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探險遇大雨被好心老太收留,晚上我卻瞥見她在縫壽衣'

探險 小說 服裝 秦嶺 談客 2019-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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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探險遇大雨被好心老太收留,晚上我卻瞥見她在縫壽衣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那個祥子

我和老譚是洞穴探險愛好者,經常相伴去探尋溶洞、地穴。去年八月,我和老譚一拍即合,啟程去秦嶺的一條峽谷。

按照地圖,這條峽谷裡有一個村莊,我倆沒多想,以為有村子必定會有人,只要有人,就算有意外也不怕困在山裡。

我們提前看過天氣預報,那天沒有雨。誰知,下午三點過後,陰雲乍現,越堆越厚。我們已經身處山林,眼看大雨將至,老譚怪起了天氣預報。我不以為然,山裡的天氣本就陰晴不定。老譚堅持要下山,我建議就地避雨。

爭執之間,雨點開始稀稀落落地掉了下來。老譚一看,轉身就往山下去。他這人倔,我只能無奈地跟著。那場雨來勢洶洶,沒一會就下成水簾洞了。地上都是厚厚的殘葉,深一腳淺一腳,我們又穿著雨衣,走得艱難。

我責怪老譚,非得頂著大雨走,萬一出個狀況咋辦。話剛說完,老譚腳下一滑,順著山坡就滾了下去。我趕緊去追他,慌不擇路地小跑著。不料,一腳踩進了暗坑,腳腕生疼,我意識到崴著了。

我倆好不容易下了山,來到峽谷中那條小土路上,這是來時的路。雨雖然小了,卻沒有停下的意思,路邊那條小溪已經從之前的涓涓細流變得湍急。

“往裡走三里路是村子,往外走二十多裡才能到大路。咱往哪邊走?”他覺得我的腳傷是為救他所致,便沒了之前的倔強。

我想了想,還是選了近路,以我的崴腳,要是往外走恐怕要廢了。老譚砍了一根木棍,找了件衣服纏上,給我當柺杖,摻著我,一瘸一瘸總算走到了村裡。

雨已經有一搭沒一搭了,路上泥濘不堪,一個人影都不見。村子不大,在土路北側沿山散佈著,東一戶西一家,偶爾有連在一起的幾戶。

老譚發現了蹊蹺,說:“老尚,這村子恐怕沒人住了!”

經他一提醒,我仔細觀察起來。近處的兩戶人家,一戶大門傾倒在地,另一戶門大敞著。院子裡雜草叢生,門窗凋敝。我們又往前走著,泥水在腳下“吧唧吧唧”響著。無一例外,後面的幾戶人家以大同小異的方式荒廢著。

我倆心頭頓時愁雲密佈,雖然沒吱聲,可眼神都在說:“這是個荒村。”

此時,六點多了,雨幾乎停了,陰雲在消散。因在深山裡,天色已然在變暗。

“真倒黴,早該想到這村子荒廢了,現在誰還在深山老林裡住!”老譚沒好氣地說。

“再往回走是不可能了,今晚只能在破房子裡過夜了。”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我又安慰,“這比露宿荒郊野嶺強多了,至少能遮風避雨!”

老譚彎了彎嘴角,苦笑著。其實,對於探險者,這確實是再好不過的境遇了。我們擇了一家看起來舒服點的房子往裡走,屋門上掛著一張大蛛網,屋內雜物亂七八糟地躺在地上。看起來,很久沒人住了。

雨已經停了,暮色更濃。老譚上院子裡找柴禾,說要烤烤房裡的溼氣。我坐在一張破板凳上,查看腳腕,已經腫起來了。此時最需要冷敷,可是沒條件,我只能抹了消腫藥。

忽然,聽到老譚在外面喊:“有煙,老尚,那邊有煙,肯定有人住!”說話間,他已經進屋了,眼睛裡放著光,“真是天無絕人之路,西頭有一戶人家的煙囪冒著青煙,肯定有人住,我去看看。”

我在破房裡等著,他去打探了。約莫二十來分鐘,老譚才回來,臉上沒了去之前的欣喜。

“沒人嗎?”我問。

“有啊。”他說,“是個老太婆,以為我們來尋人的,我講了老半天她才明白。她同意我們住她家,多少有點菸火氣,總比這破房強。”

去的路上,老譚跟我講,那個大娘挺古怪的,說這村子就她一個人了,搬的搬,死的死,都走了。

深山老林裡,諾大一個村子,就她一人,不古怪才不正常呢,我心想。

“她打開門看到我,嚇了一大跳!”老譚似乎心有餘悸。

“你嚇著她還是她嚇著你了?”

