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詩歌文學|詩歌薈萃】想了許多的人沒有一個適合我對這片天空的懷念
文/合輯
◆怎樣給天空命名
文/楊鳳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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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給這個天空命名？我想了許多詞
甚至許多和我有關聯或沒關聯的人
想用她們的名字，去懷念一個死去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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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雲，它們捨不得離去，捨不得
漸漸落地的夜晚，和一個飄零的東西
我在傍晚的時候，用眼睛捏捺一朵雲
用耳朵，洗去一場將近的雨。它們在滾燙
在不停的叫喊，翻騰的石頭，讓天空
繳械了白天的佈局和旁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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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的雲，已經蛻迴風裡，那把直立的槍
深深刺入它的胃，黑夜開始慢慢溜動
我在遠遠的山澗，想了許多的人，沒有一個
適合我對這片天空的懷念……
◆秋天書
文/西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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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她身後的陽光
在吃樹上的葉片
那麼多
數不清的光陰的蟲子
頭頂的雲
像工廠
正在製造輸往苦難人間的棉襖
——雪
她坐在天地之間的臺階上
一身紅色衣服
像朵滾燙的流星
又像剛從伊甸園裡滾落下的其中一個
動了凡心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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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不過是一棵千年老樹
像一口身形肥大的鐘
寺院裡敲鐘的和尚
只要稍稍用力
那些生鏽的葉片就會紛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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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院裡的樹，凋盡碧綠的好年華
剩下的枝幹
像發呆的上帝握在手中的筆
忘記了旋轉，書寫
樓梯口的燈光和秋風一樣亮
我低下頭看見我的影子
像一片凋落的樹葉
我沒能及時把它撿起來
做為標本，放進身體的大書裡
如果有人從這本書裡讀出了眼淚
證明我已經知曉了黑暗中的道路
和白天的走向可不一樣
儘管我飽嘗艱辛，周身長滿的荊棘
彷彿我的骨血
可是，如今
愛情，生活與命運
使如葉片的影子越來越沉重
即使它沒有落向大地的深淵
我同樣沒有足夠的力量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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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那時，我根本就不懂
窮得叮噹響，生活不如意是怎麼回事
只知道院裡盛開的金菊
是父親送給母親的結婚禮物
像一條金光閃閃的裙子
母親根本就不捨得穿
每年，秋雨一過
這些花就會凋謝
好像這條裙子被人偷偷潑灑了汙漬
戳破了洞。我一直以為
是天使因母親
有這麼一件奇特而昂貴的禮物
心生嫉妒，有意為之
便理解了母親在那些日子裡
為什麼總站在金菊花前
眼淚像花瓣一樣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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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山中，樹葉落盡
大山彷彿黃金的老虎，垂垂老矣
落日的火鳳凰從山頂縱身躍下
把溫暖的羽毛
灑向山那頭的人間
山這邊，夜晚的星星
點燃我的孤獨和悲傷
我早已不是那個身輕如燕的少年
我早已不是……我的體內塞滿了
鉛塊般的慾望
在城市的洞穴裡
住著我的同胞，我的兄弟
他們說起鄉愁
不像狼一般撕心裂肺地哀嚎
而似在欣賞一件古老的青銅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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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在KTV，我遇到了那個長得乾淨的姑娘
身穿白色衣服，像白天鵝的絨毛
還沒有被生活弄髒
我們唱同一首歌，她聲音甜美
像我小時候愛吃的糖
總是用糖紙包著，留著
“你叫什麼名字？瑪麗嗎？”我在心裡問
“我沒有人間姓名。”她肯定會這樣回答
我端起酒杯，她端起一杯溫水
我們喝，包廂裡昏暗的燈光
我們喝，男人和女人從肺裡吐出的煙霧
我們喝，這如酒如水的一生
走出KTV，我們相互道別
晚安，小雯
晚安，西
晚安……
晚安
可是，天亮後我會在哪裡？又在做什麼？
郊外，蛐蛐的叫聲彷彿雨點，並不令人輕鬆
秋風，像從幹石頭裡發出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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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秋天了
我看到父親那條木質的腿
在秋風中落葉
我看到母親零落的白髮
飄向河岸，飄成一片白茫茫的蘆花
順著風，我聽到，你說你愛我
像眼眶愛著淚水
豆腐心愛著亮閃閃的刀子
從來沒有想過，霜降之後
我這顆悲天憫人的心
竟像懸掛在瓦簷上的冰凌一般
明亮，晶瑩，而又不乏尖銳
◆蜻蜓
文/三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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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隻稚嫩的手指上起飛
露珠。出水的葉子。牽著
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到達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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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掛得是高，但
我會盡力向你接近
雨水，我要在你摔疼之前
試著接住你
-
空氣是一塊巨大的磨石
翅膀越來越薄，越來越鋒利
季節總是一剖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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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秋天，如果有路人
看見蜻蜓小小的屍體
請小心些，千萬不要踩斷那些
依然張開的翅膀
◆暮色迷茫
文/張相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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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正在上山的人
相信
要不那麼多掩映的樹，它們的年齡
要不哪裡來的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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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籠裡的鴿子
偶爾飛了出來
夕照的光線捕捉住微塵。 用來祈禱
天空
◆潛入以後
文/張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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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沒有找到，那堵不透風
的牆
諸多上傾的枝葉，青色的
野草
石頭堆砌交錯的山脈，稠密
的雨——
都無法阻擋它的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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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動長長的尾巴清掃
蟬鳴，越來越薄，如斷魂的
雪片
青蛙將叫聲安撫於暗處
爾後，蹲坐田埂看天
看河流，問風向
老井默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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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書箋砸落下來的石頭
端坐的木椅
一段潛伏的故事——
爬向洞穴深處，融進浩大的
體內，孕育復甦......
◆此時
文/周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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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潛入水底
浮出一片多汁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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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溢出杯盞的淚水
抖落憂傷
將金粉塗在身上
從一間暗室
遊向另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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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升起
囈語升起
你的眸中閃爍著——
清晰而模糊的
明天
◆夜坐
文/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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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山巒總有祕徑相通
我不知道，也許你也是
但你比我走得更遠
這座樹林深處的涼亭
石柱上寫著“危險勿近”
我毫不猶豫走進去，坐在石凳上
胳膊支在蓮花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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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比立秋前薄弱了
斷斷續續像遠處山頂的雲
因過度漂泊而零散
山谷裡燈火次第亮起
我想起寂寞和孤獨的區別——
有次驅車經過荒野漆黑和城市燈火
不清楚前方是期望還是初衷
一如不清楚此時我坐在你心裡
還是坐在涼亭裡，因為兩種
都能抵達一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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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 在山路石階旁與你邂逅
我會說：我是灌木，你呢
◆頭髮
文/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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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的頭髮 架在木門上
可以試探一段光陰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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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賣月亮的人
虧了一生
只能由著那些鳥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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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雀銜發 鋪鳥窩
鳥雀飛過洺河
小鳥雀老了 也長白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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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大風吹動
它們的鳥窩
有時 會砸中一個小男孩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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