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箭小說:三萬塊錢

小說 文學 故事 令箭鑲玉 令箭鑲玉 2017-10-13

隔行如隔山,換崗到民政所,還不清楚這行當的吸金祕密。

老陳退休了,我看著他收拾東西不好意思問。這種事兒不能問,問了就是壞規矩。小鄧也在辦公室,我只能客氣說些有不懂的還得請教之類。老陳把自己東西放上車子,回到屋裡坐下,神定氣閒點上一支菸。給我一個姿勢,我說不會抽,擺了擺手。

“給你說個事兒,趙村有個孤老婆子,低保沒指標,你想想法子給她弄上。”

老陳說這話,眯著眼兒。

“哦,行啊,沒問題。”

“這兩年吧,都是我私下給墊的,一個月五十塊。”

“陳所長學雷鋒啊,怎麼著也是焦裕祿好學生。”

“別擠兌人,算積德行善吧。我沒啥負擔,你等著買房子就別墊了,想想法子,老婆子沒幾天活了。”

這老狐狸沒說點九陽真經,倒給我個小枷鎖。不是我拿不起,只是覺得咋那麼彆扭呢。

老陳說:“我以前都是半年給她存一次,你想法給她弄個指標,隨大流發放。”

我笑著送他上車,但並沒有應承什麼。我可以不吸金,但消耗老本不大情願。

辦事員小鄧是個丫頭片子,啥也不懂。老陳私下說不要招惹,小丫頭有來頭。我說我保證不強姦她可以嗎?

老陳呲著黃牙指了指樓上,說,她那地方,樓上已經蓋了戳子,火漆金印。

其實老陳也清楚,小鄧把自己弄得像個花蝴蝶,咪隨時都想蹦出來。偶爾彎腰找檔案,屁股溝子被眼睛偶爾逮個正著。

老陳說看看沒啥,眼裡不能帶鉤子。

在電腦上調出趙村低保檔案,確實沒有葉老婆子的名字。想了想,看紙質檔案估計也沒有,總不死心自己也拿五十元。找找看,實在不中去趙村看看情況。

小鄧手機時不時唧唧響挺煩的,但她彎腰去櫃子下翻檔案一點也不煩人。紙質檔案結果當然很失望,而且小鄧屁股溝子也沒露出來,LEE高腰牛仔。

小鄧跟著我去趙村跑一趟。不是我稀罕她,主要原因是她若不去,我只能騎電動車。她若是去了,有人獻殷勤,麵包車早預備好了。

我並非吝嗇鬼,只覺得趙村這事太蹊蹺了。既然是孤老婆子,為啥就不能給個低保指標呢。

坐到村委辦公室,都很客氣。我開會見山就說了:“老陳臨退休說了一事,這次報低保名額,給葉老婆子寫上。”

支書和村長彼此看了看說:“鄉里有文件?”

我說沒有,聽說她符合條件,為啥不報上。

支書好像鬆了口氣,說:“要是這樣,不報比較合適,她有錢。”

不對呀,她有錢?老陳難道看上葉老婆子了?

村長說,她女婿貪汙上千萬,有好幾百萬不知下落,能少了她的?

我吃一驚,問她女婿是誰。

支書說了一個名字。我點點頭,原來是他。小鄧仍在玩手機,沒有做任何記錄。我說去她家看看,支書村長派了治安員小張跟著指路,都說有事去了別處。

葉老婆子大門緊閉,只好從低矮院牆外看個大概。院子裡很散亂,比一般農家的院落破敗多了。幾棵樹也好像不大見長,樹葉子黃不拉幾半死不活,跟幾間屋子一樣就像絕戶家院,了無生機。

我想坐下來等等葉老婆子,治安員小張說他還有一晌地沒弄。

我說:“支書村長咋沒一點人情呢?”

小張說,不好說啊。葉縣長沒給咱村辦過啥事兒,這也難怪。

我說,縣長有縣長的難處。不會是抓起來了就沒了人情?

小張撇了撇說:你說他清清白白的,算是有難處,大公無私嘛。他能受賄上千萬都是誰給的?他能給鄰村撥付資金辦企業修路,為啥就想不起來咱村?咱村是革命老區,也是貧苦村,咋都符合政策,為啥不扶持?娶了咱村女子,去給別村張威風,這算咋說呢。你說這種人,不給他丈媽低保有啥不合適?

我說,他是他,他媽是他媽,眼看沒幾天活了,就不能寬容一下?

小張說,別和我說,你去問問隨便一個群眾黨員,有一個人說給都算合理。

我說她閨女也不管?

小張像發現怪物一樣看著我說:老婆子她閨女外孫都去澳大利亞了,你不知道?多少年就沒回來過,這土路能崴了她的腳。

他說完走了,只說老婆子可能上山摘豆子,摔不死就能回來。

我心想,這五十元的枷鎖難道非套在脖子上不可?

小鄧和司機在車裡嘎嘎笑,可能有個笑話很迷人,我坐在碾盤上去很糾結。夕陽餘暉很紅潤,投過稀疏的葉子照在我臉上。我決定等到天黑也要等等葉老婆子,看看老陳的私房錢是不是很合理。如果很合理,我也可以拿。小鄧來時候也說了,若我能給她寫篇論文,替我給老婆子六百塊。

有小鄧那話墊底子,我想看看趙村三十的月亮。

小鄧說好,看了司機一眼。

司機也說好,看了小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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