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生命都是一種昭示,明天會更好嗎?

蘇州 服裝 夜白露明 2019-06-02
每個生命都是一種昭示,明天會更好嗎?

明天會更好嗎?


和往常一樣匆匆走過步行街,看見一個青年乞丐坐在街角的花壇邊。他低著頭,髒亂蓬鬆的頭髮垂過了肩。明明是夏季,裹著單薄軀身的卻是破舊寬大的衣服。這是一個連小孩子見了都知道是 “叫花子”的人,而且看上去分明是個傻子。他就呆呆的坐在那兒,低垂著頭,眼角帶著微微的笑意,像是進入了一種冥想。我只不過是他面前的一個過客,卻有一種巨大的魔力吸引住我,在他那兒,似乎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流和店家拼命鼓譟的聲響全然消音。他臉龐骯髒,神情卻很乾淨,那一絲笑意盛開在紛亂的人流中,使他整個人沐浴在一種單純的情調裡,讓人心生暖意。

這暖意硬生生的觸痛了我。像是走了很久的暗路,有一束光忽的打到臉上。那一瞬間,明耀地讓人生怯,又有點不知所措。

對於我們,他是個傻子,一個乞丐,沒有家,沒有誰來照顧,在這個世界上孤零零的活著,晚上出於生存的本能去找個能擋風避雨的地方,白天找些剩飯,或是靠了善良人們的施捨,這樣有今天沒明天的活著。可他自己,因為傻,對自己的艱難處境全然不覺,不曉得自己是可憐的,那些我們生命中原本溫存的情感,於他,陌生而奢侈。因景生情,心裡感到難過,走過去好遠,眼裡有淚……

這時的步行街,兩邊高高大大的行道樹像是華麗的雨蓋,不斷的有些黃澀的葉子飄下,碰撞著紅男綠女的衣襟,灑在石板路上。人們大多時候都像我這樣,匆匆而過,無視於還有另一個卑微生命的存在。

生之為人,活在世上,我們大多數擁有著美好健康的身體和幸福歡樂的生活,卻也還有芸芸眾生淪落在社會底層,拖著殘缺而孤單的身體,為溫飽而掙扎,為活命而流浪。

那些乞討者,不能自給,逐於簷下,傍於路邊,靠他人的憐憫與施捨得度生命。日復一日,無定居,無定食,就成了流浪漢。思緒漫延,又想到早前在蘇州遇到的兩個年輕人。

那年一個人到蘇州旅行,住在滄浪亭旁一家客棧。晚來在夜色中沿街漫步,忽地下起一場大雨,躲在街邊的屋簷下,等到雨勢緩下來,大街上早已寂無行人,看到對面有家“天堂傘”的專賣店,正好附近有個地下通道,便跑過去。

走下來,雨聲隔到地下道之外,卻忽然被吉它彈唱聲抓住了耳朵,原來是兩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自彈自唱著。那磁磁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地下道里,顯得異常空曠而蒼涼,一下子抓緊了人的心。走近,細看過去,心裡卻是一驚,涼了半截——兩個年輕人面容全毀,大概是因了火災之類的緣故,全是燒傷的瘢結……

走過去好久,腳步都不敢踩得太響,身後是他們年輕而又蒼涼的歌唱。

那聲音,在空曠的地下道里迴盪著,也在我的生命裡迴盪著,經久不衰。人生本就是一場盛大演出吧,哪怕我們身邊沒有一個人,沒有人懂,沒有人愛,依舊不能放棄行走,依舊不能停止歌唱。

不知從何時起,我不肯去直面別人的傷痛,也羞於去談及自己的理想,雖然主觀上沒有逃避現實的意思。周邊的生活疊加放大著金錢物慾,總覺得自己是行走在其中的異類,常常彷徨失望,卻也不停的受到一些人和事物的鼓舞和感動。生命本身所具有的強大願望和張力,使我們不管經歷了怎樣的困苦和磨難,都還是堅強勇敢,不能妥協,也不能放棄。多麼希望,每個生命,都得到愛護;每一份努力,都能化蛹為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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