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頭姚(今古故事)'

跳槽那些事兒 黑社會 猴子 祥和 小小午休時間 2019-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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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牟喜文

剃頭姚的剃頭擔子放在濉州最繁華的芬江街時,就像一粒火星掉到了乾柴上,整條街都被點燃了。

芬江街上一共有三家剃頭鋪,師記、王記、李記。粥少僧多,三家老闆個個頭上都像頂了個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引爆。

所以,看到剃頭姚的凳子上人流不斷,三個老闆的火藥桶終於引爆了。

沒人知道剃頭姚是從哪來的,正如沒人懷疑他的手藝一樣。剃頭姚四十五六歲,個不高,乾瘦乾瘦的,見他第一眼,你就會想起一種動物——猴子。是的,剃頭姚長得尖嘴猴腮,顴骨高聳,腮幫子上沒有一點肉,下巴往前努著,黃眼珠、大巴掌,活脫脫一個獼猴刮掉了毛。

可他的手藝卻沒的說。剃刀在他的手上,憑空添了靈性,上下翻飛,任你再難剃的頭,他只刷刷幾下,就得了。男人那個滿足勁兒,不亞於剛剛從桂香樓頭牌桂花的香閨裡走出來,嘖嘖,回味無窮啊。剃頭姚的名兒就算立下了,真名誰也不知道。

看著一個個回頭客都被剃頭姚搶走了,三家老闆的肺管子都被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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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牟喜文

剃頭姚的剃頭擔子放在濉州最繁華的芬江街時,就像一粒火星掉到了乾柴上,整條街都被點燃了。

芬江街上一共有三家剃頭鋪,師記、王記、李記。粥少僧多,三家老闆個個頭上都像頂了個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引爆。

所以,看到剃頭姚的凳子上人流不斷,三個老闆的火藥桶終於引爆了。

沒人知道剃頭姚是從哪來的,正如沒人懷疑他的手藝一樣。剃頭姚四十五六歲,個不高,乾瘦乾瘦的,見他第一眼,你就會想起一種動物——猴子。是的,剃頭姚長得尖嘴猴腮,顴骨高聳,腮幫子上沒有一點肉,下巴往前努著,黃眼珠、大巴掌,活脫脫一個獼猴刮掉了毛。

可他的手藝卻沒的說。剃刀在他的手上,憑空添了靈性,上下翻飛,任你再難剃的頭,他只刷刷幾下,就得了。男人那個滿足勁兒,不亞於剛剛從桂香樓頭牌桂花的香閨裡走出來,嘖嘖,回味無窮啊。剃頭姚的名兒就算立下了,真名誰也不知道。

看著一個個回頭客都被剃頭姚搶走了,三家老闆的肺管子都被戳破了。

剃頭姚(今古故事)

率先發難的是師記剃頭鋪的老闆師琅。師琅三十幾歲,長得膀大腰圓,脾氣暴,雖說沒練過武,可一身蠻力足以扳倒任何一頭健壯的公牛。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正在剃頭的剃頭姚跟前,伸手就薅他的脖領子,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看架勢,一個背摔非把剃頭姚摔散架了不可。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呼啦一下把倆人圍在了中間。

只見剃頭姚不慌不忙,伸出一個手指,輕輕扒拉了一下師琅的手,說:“要剃頭,排隊!”師琅就像中了邪似的,伸出的手竟自己改變了方向,摸著後腦勺,一邊撓一邊說:“嗯,好說,好說。”再沒了下文,乖乖地在一旁等著,狀態和一個小學生一般無二。待剃過了頭,師琅哼哼唧唧竟唱起了濉州小調。更令人奇怪的是,過了好幾天,師琅說話變得慢聲細語,就像一隻溫順的大貓。

