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和上帝賭博,怎麼知道是自己贏了呢?'

小說 聖經 服裝 中國智能機甲 2019-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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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和上帝賭博,怎麼知道是自己贏了呢?

九月二十八日

凌晨2點

我本以為我這時已經在去東都的路上了。

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我現在居然回到了七榆鎮。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七個小時前,那兩個“路人”走了沒多久,外面就颳起了暴風。

正當我慶幸自己沒有上路時,大個子就又一腳踹開了候車室的門。

白人還是那樣言語溫和,他解釋道:沙暴太厲害了,不得不回來避一避。就好像把我當成了這車站的站長一樣。

外面狂風大作,沙子拍打在候車室的玻璃窗上噼啪亂響,再次看到那兩個人,感到一陣莫名的慌亂,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大個子一言不發的抱著長矛靠在牆邊閉目養神。白人坐在我身邊的長椅上,顯得心神不寧,沒過多久,他從挎包中掏出鋼筆和記事本,寫起東西來。

我沒法對這一舉動裝作毫不留心。

筆、本,在北塞這個地方,真是比什麼都要稀罕。

那本子比我的那個還要破舊,也像是一本旅行筆記,那白人寫字寫得很慢,字跡雖然很工整、但筆劃頗為稚拙。

白人察覺到了我在盯著他寫字,並沒有提防,反而把本子遞給了我,笑著說,他的漢字總寫不好,所以一有空就以默寫《聖經》的方式來練字,同時也算是在做一種特殊形式的禱告。

我從未完整的讀過《聖經》,一遍都沒有。

翻看著那本子,從字形筆畫的變化中,我能明顯看出這白人漢字水平的進步,但其中一些句子的結構稍顯奇怪,是舊文言與白話的混合,讀起來不很通順。不知他下筆時腦子裡所想的是英文《聖經》,還是某一版舊時翻譯過的漢語《聖經》。

翻到有字的最後一頁,看到他剛寫的內容,是《創世紀》的第四十二章,筆墨停在了這樣一句話上:

“汝等若是誠實之人,則只需留下一人囚在監裡,而汝即可攜帶糧食歸返,以解家中之饑荒。”

瞬間,我感覺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樣,隱隱作痛。

那句言語前後聯繫著什麼樣的故事,我並不知道,可腦子裡卻莫名浮現出了楊廣文被關在曹軍牢裡、被折磨得遍體鱗傷卻仍然嘴硬的景象。

我是“誠實之人”嗎?

當然——從來不是。

從北卡羅來納到東都、從課桌到賭桌、從艾麗卡到姜素蘭,為了甩掉各種各樣的“麻煩”、把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我數不清自己扯過多少謊話、做過多少半途而廢的事情。我總想要脫身、脫身、脫身,可到頭來,卻輸得只能脫下衣服送去典當,直至走到了今天這番境地中來。

如果上帝是個賭徒的話,那麼對於我這個對手,他肯定早就看穿了我所有的套路,我所能打出的牌,永遠就是那麼幾張:逃避責任、明哲保身、自作聰明、臨陣脫逃。

想到這些,心中湧起了一種惱羞成怒的惡氣,我感到面紅耳赤、心跳加速,忽然想要不顧一切的和上帝賭一把氣,就算是把全部老底輸個精光、搭上身家性命,也要換一種套路出牌。

於是,我把本子放下,從衣兜裡掏出了那白人之前為我畫在煙盒背面的地圖,開口向他問道:你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個叫虎子屯的地方?

這一問,那白人的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他把我的問話重複了一遍,在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後,緊張的看了看那大個子,然後反問我:朋友,你去虎子屯做什麼?

沒等我答話,那大個子已經站起身,兩步逼到我面前,又一次把我從那條長椅上提了起來,壓低聲音一字一頓的向我問道:你他媽到底是什麼人?

我實在懶得再兜圈子了,也不想再扯廢話來試探對方的身份、給自己留出後路了,於是便開門見山的說:

聽好了,我本來就是個從這附近過路的倒黴蛋,但一不小心,闖到了七榆鎮,現在,有人託我去虎子屯,給一個叫王大虎的人送個信。

聽我說出這番話,大個子愣了一陣,和一旁的白人交換了個眼色,又問道:什麼人託你送信?

我硬著頭皮大聲說:一個叫楊廣文的人。

大個子又是一怔,接著問:楊廣文?

我繼續答道:七榆鎮的,民防軍隊長:楊廣文。

說到這兒,我忽然想到了一種極為糟糕的可能:這一身馬匪打扮的大個子,也許和之前劫掠我與卡帕的惡棍是一類人,一聽見“楊廣文在此!”,就又氣又怕,如果是那樣,眼下見到我這樣替楊廣文辦事的人,他們非要扒皮抽筋才算解恨。

然而,事已至此,沒什麼可怕的了,我握緊拳頭死死的盯著那大個子,準備應對最糟糕的結果,甚至為“死得有點尊嚴”做好了準備。可那大個子的反應卻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只見他眉頭皺成了一團,用另一隻手抓了抓鬍子,然後指著我說:瓷慫,你可攤上大事兒了!

說完,他一把將我推到牆角,抄起那根長矛說:認識這是啥嗎?你個瓷慫準他媽要管這玩意兒叫矛,但我告訴你,這叫“馬槊”,現在沒幾個人會用了,過去騎馬打仗的大英雄愛用它劈蓋截掃、撩衝帶挑,可我除了這些用法,還喜歡扔,你要是再不老老實實把事兒給我講清楚,一會兒被這東西釘在牆上,可沒有被槍子崩開腦殼死的舒坦!

