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小說）（2）
“阿牛，你知道仲大娘為啥死得這樣慘嗎？”還未等阿牛回答，阿萍就又開了口：“說到底是家裡沒有人在跟前，死多少天也沒人發現的緣故，天熱屍體都臭了。公安局的那個法醫說，如果她發病時家裡有人在，仲大娘也不至於會死，更不能死多天也沒人知道。也就是說，她家仲大爺如果不出那事或家裡有兒子媳婦什麼的在跟前，仲大娘也就不會這樣年紀輕輕的就走了，而且走的這樣慘。”
阿萍望望熟睡的女兒，繼續說，“我們農村不像人家城裡，家裡的女兒終究是要嫁出去的。何況如今各家都是個把個兒子能到我們窮地方這樣窮的人家來入贅？我倆今年都三十了，再不想辦法生個兒子，過幾年想生恐怕也生不出來了。看看仲大娘去的樣子，想想自己的今後，晚飯前我才傷心，才哭，其實我是在為我倆傷心.......” 一聽說要生兒子,阿牛沒了辦法,剛才那高興勁一點也沒了：“這，這，這……這可怎麼辦啊？如今這計劃生育，不僅給你上了環，還要每兩月去婦檢一次，能生出兒子來嗎？”
“你這個男人沒用就沒用在這裡。辦那事搞猴子似的，一到正事就犯熊。”阿萍很生氣。“不，不是，不是因為你和大龍書記有點過節嗎？我才這麼說，才這麼犯難嗎！”阿牛說出了他的擔心，見阿牛如此窩囊，阿萍火了：“有過節就不生兒子了？準備將來死了沒人問，放在那兒給等臭了？對不對啊？嗯，嗯？要不是我將就你這個夯貨，你非打一輩子光棍......”阿牛屁都沒有，盡挨老婆的罵。
談到這過節，就是大龍原來和阿萍是初中時的同班同學。大龍是班長，和阿萍挺要好。初中畢業時，他倆就有了如膠似膝的感覺。只因大龍個頭太矮，只有1.68米高，阿萍父母堅決不同意。後來大龍考上縣中,再後又入伍參軍，這事就算了。阿萍後來嫁給了老實巴交的阿牛。阿牛初中只讀一年,因家庭境況不佳就輟了學。但阿牛個頭是1.78米,倒是隨了阿萍父母的心願。阿牛除了處處都聽阿萍擺佈外,別的一點也沒有值得阿萍稱道的。
“要是屁都不放一個，你這次還得聽我的！明天你想法到鎮上把家裡的牛給我賣了。沒了牛，田裡的活你自己得多費點勁。賣牛的錢，少部分我拿去找人拿掉肚裡這該死的環子，大部分用來打通大龍書記的關節。不過這道關，你得去打通，可不要叫我去，我不想丟那人！”阿牛點頭連聲說：“是，是，是……”看阿牛不停點頭，阿萍心裡有說不出的酸醋味。轉而一想，這輩子攤到這樣的男人，又有什麼法子呢？正因為攤到了阿牛才堅定了阿萍要生一個兒子的決心。看阿牛唯唯諾諾的樣子，阿萍很熟練地脫掉了自己的褲衩，仰臉向上躺著說：“來，雖然今夜是做無用功，老孃還要給你享受一次。否則，你明天出工不出活，影響我生兒子的計劃。”阿牛聽了這話，馬上來了精神，快捷地騎了上去。
第二天鎮裡逢街，阿牛夫妻倆四點就起了床。稍加梳洗，天就麻花亮了。阿牛牽著牛，阿萍騎著自行車把女兒放在自行車小坐椅子上，一家人一同出了家門。阿牛去賣牛，阿萍則是去找嫁在鎮上表姐，看有沒有門道能拿掉自己肚裡的節育環。
阿牛將牛賣了2088元，價格不錯。現時吃牛肉的人多了，牛肉看漲，牛是有行無市。牛賣了阿牛心裡總是有點不好受，但想到自己女人說的話，農村人什麼都可以沒有，唯一就是不能沒有兒子。阿牛覺得有阿萍這樣的女人真是自己的福氣，什麼事都能想在自己的頭裡，心裡也就沒了什麼。
阿萍來到表姐家，姐倆一陣問長問短後，阿萍就向表姐講了莊鄰仲大娘死了發臭也沒人知曉的事。又談了自己想生個兒子的想法，表姐很支持阿萍。接下來阿萍自然就問及表姐有無門道拿掉節育環的事。表姐說，現在陽湖縣的大小醫院都改制了，成為私人的了，當然就都看重經濟利益，說不定花點錢就行了。表姐說，她有一同學在鎮醫院做婦產科主任，待會去醫院問一下，看能否幫這個忙。
表姐把自己手中的事忙完後，就和阿萍一起來到鎮醫院。當然少不了買百十塊錢小禮物。阿萍留在醫院的辦公室外，表姐得知她同學只一個人在辦公室時，就拎著禮品神祕兮兮地鑽了進去。不大一會，表姐嘻笑顏開地出來了。表姐說：這事成了。表姐接著又說，現在醫院對這事還在小範圍進行，怕捅出問題，只有知根知底的人才能做，而且是以醫生的個人行為出現，沒有第三人蔘與。每個手術收費三百，另加醫生的小費二百，近兩天就有時間做。表姐叫阿萍趕快回去安排一下，明天就來鎮上，把事情給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真沒想到，以前很難辦的，甚至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如今竟然很快就辦成了！世道變化真的太快了，辦這麼大的事一共才花六百來塊錢，便宜死了。阿萍想，錢真是個好東西！
阿萍對錶姐千恩萬謝，又買了幾十塊錢的小禮品送給了表姐家已上了小學的兒子。在表姐家吃了中飯，阿萍就帶著女兒，漫不經心地哼著自己也聽不懂的小調，高高興興地向回趕。（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