“真他媽邪門了!”緊挨著師記剃頭鋪的王小孬“呸”地吐了口濃痰,擼胳膊挽袖子就想自己出頭,可他眼珠一轉,忍住了。他找來了李記的李成,倆人關門密謀了一個上午。

王小孬曾在江湖混過,練過幾手三腳貓功夫,和幾個黑道人士過從甚密。

第一個自告奮勇的是草上飛,草上飛是飛賊,高來高去、陸地飛騰,自從被官府收押判了六年,出來後收斂了不少,但也時常有無頭案懷疑是他乾的,苦於沒有證據,官府也奈何不了他。草上飛瞪著大眼珠子,圍著剃頭姚轉了三圈,擺出一副決戰的姿勢,剃頭姚眼皮都沒撩,在他帶著呼呼風聲的拳頭上點了一指,說: “要剃頭,排隊!”

草上飛立馬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規規矩矩地坐下,待剃完了頭,竟撲通一聲給剃頭姚跪下,“梆梆梆”連磕了三個響頭,扔回王小孬給的銀子,幾個閃身,不見了蹤影。翌日,草上飛早早地來到官府,遞上贓物,安心坐牢去了。

“乖乖,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王小孬把玩著草上飛還回來的銀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有甚者,過江龍在剃頭姚處剃過頭後,竟變成了大善人,把巧取豪奪的銀子如數還給了百姓;賽張飛不再劫道,安心當上了農夫;採花賊蔡亮皈依了佛門,青燈古卷,一心向佛;桃花寨大寨主孟飛解散了山寨……

濉州城一時陽光明媚,太平祥和。

正當濉州人享受太平盛世時,卻傳來剃頭姚被官府抓進大牢、秋後問斬的消息,罪名是蠱惑人心,意圖謀反。

為抓剃頭姚,知府胡奎可謂煞費苦心。他命人打了個一丈見方的鐵籠子,根根鐵條粗逾兒童手臂,幾頭牛都拉不彎。還有幾個術士精心研製的特效迷藥,二十米外就可把人迷倒。饒是剃頭姚再精明,也著了道。

胡奎第一時間命人把剃頭姚手筋、腳筋挑斷,關在了鐵籠子裡。

幾天後,胡奎差人把剃頭姚押到密室。“剃頭姚,你可知罪?”胡奎一拍驚堂木,對著籠子裡戴著手銬腳鐐的剃頭姚說。

“大人,小人奉公守法,何罪之有?”剃頭姚臉色發白,哪還有往日風采。

“本官告訴你吧。”胡奎揮手屏退左右,只留下三個心腹捕快,“你還不明白,正所謂不亂不治,惡人都被你感化了,你讓本老爺我喝西北風去呀?”

“原來……原來惡人都是你縱容的?”

“呵呵呵,話不要說得那麼直嘛,有本老爺在,哪裡有你這個外鄉人說話的分!”

“你這個小肚雞腸的狗官!你這個萬惡的源頭!”剃頭姚的額頭青筋暴起。

“記住,在本老爺地面上,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胡奎黑著臉,立起了眼睛。

“哈哈哈,師傅,我早該聽您的啊,一個人為惡,只是禍害一方,當官的為惡,禍害天下啊!”剃頭姚仰天長嘯,眼裡的戾氣越積越厚。

“你……你要幹什麼?”

“剃頭!”

“給誰?”

“你!”

剃頭姚一張嘴,他咬下的半個舌頭憑空化作了一把鋒利的剃刀,“刷刷”兩下,胡奎的頭就成了一個禿瓢。再看剃頭姚,雙目微合,已然氣絕。

翌日,府衙傳出知府胡奎捲鋪蓋卷告老還鄉的消息……

芬江街還像以前那麼熱鬧,但有兩點不同,一是新任知府從坐上位子的那天起就開始關心百姓疾苦了;二是三家剃頭鋪的老闆的手藝精進了不少,剃出的頭,都和剃頭姚剃的一樣耐看。

〔本刊責任編輯 吳 俊〕

〔原載《小小說大世界》2015年第2期〕

選自傳奇·傳記文學選刊2016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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