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的一個幻想曾被他旁敲而碎。如今,他卻要幫我圓一個美夢

小說 報告文學 承德 夢野豔齊 2019-07-12

小說:我的一個幻想曾被他旁敲而碎。如今,他卻要幫我圓一個美夢

劉廠長突然給我打來電話。

他在電話中說:你這一段幹什麼去了?我給你打了幾次電話,你的手機不是不在服務區,就是關機。辛梅也跟你聯繫不上。

我問:您有事?

他說:瞧你問的這話?有事?當然有事!我那天不是跟你和辛梅說好了,我要請你們去承德玩一趟。你倒好,不抻我這茬了,弄得我落了個大掃興。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你今天有時間沒有?我想單獨見見你。

我說:你就直說吧,有什麼事?

他聽了,顯然不高興了。他說:看來,你是不想給我面子。算了吧。算我異想天開。

他把電話掛了。

怎麼扯上異想天開了?我一時有些不解。但我當時就能意識到的是,他肯定在給我打這個電話之前,做了一番醞釀。我雖然和他只有一面之交,但那次,他請辛梅吃飯時,畢竟把我捎上了。我這會兒那樣跟他對話,無疑是給了他一個冷臉。

這樣一想,我不禁覺得我的態度,對於他,不太合適了。我有什麼可拿勁兒的呢?我還嫉恨他在酒桌上和辛梅那樣議論李明嗎?要沒有他和辛梅那樣議論李明,我還不知道李明已成了別人的丈夫,我還痴痴地在做那個美夢呢!我也不會走那蘇州一趟,徹底地從那夢中醒來。就這一點來講,我還應該感謝他呢!他能主動打電話給我,最起碼,還是把我當成了個人物,不管他有沒有什麼正事,我都不應該讓他沒了面子。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嘛。

想到了這些,我把電話又給他打了回去。

我說:別生氣啊。想見個面還不容易?您說您現在在哪兒吧,我到您那兒去。

他說:這就對嘍!這還算句人該說的話。實不相瞞,我要跟你談一件重要的事情。這件事,關係著你的命運,也關係著我的前景。所以,我要單獨和你見面。這事,還就必須得面談。

我笑了。我說:你這一說,我的心可提起來了。別是警察又要來抓我吧?我現在神經特別敏感。

他的口氣顯得鄭重起來。他說:看來,辛梅說的,還是真事。

我問:她是不是說我什麼了?

他說:你別找她鬧去啊。我跟你實話實說。你沒跟我到承德去玩,但她去了。在那兒,她專門說到你了,說你進過局子。

我說:這我不意外。她也是聽我說的。

他說:但我很意外。我意外地發覺,咱們可以合作一把。咱們還是見面再說吧。你現在在哪裡?我有車,我現在就開車去找你。

我說出了我當時正處在的方位。

沒過半個小時,他出現在我的面前。

原來,他是要跟我談我那稿子的事。

我當時剛從明那兒搬出來,正規置我那新家,還沒顧上進一步考慮我這方面的事。他是從辛梅那兒得知了我這部自傳遭遇出版社編輯的槍斃,他要幫我再尋出路。

他與我是在我住處的附近一條馬路邊上見的面。我沒敢請他到我新租的住處。那是個只有6平米的小房,連個窗戶都沒有,裡面的木板床還是用磚頭支著的,且是在一個大雜院裡。那院裡更是破亂不堪,骯髒至極,擠滿了那些住戶私搭亂建的小屋小房,路窄得推著輛自行車想進到院裡面去,都費勁,家家的尿盆、垃圾桶都堆在門邊,比現在有些土豪養馬養狗養鳥的地兒都差著一大截。用現在的話說,那整個一貧民窟。我怕他見了笑話。

他當時,是什麼寒暄的話也沒說,便單刀直入主題。

他對我說:想不到你還是個會寫東西的人。我聽說辛梅說,你寫那東西,費了不少勁。咱不能別人說不行就把它撂一邊了。那幫編輯的話,你不能都信。

他說:我太瞭解他們了。他們這幫人現在眼裡只認錢。他們說你不行的時候,正是暗示你該出點血的時候。那辛梅不應該不知道這一點啊。好處到位了,這世上沒有辦不成的事。你那稿子的內容,她也大體跟我說了一些。我覺得那從主題上是立得住的,起碼可以提醒那些還在彎路上走的人,不能再走下去了,得改邪歸正,得走正路。至於語言表述上還有欠缺,那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能讓人看得下去,稿子就及格。現在是通俗文學走俏,紀實文學走俏。你要玩什麼純文學理念,市場不一定買你的賬。何況你那東西本身就不屬於純文學範疇,只要有情節感人的地兒有能引發人們思考的地兒,就行了。

他告訴我,他在搞印廠的同時,也在跟出版社合作做書;而且,在這方面,他已經嚐到了甜頭。他說:這年頭,光靠正經的印刷,能掙幾個錢?那些玩大了的書商,一本書掙回個百八十萬,不新鮮。

