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殺人犯,我是警察,我放過了連環殺手,我被奉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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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沉重的故事,它帶有些許拷問意味,或許就在我們身邊上演著。

1972年9月21日,在波蘭的一小鎮上。

我是殺人犯,我是警察,我放過了連環殺手,我被奉為英雄

這天清晨,當地警官在一破舊的廢棄樓附近又發現了一宗女屍,這已經是連環殺人案的第十一個受害者了。

罪犯的犯罪特徵是:對象都是晚上下班回家的年輕婦女,腦部受鈍器敲打致命,無搶劫,無強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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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夠儘快偵破案件,上頭找來負責上進的年輕警員亞努什,任命他為調查小組的主管。

亞努什,一個滿腔抱負的小警員。他有一個全心支持自己的妻子,一個活潑聰明的兒子,一家三口住在火車軌道旁一棟簡陋的樓裡,日子倒也溫馨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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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所有顧家的一家之主一樣,亞努什也期望有機會為家人創造更好的條件。因此,他將這次的任命看得很重,也清楚任務艱難,但他還是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完成。

當天,他就找到了第一個方法,即用計算機匹配篩選犯罪特徵,讓計算機幫他們找到凶手。上司雖然懷疑,但還是肯了。

他還想到懸賞提供凶手線索民眾的方法,儘管要得到上頭的批准點頭很不易,可他還是費心爭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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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兩個辦法統統都沒起到作用。計算機篩選的速度極慢,而懸賞只是給他們徒增更多無用的核實工作。罪犯的殺人遊戲仍在瘋狂又咄咄逼人地繼續,年輕女性的屍體一具具地增加,不留人一絲喘氣的機會。

媒體和上級領導不斷地給亞努什的上司施壓,回過頭來,上司又將壓力全數推擠給亞努什,提醒他: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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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氣躁的亞努什再也頂不住了,他滿腔憤懣地使出最後一招,他趁著黑夜,在公園給專門對下班回家女性行凶的凶手布了一個局,想引其上鉤。

誰知,還是沒能抓到,凶手還在距離他們100米的地方又犯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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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亞努什感到極大的沮喪和挫敗,甚至都快失去了理智。他沒有回家,而是隨意地買了漢堡、啤酒到會議室,對著一大堆材料和受害者照片絞盡腦汁地苦思冥想,

就在這時,他從剛才蒐集的公園名單與計算機獲得的嫌犯名中看到了重合的一個人名:卡拉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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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斯基是個警衛,性格孤僻寡言。他有個粗魯淫蕩的妻子,還有三個可愛的孩子。他跟妻子已經沒有了感情,但礙於她是自己孩子的母親,便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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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發時卡拉斯基就在公園現場,鄰居也稱他有“暴力傾向”,曾經打過一名受害者,還在她死後就搬了家,憑著這些事實,亞努什抓了卡拉斯基,向上司和工會第一書記報明案子即將要破,凶手就是這個人。

雖然一切都還只是推斷,確鑿證據一個都沒有,這一進展也讓大家都鬆了口氣。

尤其是亞努什,領導的讚許,妻子的尊崇,還有兒子的以他為傲:我的父親是個英雄,他總不在家,因為他忙於工作,但是我很為他驕傲,因為他抓住了“吸血鬼”,人們晚上可以安心入睡了,全都激勵鼓舞他做到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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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抓到了,但是證據哪裡找。亞努什想盡所有辦法要得到卡拉斯基的配合,他試著猜測他殺害那些無辜女性的動機,想引他承認。他還收買獄裡的其他囚犯,想通過他們知道一些消息。

當發覺這些都是徒勞時,亞努什又換了一副態度,他真誠地對卡拉斯基推心置腹,說明自己的苦衷,還問他有什麼想要他幫忙的事,自己都能儘量替他辦。

亞努什的尊重與友好,讓卡拉斯基的冰冷強硬漸漸鬆懈下來。他把亞努什當成朋友,對他打開心扉。他們一起聊球,聊家庭,就這樣過了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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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段時間的相處,也讓亞努什心裡的某一塊越來越動搖:卡拉斯基完全是個普通人,凶手有可能不是他。

為了心安,亞努什又開始認真審問卡拉斯基,希望找到相反證實他沒罪的證據,但卡拉斯基還是叫他失望了,他還是在隱藏某些事。亞努什有點不想管了。

他對卡拉斯基說:十二名死去的婦女,我們在波蘭甚至是歐洲都沒見過這樣的。一個正常人做不來的,但是一個病人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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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對亞努什的信任,卡拉斯基在認罪書上籤了字,還照著他暗示的“激動”地吵鬧了一場,這樣一來就算最後他被判了,也會因是精神病犯罪而不至被判死。

