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亦凡不知道,陝北說書才是freestyle之王

座談會上,有人問蘇陽,你把“花兒”融入到搖滾裡,是個創意,但也改變的了“花兒”原本的模樣,這是背離傳統的,你怎麼看。

這位1969年出生的民謠歌手,回答平淡中帶著一絲篤定——

我是個南方孩子,後來去了西北,最後又成了北漂,我愛聽“花兒”,我愛音樂,我的歌裡有我的經歷和我的人生,就像老一輩的“花兒”裡面有他們的故事一樣。

這一次簡單的對答,在紀錄片《大河唱》裡只是短短一幕,卻不僅提出了整部電影的問題,也給出了最好的答案

吳亦凡不知道,陝北說書才是freestyle之王

很久沒有在電影院裡看紀錄片了,《大河唱》讓我在電影院中感受到了一種敬畏同時也親切的姿態。我所敬畏的,是大河流域的高山曠野、狂風烈歌,而我所親切的,是遙遠的北方,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縹緲鄉情。

我其實也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孩子,甚至沒有怎麼去過北方,但我的祖輩卻是從貧瘠的甘肅隨廠遷徙到了長江之濱,我的父親只在北方度過了極為短暫的童年。

在我兒時,常聽爺爺談起“花兒”和秦腔,彼時他言語之間滿是懷念與回味。我也被迫跟著聽過一些“花兒”和秦腔,小小年紀就已經接觸歐美流行音樂的我,完全不能理解爺爺為啥愛聽這種狼嚎一樣的玩意兒。

吳亦凡不知道,陝北說書才是freestyle之王

可二十多年後,當我坐在電影院裡再聽到“花兒”的時候,迎面而來滿滿都是西北大地的坦蕩脈搏和黃河子民的暢快呼嘯,如火把、如硝煙、如烈酒、如奔流。

關於民間藝術的失語和傳統文化的失傳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我們都知道傳統文化是好的,尤其是西北的民間藝術。

當年譚維維在電視上拉著華陰老腔的幾位老爺子一聲“女媧娘娘補了天,剩下塊石頭是華山”,震驚了千萬網民,直接火到了春晚上,但有識之士再多的努力,也難以逆轉文化更迭的腳步,這是令人惋惜又無奈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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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河唱》作為一部聚焦西北民間藝人的紀錄片,並不僅僅滿足於呈現一種傳統文化的流失,而是以一種樸素又不失溫情的視角,去刻畫作為民間藝術家的“”。

陝北說書藝人劉世凱,剛到北京的時候還顯得有一絲茫然和侷促。沒帶三絃,沒準備詞兒,就要面對一群城市知識分子的圍觀,這放到任何一個剛從農村出來的人身上,都會有些緊張。

但鏡頭一切,我們就看到劉世凱在一個小型分享會的舞臺上,懷抱三絃,眉飛色舞。你不得不承認有些人,一旦站對了舞臺,是會發光的,劉世凱就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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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沒有特意準備的歌詞,被劉老的一句“隨便唱唄”輕輕帶過,如果你在現場,你會發現這位民間藝人,簡直堪稱“freestyle之王”,一個人打一百個吳亦凡都不在話下,何況人家西北人的“大碗寬面”更加地道。

劉老的說書詞兒,不僅是信手拈來,即插即用,而且還帶著一股尚未褪盡的古風舊味,聽起來既通俗有趣,又不失回味無窮,確實是現今的通俗音樂所難以再現的獨特魅力。

劉老在西北的家鄉,也是一號名人,走遍十里八鋪,既受人尊重也得人喜愛,憑著一份後繼無人的絕活,劉老雖過得樸素,卻也吐氣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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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歌手馬風山,出身寧夏的回民族區,舉國城市化的步伐在這裡走得緩慢,這也使得我們在這裡還能看到最原生態的“花兒”歌會。

