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梯田/李堯隆'

梯田 農民 大美湖湘 2019-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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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丘丘狹長的梯田自山麓向上蜿蜒盤旋,伸進雲端,若隱若現。

父親從年輕時候起就長年累月地在這梯田裡用雙手,用腳板,用鋤頭耕種著這山裡貧瘠的土地,也不斷地改變著家鄉的面貌。父親是一個農民,和他一樣命運相同的人,我的父輩也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終年滾打在這狹窄的梯田裡。

一條曲曲彎彎如繩索的山路,一端連著二、三十戶青磚黑瓦的山裡人家,一端則連著如層層波浪的梯田。這些梯田都是父親這一代人開墾出來的。大多呈階梯狀,塊兒細小狹長,站在高處住下看,有顯著的,藏著的,也有凸起來的,凹下去的,一層層如波浪朝山腳推散開來。

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老家農民的收入主要依仗于田裡的稻子和地裡的莊稼。

父親是勤勞的,他生命的大部分時間都浸泡在水田裡。踏著朝露去,炊煙裊裊的時候,荷鋤歸來,山道兩旁的野草和小樹目睹了一個父親的勤奮與擔當。

山旮旯之處,其實並無可耕之地,所見全是東茅之類的荒草和荊棘。很多時候,父親就是一個墾荒者。他先用砍柴的鉤刀將野藤刺剔除,再用鐵釺碎磨石塊,然後,用大鋤、耙頭翻轉,平整泥土。十天半月功夫,巴掌大的小塊梯田也略具雛形,而父親的腿腳和手掌也沾滿了血泡,甚至佈滿了鮮紅的劃痕。可即使如此,倚著樹杆,扛著鋤頭的父親依舊是高興的。在父親看來,這就是一塊長滿金燦燦稻穀的水田,這就是一首甜在心裡的歡歌。

那一層層汪著春水梯田,蛙兒隨春而來奏響了奏耕的序曲,於是整個山腰雲端裡便開始麻鞭水響。

春雨,悄悄鑽進了泥土,大地上散發出清新的泥巴味道,捱過冬季的梯田等待著春水的浸泡。父親扛著鋤頭在水溝裡撈起堵住流水的沙石、木棍、樹葉等雜物,為這一季的忙種做準備。

溝通了,山裡的清流像血液一樣流淌在這根人工血管裡,直到稻田裡才肯停下。水,在田間的泥巴里穿來穿去,浸泡所有的幹泥土。等到水漫過泥土,父親就會把黃牛趕下田,套上犁頭對田進行倒翻,目的是讓水更均勻地進入泥巴里。翻完泥土,秧田的水也差不多夠了 ,換上耙繼續碾碎較大的土法子和對高低不平的地方進行平整。山裡的天總是很藍,父親吆喝著黃牛在田裡來回奔馳,濺起一波波泥水,耙過處留下一圈圈波紋盪漾,若把時間定格在那一秒,用鏡頭攝下簡直就是一幅生動的春光圖。

春雨兒就是矯情,一下就把穀雨送來。

父親準備把撒好的秧苗移栽到秧田裡,於是請了左鄰右舍幫忙,那場面可所謂是熱鬧。拔秧苗的人帶上秧凳(比一般凳子高一倍)坐在水田裡,手裡不斷扯著秧苗,一捆一捆地紮好放進背篼或撮箕裡。幫忙拔秧苗的是隔壁屋裡的大爺,那景緻又生了愜意,只見老人家坐在水田裡,挽起褲腳,嘴裡叼個旱菸袋,吧嗒吧嗒抽著,青煙嫋嫋,因為手上忙碌有時候都沒有了火星還在吧嗒吧嗒。

裝好的秧苗放在田埂上,背秧人或挑秧人負責運送到秧田裡。挑秧人用一根扁擔挑著兩個撮箕裡的秧苗行走在田埂上,扁擔的兩頭一閃一閃的,由於田埂上滑挑秧人不慌不忙地走著,嘴裡不時還哼上兩首小調。稻田裡插秧的人一個負責一個區域,秧苗到了誰要只需吆喝一聲,送秧人從田埂上甩開膀子扔到身邊。插秧人彎著腰,手上速度不減,嘴上功夫也不減,相互談天說地,有時笑點迭起那笑聲在空中迴盪許久。也有比著賽插秧的,各佔幾行區域,看誰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技術插完。看似忙於活計,其實也是樂趣橫生。小孩子們就在田埂上、水田裡打鬧,有時也趴在田埂上的地瓜叢裡扒地瓜。忙碌的,閒暇的,在這幅春景裡都顯得活躍。午飯時候,負責煮飯的人會把飯菜送到田裡,大家找一塊寬敞的空地圍坐,盛上香噴噴的飯菜開始進餐,這是大家一年一次相聚在一起的野炊。

秋天金黃的稻穀飽滿的誘人,把稻杆都墜彎了腰,八九月的太陽很毒,火辣辣的晒,父親流著汗水在田野裡收割著。穀物,父親,收割打稻的嘭嘭聲……忙碌的田野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儘管汗流浹背,可怎麼也掩蓋不住父親臉上豐收的喜悅,它也是那麼金黃。讓忙碌了大半年的父親感受到辛勤換來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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