“都有,她應該是被活人嚇著了,我是被她的臉給嚇著了,咋形容呢?算了,一會你見了就知道了。”

這個院子顯然有生活氣息,一塊地上栽著一畦辣椒,一畦茄子,兩畦豆角,幾棵西紅柿,還有幾株無名花。一院三間房,西房上了鎖。窗戶都用麻紙糊著,這種紙已經很少見了。

與整個村子的荒涼相比,這家院子顯得格格不入。

可能聽到動靜了,東房的門“咿呀”開了。隨著門縫的擴大,一張臉逐漸清晰起來。我猛然打了個激靈。老譚攙著我,感受到了我的不適,用手拍了我兩下。

那是一張棕色的臉,深深淺淺的褶子,就像黃土溝壑一樣,一層一層,爬在臉上。

“你倆睡這裡。”她已經站在院子裡了,指著東房讓我們進去,蒼老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這是一間堆雜物的屋子,屋後的牆上靠著的,掛著的,都是早已淘汰掉的農具,有钁頭、鋤頭、鐮刀,還有木製的手扶播種機。除此之外,西牆邊還立著一頂柳條編的囤。厚厚的塵土和斑斑鏽跡,昭示著它們已經許久沒出過力了。

靠窗戶的土炕上,鋪著一張灰氈布,這應該就是大娘給我倆安排的下榻之處了。

“謝謝啊,大娘!”我喊著。

“我不聾。”她說完就回中間屋了。

收拾停當,我和老譚從揹包裡拿出乾糧吃著。一安頓下來,飢餓和睏乏就開始侵襲。

“你的腳腫得還挺厲害,得趕緊冷敷。”老譚邊吃邊說。

我苦笑,“這兒哪來的冰塊。”

“該死的村子,明天得趕緊離開這地方。”

“那你得揹著我出去。”我故作輕鬆地開玩笑。

老譚白了我一眼,說:“雖然你是因我受傷,可你也不能就此賴上我啊。”

吃著,吃著,就噎得不行,老譚去找大娘要水喝。不料,水沒要來,我倆卻坐在了她的飯桌上。她盛上來小米粥,白麵饅頭,還有一碟炒豆角。她幹活不吃力,走路也算穩當。看來,她臉上的褶子並不像老樹的年輪那樣,記載著年歲。

顯然,這頓飯是因為我倆特意加做的,我心裡頓時溫熱不少。大娘話不多,心卻不冷。

“大娘,你的家人呢?”我好奇地問。

她嚼著饅頭的嘴,短暫地停了一下,沒回答,又咬了一口饅頭。老譚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腳,警告我別多說話。

一頓飯吃得悶聲不響的。吃罷後,老譚搶著幹活,洗了碗,刷了鍋。反倒是我,坐在一旁,無所事事。

“大娘,這村子啥時候荒廢的?”我又好奇地問。

“得有六七年了。”她竟然開口了。

我啞然,這麼長時間了。看來她要麼是寡婦,要麼就是一輩子單身,所以才在此處獨居。

“人都搬哪去了?”老譚問。

大娘耷拉著的眼皮抬了抬,說:“山外頭。”

“你咋沒搬?”

“山裡住慣了,本來還有幾個老傢伙,都死了,就我命長。”這是她說得最長的話。

老譚收拾完,從甕裡舀了一盆涼水,說是洗臉用,端到了東房。他告訴我,剛才洗碗時用的涼水,沒想到這水竟然涼得很,應該是地下泉。

“用這個給你冷敷,雖然比不上冰塊,卻也管用。”

等到毛巾蓋上我的腳腕時,頓時一股清涼鑽心。老譚說得沒錯,只有山裡的地下泉才會有這麼透心涼的水。

次日天麻麻亮,老譚出去解手,在院子裡發現了架子車,試著推了幾下,能用。他欣喜萬分,說是可以用這車子推著我出山。

“大娘會借給咱嗎?”

