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校記憶

楊樹 美文 桅瞻向遠原創平臺 桅瞻向遠原創平臺 2017-10-08

我的學校記憶

學校,這個從出五六年之後,就開始闖入我的生活並綁架我的嗜好的大象,隨往隨遠。經歷三十年的飄泊與無妄,今夜的駝鈴又彷彿復響,雨,給了響的機緣。

學校離家不是很遠,大約七八里路景,那時夕陽黃如穀穗,又響如銅鑼。那時正如餘老所言“時間是慢的,人是實誠的……”從午飯的倉促以及“永久”自行車的出門,父母把叮囑和期待放在藍花格子提兜裡,掛在車頭上。

這些一週或三天的乾糧將與我們顛泊在石子浮萍,水溝縱橫的土路上。自行車在晃,是因為避開水流的漩痕,是因為避讓“突突”冒黑煙的“古城”牌三輪車的黑煙。

車子在晃,饃袋也在晃。饅頭也為少年的個子和欠使的佐力而晃。它將在學校窯洞的大籠上被套上網袋,被核桃或洋槐的急火催軟的饅頭,再和家裡醃製的鹽菜蘿蔔條一起,被送入胃中。

也會呷上一口渾濁的鍋底剩水解津,也會在草草哄飽自己之後瘋跑瘋叫。那個適於呼喊的年齡的天空是容忍的,是皮實的,是廣大的。我們把拖拉機的油門運用到東邊操場的賽跑,盡力地釋放爹孃給予的熱情以及流火似的洪荒之力。

把操場的土跑焦,把上氣不接下氣的背俯給天看;把歡樂與簡單並融的興奮憨笑出來,讓它像一隻神出鬼沒的松鼠那樣戲虐土牆以及深溝。那時候,東西還是東西的模樣,那時候同學之面會送賀年卡,背面寫上遙遠的名字,落款綴上親近的名字。遙遠的名字也許就是多年以後的世界,那扭捏歪斜的字也許就是一片麥子的氣息,抑或是一地烤煙的焦油味……

也許那是最初的明月,也許那是一位少女最初的春天。那時的夢來源於十二或十四英吋的電視。作為唯一的通往外界的傢什,它太有精神領袖的風範和成熟女人的魅力。電視播《珍珠傳奇》,播《霍元甲》,播《陳真》,也播後來之《婉君》,之《新鴛鴦蝴蝶劍》……演得入神了,也可強迫忘記上學的事實,願意像聆聽神父祈禱一樣完全投入地觀看。那時候,彷彿自己就是霍大俠,武功蓋世,俠肝義膽。

學校的校長是個人才,上課的鈴聲是用一個黑溜的鐵棒敲擊一塊五零拖拉機的大犁鏵,那聲音好聽,有點像寒山寺的鐘聲。音質渾厚,掠過王大娘家的鵝舍,飛過楊樹的祕密時空,在一家碾過紅辣椒的磨盤下停留。那聲音好聽,有點像舞臺上的掛甲聲,它清澈而綿柔,含蓄而遒勁。那聲音,像外婆的長調,像馬蹄的步音,像彎月的木格窗月夜,像塞夫電影凌烈的壯歌,像李連杰蒙面弒奸佞,像狂風大作秋葉罩塵人生兩花開……

喜歡電影,真情而壯闊的,像塞夫似的。我不喜歡虛偽的人或事,我更喜歡風的飛揚沙的狂飆。我在足球廠似的學校裡使用青春的泥巴,糊弄酸杏的春天,抵擋北來之寒和暑來之往

兩年的五六年級以後,風吹走了外公。想起以前他挽個俊俏的小籠,提上綠盈盈的水桃在校門口等買。他只給我有傷疤的,好的要留給毛票的“外人”。孰不知,他像一根板凳上的木楔楔進我的記憶裡,在每年看到水桃的時候,來襲薄薄紙鳶。

那時候,男女宿舍緊挨著,我們相互救濟對方的饅頭和疏菜,像是李大娘借我家的架子車或發酵粉一樣。我們很喜願接受傳統並藉機度過難關。直到星期六的鈴聲被大錘重擊,我們迫不急待地跑出羊圈似的教室,匆匆收拾蹬上車子飛回家裡。到家意味著會有自由的空間以及非敷衍似的飯菜。我會高興得手舞足蹈,接過母親遞來的南瓜和麵吃個精光,然後跑出去尋同伴到溝底捉螃蟹捉小魚。

學校在星期六星期天是空閒的。楊樹微微地搖,把天空當孩子,把雲朵當

紅旗飄飄。一排排破敗但夠排場的窯洞佇立在歷史的時空,它們頭上像一頂草帽,上面還繃著幾株矮槁。窯門是深紅之後的雨洗和日落後的裂紋,漆皮捲起塵埃,捲起朗朗的讀書聲,只等老師的點名被不經意的摩擦刮掉,這扇門才放下威嚴的尊容與我們一起裝飾那時的午後。

那時候,學校的土院非常乾淨,也沒有如今琳琅滿目的零食,自然也沒有太多的塑料佔據空曠的院落。我們安靜於課中,活躍於課外。男生單腿頂拐,坐飛機。笑聲總是豐盈的,大家不說股市不談槍擊以及邊境,我們只說張老師的嚴厲,只說劉老師的耳光賊響,只說郭富城的古裝英俊,只說南溝的泥鰍仔肥……

三十二年過去了,學校舊貌換新顏,作為記憶的一部分,它將永遠嵌入我的山河裡,隨我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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