一場審問般的對話就這麼開始了。

起初,我並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對我要去虎子屯的事有這麼大反應,只想三言兩語把事情說個大概,白人只是若有所思的皺著眉聽,但大個子卻不那麼好糊弄,他不僅要我把逃出七榆鎮的過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還問起了楊廣文的處境,我見他對七榆鎮如此熟悉,很是驚詫。

這次,我一句謊話沒說,但有關“那羅摩”的事,我只字未提,因此也沒有說出我對曹軍進攻七榆鎮之目的的揣測,以及我在地下的B、C兩個隧道中所經歷的一切。

那些講起來太費力了、也太不可信了。

聽完了我的敘述,大個子把槊狠狠戳在了地上,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這狗孃養的曹閻成,要是不把他抽筋扒皮,我這王大虎的“虎”字就倒過來寫。

至此,我才知道:

眼前這個舉止古怪、身材魁梧大個子,就是王大虎。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在這場變換套路的賭局中,大大的贏了一局。

和上帝賭博,怎麼知道是自己贏了呢?

有奇蹟出現,就算是贏!

亮明身份之後,王大虎要我立即動身和他一同上路,殺回七榆鎮。但那白人卻不答應,並一下顯得焦躁緊張不安起來,同時還有些沮喪,他一個勁兒的阻攔王大虎,不停的說“如果你現在又去做這些無謂的事情,我們就前功盡棄了,某某某人就白死了”一類的話。

王大虎不理會那一套,他走出門把馬背上的幾個行囊拿進候車室,一邊整理一邊說:老頭子的命我沒保住,眼下廣文兄弟的命我要是再不救,我這一雙“雲風眼”還不如摳下來喂狗去!

他所說“雲風眼”是什麼東西,我當時沒有在意,只感覺聽上去像不入流的武功招式,有點滑稽可笑。那時,我興奮、緊張得幾乎七竅生煙,顧不上聽他們說話,我收拾好東西,重新背上了那把狙擊步槍。

白人唸叨著”Jesus Christ”,洩氣的坐在長椅上搖頭,王大虎把武器之外的東西全部撇了下來,然後從一個挎包中取出一卷褐色的綢布遞給那白人說:老丹,你也別在這閒著,帶著這面旗子回虎子屯,叫李龍燈召集弟兄們到七榆鎮來給我助陣,跟姓曹的拼了。

“李龍燈”這名字我之所以能記住,是因為它聽起來有點怪,當得知這還是個女人的名字時,印象就更加深刻了。

白人實在坐不住了,大叫道:你瘋了嗎?大當家的屍骨未寒,屯子裡很多人本來就對你怨氣沖天,這次他們能放你出來,已經是李龍燈豁出去所有威望和信譽換來的最好結果了,你現在居然又要給他們回去添這麼大的麻煩,你有沒有想過李龍燈和其他人的感受與處境?

雖然不知詳情,可我已經感到這番話背後似乎牽連著一大串盤根錯節的恩怨。

王大虎對這一切充耳不聞,他把手一抖,將綢布卷展成了一面旗子,指著那旗面上繡著的虎頭對白人說:你打著這面旗子回去,一路上沒人敢攔你一步,除非他們瞎了狗眼,到了屯子裡,把這旗子給李龍燈,她就明白了。

至此,白人幾乎已抑制不住胸中的怒氣,大喊起來:見鬼!王大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王大虎仍然不為所動,把旗子硬塞進了那白人的懷中說:李龍燈要怎麼做,用不著你在這兒瞎操心,屯子裡其他那幫的坎頭子的瓷慫玩意兒怎麼想,我更不在乎,要是他們不想放我出來,他們大可以不放,我本來就盼著看看哪個帶種的能攔得住我呢。你別在羅嗦了,趕快照我說的去辦事!

白人明白再說什麼都是白費,恨得一拳捶在了牆上。臨行前,他把我叫到了一邊說:朋友,雖然我不大明白你所講的故事,但既然事已至此,我希望你是考慮清楚的,願上帝保佑你們,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情,現在儘管說,畢竟,接下來要經歷的事情,可不大容易對付。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問他能不能把手錶借我一用,並把我那支被震壞的懷錶掏出來給他看了看,這白人猶豫了一陣,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摘下來交給了我。

王大虎拎起那支槊,又一腳踹開了候車室的門,這一次那門被徹底踢壞了,像張橋牌一樣從門框上飛了出去,狂風捲著黃沙瞬間灌進了候車室,吹得我幾乎窒息,可王大虎根本不管這些,朝一匹棗紅色的大馬走了過去。

我從沒見過那麼高大、壯實的馬,那馬背幾乎和我的頭頂差不多高。王大虎翻身上馬之後,回身一把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生生摁在了馬鞍後,對我大喊道:把皮帶解開!套在馬鞍上!一會兒這馬跑起來,你要是掉下去,我可沒功夫兒撿你!

我照著他說的做了,帶好了防風鏡,想起了志平的囑咐,便喊道:我們走白石屯,能抄近路!

王大虎回答道:這邊的路我閉著眼都認識!說完,他也戴上了防風鏡,解下了脖子上的圍巾,矇住了馬的眼睛,然後拉起了韁繩。

馬嘶鳴著揚起前蹄。

湯邵伯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王大虎。這王大虎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湯邵伯和他將如何返回七榆鎮、收拾曹軍呢?下一章節,故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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