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選村長（三）

趙長生看了看大山，有些輕蔑的擤了下鼻涕，說：“愛誰頂誰頂。喔，你的意思是你想頂啊？”

大山坐直身子，很冤枉似的說：“我怎麼會有那個意思呢？跟你說大山哥，別人當村長我都不服，我還就服你。你……。”

趙長生啪一下一掌拍死一個蒼蠅，兩隻手在一起搓了搓，說：“服就行，下任村長還是村民選舉唄，誰能選上就誰的。”

大山朝他湊了湊，問：“真的？”

趙長生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說：“當然是真的。這個破村長我還真幹夠了呢。”

大山看出趙長生在虛張聲勢了，就知道他在說假話，就冷不丁說：“那就好，我聽說劉軍要回來幹村長，怕你吃不消呢。你既然幹夠了，那就母狗調腚，正好。”

大山說完，作勢要走。趙長生看了看他，沉下眼皮。大山看他不說話，就說：“那我走了啊……。”

趙長生長嘆一口氣，說：“你怎麼知道……是劉軍？”

大山說：“我聽我那兄弟說啊。他一個朋友聽趙副鎮長說的。我還覺得心裡不安穩，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就來問你。“

趙長生有些惱，說：“原來你是來詐我啊？”

大山說：“你看，你又惱了，你這個人，就這點不好，曹操似的，總以為別人要害你。就說我……。”大山猛然剎住車說：“屁，說那些什麼用？不過不說還真是不行。我那個會計，啊，當然我現在說不是怪你，我就說這個事兒。你害怕我對你有威脅，讓劉軍幫忙把我踢下來了。算了，我說這個事兒不是生氣啊，我就說這個理兒。你以為劉軍是好人，我是壞人，現在劉軍，現在怎麼樣？他就要把你弄下來了！其實，說到底，如果說別人幹還好，那怕村裡老光棍劉三都行。劉軍是什麼人，你不是不知道。十年前還帶著人攔路搶劫，他是怎麼發的你不是不知道，憑的是能打，把外地沙場老闆打進了醫院，憑著能送禮能送女人給當官的，說穿了，他……。”

趙長生打斷他的話，說：“說這些沒用。”

大山說：“我就說這個理兒！如果讓他當村長，村裡人會怎麼想？他會讓他的打手控制這個村子!到時候咱村子是個什麼樣子，你想想就行。”

趙長生嘆氣，說：“這是上面定的。上面定了，就有辦法讓他選上。”

大山試探著問：“是誰的意思？王鎮長？”

趙長生搖頭，說：“他也不太同意這麼辦，不過他沒辦法，是縣委組織部高部長的意思。”

大山驚訝：“這小子……竟然攀上了高部長？”

趙長生壓低嗓音，說：“小點聲！這還不止呢。縣裡好幾個在他沙場有股份，有一個是他相好的舅舅，並且他現在跟正跟老婆離婚，要跟這個相好結婚了。”

大山瞪大了眼，一臉的絕望：“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

趙長生嘆氣，說：“就怕心不齊，如果大家真的心齊了，都不選他，政府也就沒辦法。”

大山一拍腿，說：“咱可以分頭給那些有身份的村民做工作啊。說實話，選你我絕對沒意見，選別人也行，就是咱這個村子不能讓這號人給攪弄壞了！你不是不知道，西涼村一個混子當了村長，村委員不聽他的，把他們打得跪在他家門口。這混子把村裡的地租給磚廠，把好土都給賣了，混子開轎車，上北京買房子，村裡有人去告狀，他和自己的兄弟直接把人打痴呆了，送進精神病院。咱村如果那樣，就壞了。”

趙長生有些遺憾，說：“當初那個磚廠老闆來找過我呢，當場就給我錢。我不是為了村裡的老百姓，沒讓他們進來嗎？弄得現在我還養著這麼些豬，掙一年賠一年的。村裡人也沒說我個好！”

大山說：“不能那麼說啊，當初有人說三道四，現在比起來，不都是說你好了嗎？”

趙長生想了想，說：“這個事兒，我再想想。明天咱再合計合計。”

大山從趙長生家走出來的時候，剛好遇到劉軍。劉軍挎著一個小皮包，脖子上帶著手指粗的金鍊子，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弟。看到大山，劉軍朝他打招呼：“大山哥，忙著啊？”

大山忙賠笑說：“劉軍兄弟回來了？不忙，你去哪裡？”

劉軍從兜裡掏出一盒煙，掏出一支遞給大山。大山有些受寵若驚，忙掏出火機給劉軍點菸。劉軍吸了一口，說：“沒事，回來了，就上長生大哥家去看看。”

大山突然覺得自己的把戲好像被人家看透了，夾著煙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說：“喔，好，好，看看去吧，他人在家呢。“

劉軍伸出戴著寶石戒指的手拍了拍大山的肩膀，大山想起有人說劉軍的這隻手在澳門一場就輸掉了一百萬，不由得對這隻手產生了恭敬。他剛想說幾句討好的話，劉軍轉身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大剛又來了。大山還沒起來，大剛來到大山炕頭坐下，摸起大山的煙就抽。大山覺得他情緒不對，就問他：“怎麼了？又跟小琴打架了？”

大剛沒應聲，喉嚨裡卻呼嚕呼嚕似乎要哭。大山驚訝的抬起頭，看了看大剛。大剛臉色青黑，好像在藍色染缸裡剛撈出來。

大山問道：“你這臉怎麼這麼個熊色兒？是不是打了一夜麻將？”

大剛的喉嚨裡又呼嚕了一會兒，才壓抑住聲音，說：“你看這面。”

大山問：“怎麼了？”

大剛說：“你看啊！”

大山煩煩的又抬起頭，他看到大剛的右邊臉有隱隱的巴掌影子。他怒從心頭起，罵道：“你這個不爭氣的，是不是又去劉美鳳家打麻將去了！”（待續）

（作者：萊陽/ 夏龍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