馬風山說,唱“花兒”,騷,說的是“花兒”自民間流傳以來,多是出現在青年男女相互傳情之中,其間柔情蜜意,不同於江南的含羞軟糯,而是一種直抒胸臆的歡暢赤誠。

片中所記錄的“花兒”歌詞,幾十個人圍在一起,你方唱罷我登場,唱得有來有回,唱得妙趣橫生。

說真的,很久沒有在音樂中感受到這種最純粹的快樂了。有人說歐美人的party不知道有什麼意思,一群人就是個吃喝唱跳而已,回回如是,但其實我們的風俗中,早有更加熱情的part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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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前兩位藝人的自得其樂,百年皮影班的班主魏宗富則更多的是一份愁眉不展的樣子,他常常感慨皮影戲的絕活就要在自己的手中滅亡,可他也始終找不到可以傳承皮影戲的年輕人。

凡事有了團隊就變了味,一個班子要表演,要盈利,這些都是壓力,魏宗富幾乎是抓住一切表演的機會,甚至願意從西北遠赴上海給學生們表演。

這八成是公益性的展示表演,魏宗富自然不僅是為了一筆收入,而是痴痴地希望讓更多的孩子看到皮影戲,愛上皮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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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魔幻的大都市,孩子們甚至以為皮影道具是可以吃的東西,魏宗富的班子賣力的表演,最終換來了當地老師委婉的批判:“你們沒有新的東西,二十年前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你說皮影戲該是什麼樣子?

當然,最忙的還是民營秦腔劇團團長張進來,這是真正的“包工頭”,是真正的民間藝術家,也是真正的生意人。

既然是生意人,那就沒那麼多風花雪月,總有對收入不滿的團員需要他軟硬兼施的安撫,總有招募演員時需要他恩威並重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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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營絕對是比表演更加傷神的東西,但張進來卻是又要精於表演又不能懈於經營。在舞臺上上,他是被紂王炮烙的梅伯,回到後臺,他是處處絮叨的家長,叮嚀演員不要讓妝容弄髒了服裝。

以上四位,就是紀錄片《大河唱》中所記錄的四位固守土地的民間藝人。

我們現在看著電影,感慨民間藝術的消逝,但在他們看來,卻只是日常的生活,平凡的人生。

魏宗富是憂患意識最強的一個,上快手上直播,想要讓皮影戲在人們的視線中多堅守一段時間。

劉世凱則埋頭表演,除此之外,他只是個在女兒出嫁時會躲開在一邊不願人前流淚的普通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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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進來只是頭痛如何養活這一大班子人,現在的農村還需要這種搭臺唱戲的娛樂形式,但當網絡的繁榮徹底進駐之後,他們這些秦腔藝人又去何處謀生計呢?

馬風山倒是看得最開的一個,有些人不為藝術,不為生活,僅僅是為了快樂,這很好。

民間藝人的生存狀態,就是一個常在的問題,傳統文化如何在時代洪流中延續,而我們之前也說過,民謠歌手蘇陽的存在,就是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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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在觀影《大河唱》之後才注意到蘇陽這位歌手,事實上國內的本土歌手太難被注意到了,沒有資本的裹挾,便沒有一點露頭的流量。

蘇陽在自己的民謠中融入了“花兒”和秦腔等傳統曲藝的元素,但又在民謠和搖滾的框架之下,按照自己的理解進行了重新的編排,所以我們最後才能聽到他最特別的作品。

曲調之中,依然是西北人坦蕩如砥的胸懷,卻又不失都市中市井煙火的氣息;歌詞裡面,依稀見傳統曲藝中平仄押韻的腔調,卻又是朗朗上口的人間言語。

電影裡,他的那首《河床》中反覆吟唱到:

“日月星辰,不停輪轉,生在塵埃,誰能回到塵埃。”

就是這樣,新的時代有新的人新的歌,但大河邊上的歌謠,永遠不會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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