“吃了飯,我問問她。”

藉著睏意,我倆又睡了一覺。等到醒來時,太陽已經出來了,只是多雲天氣,加上山裡霧氣氤氳,陽光便有些懶散。

老譚在院子裡伸了個腰,一轉身,發現架子車不見了。他忙去找大娘,屋裡卻沒人,桌上飯菜已備好。

“她大概是用車子去拉東西了吧?一會應該就回來。”我推測。

“但願如此。”老譚有點喪氣,他本打算吃過飯就走。

左等右等,大娘一直沒回家,老譚就出去找,在村子裡轉了一圈,毫無所獲,又折了回來。

“這老太婆,古怪得很,走的時候也不說聲。”他嘟囔。

經過昨晚的冷敷,我的腳消腫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起來,便開導他,“彆著急,既來之則安之,餓不死,凍不著,你還急個什麼勁!”

“聽你這意思,是要在這兒養傷了?那好,你養著,我回去。”老譚嘴上這麼說,腳卻沒挪半步。

“這山裡手機信號也沒有,不給家裡報個平安,就怕時間久了他們擔心。”

“你總算說到點子上了。”

中午,大娘回來了,手裡抓著一把不知名的草,卻沒有車子。老譚迎上去,問:“大娘,你的架子車呢?借我用下行不?你看,我這朋友腳崴了,沒法走路,我想推著他出去。”

大娘皺了皺眉,臉上的褶子跟著翕動。沒想到,她說:“哪來的車子?”

老譚僵在原地,大娘自顧自往屋裡走。老譚又追上去,說早上明明看到了。大娘使勁抬起眼皮,深凹的眼珠子都瞪圓了,嚇得老譚再不敢吱聲。

我倆窩在屋裡,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好辦法。老譚覺得大娘肯定將架子車藏了,不想讓我們走。我卻認為她沒理由這麼做,留下我們對她也沒什麼好處。

“一個人在這深山裡住了六七年,行為古怪,言語不多,你能用正常的思維分析她嗎?”老譚接著說,“我去看看別的院子裡還有沒有車子可用。”他說著就去了,向來雷厲風行。

他走後沒多久,大娘來了,手裡端著個瓷碗,裡面黏糊糊的一堆東西,像是草藥。果然,她讓我敷在腳上。

“那人呢?”她指的是老譚。

我搪塞,“他出去轉轉,閒不住。”

沒想到,大娘生氣地說:“別找了,車子沒有,孤魂野鬼倒是不少。”

我忍不住納悶,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我敷了草藥,對於她的好心,我還是感激的。

老譚回來了,還真沒找到車子。我把大娘的話說給他,他更生氣了,差點就要去找她理論,被我拉住了。

老譚說:“她該不會心懷鬼胎吧/這要再讓咱吃飯,我都不敢動筷子了。”。

午飯還是小米粥和饅頭,只是粥里加了綠豆。老譚遲遲不動筷子,我也跟著無動於衷。

大娘看出了名堂,自己喝了一大口粥,又咬了一口饅頭。她的牙快掉完了,一張嘴,黑漆漆的,就像是我們探險的洞穴口一樣。

這頓飯吃得極不自在,各懷心思。吃罷飯,老譚也沒幫著洗碗刷鍋,徑直回了屋。我覺得過意不去,還是對她說了句“謝謝”,可她就像沒聽見一樣。

到了晚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老譚這回不折騰了,乾脆睡起了覺。我拿著水壺去倒水,進了屋,看見她靠窗坐在炕上,盤著腿,窗臺上燃著一根蠟燭。

聽見我進來,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我忙舉舉水壺,說是倒水喝。原來,她在縫補,手裡拿著的不是衣服,倒像是袍子。

“大娘,你可真厲害,還能做針線活。”我恭維著。

她捏著針,在散亂的灰髮上磨了磨,說:“壽衣開線了,縫縫。”

“壽衣?”我驚訝地問。

她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輕描淡寫地說:“就是人死後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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