他說他現在一直正苦於找不到好稿子。他說一聽到我那稿子裡寫有我當過小姐,且進過局子的事,他興趣就來了。他說這接地氣啊,老百姓想知道這裡面是怎麼回事啊,書出來,肯定有市場。因而,他要插進來,看能否操作一把。

他說到這兒,便讓我當即去把我那稿子背來。他說他要帶我去另外一家出版社去試試。他說他已經跟那家出版社一位掌權的部門主任溝通過了。他說:你現在就跟我過去,咱們得趁熱打鐵。而且,他還告訴我,他和這家出版社上至社長下至普通一兵,他都很熟,這家出版社出的書大都在他的廠裡印裝,他這次跟他們張口,他們不會拒絕。

我聽他這麼一說,心還真動了一下。我何嘗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東西能夠問世呢?我現在儘管不想以此再向李明表白什麼了,但這本書若能問世,對於我,仍具有重要意義。它不僅可以向所有認識我的人說明我並非從骨子裡就想走向墮落,還可以成為我的一個具有說服力的證件,證明我已具備一定的文學修養,有一定的寫作能為,可以勝任一般的文案工作。這對於我在京城繼續生存下去,絕對會大有好處。辛梅之所以一見到我,就想到讓我幫她校稿,還不就是因為她看了我寫的這個東西?往更理想方面想,這本書一旦得到出版,賣火嘍,說不定我由此可以獲得的收入比給別人去打工高出多少倍。我聽說過,某某女作家就是靠寫作進入了當代富豪排行榜。我就是進不了那種榜行榜,我以此維持溫飽總能行吧?到了那個份上,我也就等於走通了一條路,我就可以繼續走下去。

只是這會兒,我還不知他劉廠長到底有多大能量,是否真能圓我這個夢。因此,我當時對他是持懷疑態度的。但我又不想放棄他給我提供的這次機會。我想,他既然說到這兒了,他肯定會全力去做的,因為這裡面有他的利益。我想我不妨隨著他去試這一把。

我當時,還真就當即便回到我住的地兒,背上了那部稿子,坐著他開的本田,奔向了位於東城區的一家出版社。

一路上,他沒怎麼再提有關我的稿子的事情,而是大談他的往事。他說他在內蒙兵團幹過,還和中央某位領導的女兒在一個連隊待過。他說他現在的老婆就是他在兵團時的戰友,現在這位老婆在市委某局出任要職。他說他有一個兒子已經上高一了,上的是貴族學校;校方已經承諾,到時候,可以保送這個兒子上清華。他說他一年給那個學校交18萬元的學費,就是等著這一天呢!這叫望子成龍。他說他這輩子沒上成大學,希望全寄託在下一代了。

他說他兒子要真落了個清華大學畢業,他肯定讓他從政,混個一官半職。他說這年月靠做買賣掙錢太難,那真得挖空心思,不擇手段,否則就沒法生存,正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說你看我多不易啊,都這年歲了,還得求你賞臉見面,還得拉著你滿街跑。

說到這兒,他笑了。他說:看得出來,你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換個人,還真不敢上我的車。她得怕我把她拉到哪兒賣嘍。

說到這兒,他又話題一轉,說到了我的稿子。他說:看咱倆的運氣了啊!弄好了,咱們都改變改變命運,你一舉成名,我也別開洞天。

他說到這兒,還用了這麼兩個文詞兒,大概是為了向我顯示一下他文化水平還不低。但我總覺得他用詞有點牽強附會,像前面他說的異想天開,就曾讓我覺得有這方面的毛病。

到了他要去的那家出版社的大門口,他沒帶我進去,而是打了個電話,把一個瘦高挑的中年男子從那裡面叫了出來。

兩人一見面,他也是沒說半句寒暄的話,便當即讓我把那部手稿交到了那人手裡。

他指著我對那人說:這就是作者,籤合同時,她籤。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啊。

那人好像有點為難,臉色陰陰地說:我先看看稿子,再說。

他聽了,竟瞪起了眼睛,鬍子也炸愣了起來。他說:什麼再說?一定要把書號拿下來,不行的地方,你幫她改改。

我當時還聽不懂他說的書號是什麼意思,只能是愣愣地看著他們倆。當時,我的心曾不由得懸浮了起來,我感到那人的態度與那次辛梅拜託的人的態度有些近似。

但劉廠長似乎沒有一點退縮的意思。他說著,不容對方做出反應,從衣兜裡掏出一個信封,將之直接塞進了對方的衣兜裡。完後,他衝對方張揚開一隻手的五指,且把目光定在對方的眼睛上,說:不多。然後,他補充道:書若能出,真賣火嘍,肯定還有你一份。

那人的臉色由此立刻見晴了,還透出淺淺一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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