費勁爭取的認罪書一交上,局裡很快就給亞努什獎勵了新房,他和老婆孩子再也不用擠在嘈雜並時不時“地震”的破房裡了,所有事情看起來都很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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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時,警局又收到一封來信:親愛的警察,我還不能慶祝,因為至今你沒有抓到我。我病了,我不能完成我的計劃,在波蘭人民共和國30年慶典上殺死30個女人。字跡和署名都跟先前收到的一樣。

在受到這封信後不久,鎮上又發生慘案——一名剛從精神病院回到家裡的男人,將自己妻子和兩個孩子都殺了後自焚,手法跟連環殺人案一樣,都是用鈍器直接敲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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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努什這才從幻想中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抓錯了人,卡拉斯基是冤枉的。他找上司、找工會書記,想將整件事情講清楚,但是在誘人的榮譽和利益面前,他遲疑了,丟掉正義良知,千方百計製造假證,讓法院可以判他有罪。

最終,卡拉斯基“獲罪”,在警察局樓內的車庫被實施絞刑而死,遺容還被做成人臉模具供來往的人蔘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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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片的名字叫《我是殺人犯》,是由馬賽·皮耶普萊茲卡執導,靈感源自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發生在波蘭的真實事件。該片獲得第20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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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罪卻被錯判枉死,這樣令人扼腕嘆息的事件在社會中也不少,如去年一度引發熱烈爭議的聶樹斌案。

聶樹斌,1994年因涉嫌一起強姦殺人案被捕,次年就被判處並執行死刑。2005年警察通緝到一名身上多條命案的王書金,供出當年玉米地的強姦殺人案是他所犯。

儘管如此,聶樹斌還是在他離去的21年後,得到他“無罪”的宣判。

面對諸如此類沉痛的事實,我們總想不明白這都是怎麼發生的,事情又怎樣就到了那無法挽留的一步。

《我是殺人犯》這部影片就將隱藏悲劇背後的所有真實,用遺憾卻坦誠的基調呈現和講述給每位觀眾,振聾發聵,激人反省。

首先是對亞努什,這樣一名位卑言輕,事事都要顧忌上司與自己前途的人來說,他不顧一切地抓到凶手,才能消減上頭不斷施加給自己的壓力,才能向他們證明自己,獲得升遷。

作為警察,亞努什一點也不鬆懈。相反,他很拼,很稱職,還比任何人都更看重正直。他跟兒子玩掰手腕,妻子讓他偶爾也讓孩子贏一下,他沒搭理,還說“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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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了卡拉斯基,也是對著可疑的事實,覺得他可能是凶手。但當他把這難得且唯一的疑犯交上去時,他的工作和生活一下都輕鬆了,

催促他趕緊破案的壓力沒有了,上司和領導都一致誇讚自己,不僅如此,他還因斷案的英明神武成了鎮上人人稱頌讚許的名人。

所以,就算他知道卡拉斯基無辜,也不願讓真相奪走這一切。他要當個偉人,不要當個笑話。而且就像上司說的卡拉斯基微不足道,他們都只是“垃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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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亞努什的上司、檢察官及工會第一書記等這些位處上層的人,他們想要的不是真正的罪犯,也不是事情的真相,他們只想迅速有力地叫案子結束,讓人心穩住,儘量降低案件導致的壞的影響等。

就像亞努什上司所說:我們抓住那個傢伙後,人們輕鬆多了。人們如釋重負。你會看到的,我們會勝訴的,法官會宣判的。

工會第一書記忙著拉支持,他慣用的官場手段是賄賂。在他的帶領下,亞努什成功偵破案件,他很需要這一大功來幫自己樹立名譽。他要政績,要影響,不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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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努什想最後一次喚醒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時,他望著歡欣雀躍的大家一字一頓地說:卡拉斯基不是“吸血鬼”,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是他乾的,我偽造了針對他的所有證據。

但是,所有想要從這一案件中分得一杯羹的人,沒有一個願意將這個使自己希望幻滅的真話聽進去,他們硬是裝出被嚇了的模樣,說亞努什講了一個笑話,差點使他們都上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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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斯基被實施絞刑的時候,亞努什、檢察官和工會第一書記都站在他的對面,親眼看著卑賤的“罪犯”一點一點地被絞死。

我想,這才是影片真正想展現給我們看的,比現實案件血腥凶殘且觸目驚心百倍的凶殺。

一個無罪者的生命,就這樣被這些利益所得者“瓜分”,悄無聲息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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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最後,頭髮灰白、身體發福的亞努什看著豎立在櫥窗裡的卡拉斯基的人臉模具,這一永遠在他心裡退卻不去的面容一遍遍提醒著他:他有罪,他是殺人犯。

結尾出來彈幕:波蘭臭名昭著的系列謀殺案展覽廳,於1990年拆除。正義公正都已到來,只可惜那人那事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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