口、降低未來的稅收支出，可謂一舉多得。

那麼，應該如何徵稅？如何設置稅率？

研究人員分析了149個國家的最優稅率後得出結論：若要完全抵消相關疾病引致的醫療支出，在高收入國家，紅肉稅和加工肉稅應該分別為20%和100%。在肉稅推行後，高收入國家的加工肉消費將以每週2單位的速度減少，全球加工肉類消費則會降低16%，未加工的紅肉因為與加工肉存在替代效應，消費水平將保持不變。

研究人員還認為，降低加工肉消費能夠間接改善氣候變遷、體重超重等社會問題，比如牛肉消費量減少能使全球溫室氣體排放降低1千萬多噸，消費者轉向購買低熱量的加工肉替代品則能夠改善體重超重水平。

備受爭議的“罪惡稅”

英國國王詹姆士一世厭惡菸草，認為吸食菸草是一種“罪惡”（sin）丨Source: 經濟學人

在肉類消費品之前，以菸草和酒類為代表的傳統“無益品”（demerit good）因為其高昂的社會成本和成癮特性，很早就進入了政府和決策者們的徵稅瞄準鏡中。

1601年，英國國王詹姆士一世就曾對菸草加徵了高達4000%的進口稅。菸草稅是一種典型的“罪惡稅”（sin tax），從公共健康角度來看，對無益品徵收“罪惡稅”，能有效降低它們的消費量，進而減少無益品引致的健康問題、有效控制衛生支出。

然而，當徵稅商品變成肉類消費品時，問題就更加複雜：

首先，與肉類消費品和菸草不同，紅肉具有營養價值，更是我們B12維生素的主要來源之一 [7]；其次，“肉稅”很容易成為一種“窮人稅”，高收入人群覺得無關痛癢，低收入人群生活成本升高[5]。因此，世界衛生組織目前也只建議政府宣傳加工肉和紅肉的健康風險[6]。

Source: Roundtable, YouTube

該研究發佈不久後，英國議事節目Roundtable就以“肉稅”為題，開展了一次討論。其中，英國消費者選擇中心的政策分析師Bill Wirtz認為：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實證數據顯示這些“罪惡稅”有用，而失敗案例卻比比皆是。例如，2011年，丹麥政府對黃油、奶酪、肉類等商品開徵“脂肪稅”，聰明的丹麥人直接跨境前往德國購物，還有許多人索性'消費降級'、改選那些廉價劣質的商品，最終反而更加不利於健康。”

對此，Marco Springmann博士迴應稱：“肉稅本身並沒有錯，問題出在稅收透明性，丹麥脂肪稅的失敗是因為稅收收入的分配並沒有完全公開，導致消費者無法認同它的長期回報 [8]”。

自主健康意識

Source: Pixabay

該研究認為：健康稅不是為了限制選擇，而是為了正確引導消費者行為、最終保障國民醫療系統健康運行，無論如何，消費者都是受益方。但是，公共決策者們也需要警惕，過度保護消費者、直接干預消費者行為，可能會讓消費者失去理性選擇的能力、最終制造出一個“保姆型國家”（Nanny State）。

英國癌症研究中心的Sophia Lowes指出，只有約4%的英國消費者真正清楚加工肉的致癌風險[8]。因此，加強健康飲食的宣傳普及、培養消費者的自主健康意識，才能真正讓消費者主動選擇健康的。

作為肉製品消費者的你，不如在看完這篇文章後，就開始少吃一點加工肉和紅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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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 IARC Monographs evaluate consumption of red meat and processed meat https://www.iarc.fr/wp-content/uploads/2018/07/pr240_E.pdf

[2] Bowel cancer statistics https://www.cancerresearchuk.org/health-professional/cancer-statistics/statistics-by-cancer-type/bowel-cancer#heading-Zero

[3] Health-motivated taxes on red and processed meat: A modelling study on optimal tax levels and associated health impacts https://journals.plos.org/plosone/article?id=10.1371/journal.pone.0204139

[4] “Sin” taxes—eg, on tobacco—are less efficient than they look https://www.economist.com/international/2018/07/26/sin-taxes-eg-on-tobacco-are-less-efficient-than-they-look

[5] Pieter van Baal et al., "Lifetime medical costs of obesity: prevention no cure for increasing health expenditure," PLoS Med 5(2) e29, p. 245.

[6]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https://www.who.int/features/qa/cancer-red-meat/en/

[7] Hunt, A; Harrington, D; Robinson, S. "Vitamin B12 deficiency". BMJ. 349: g5226. doi:10.1136/bmj.g5226. PMID 25189324.

[8] Meat Tax: Curbing Consumptio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41rxMQ7cDw&t=864s

[9] Tax on meat could offset health costs https://www.ndph.ox.ac.uk/news/tax-on-meat-could-offset-health-costs

[10] Meat in your diet https://www.nhs.uk/live-well/eat-well/meat-nutr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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