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家門口發生48起車禍 這家人拍下這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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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微光
1/19 從2010年起,每年都有幾十輛車沿著直角的一邊行駛,沒能順利轉上另一條邊,就栽倒在黑龍江省林甸縣這個農村家庭門口。2011年起,這家人開始陸續拍攝車禍照片。積攢下來的100多張相片中,記錄了家門口的48起車禍。如果以快放鏡頭看這家人的日子,四時更替的規律背景裡,總有機動車變換著顏色和型號栽倒在門前。何海軍\/攝
2/19 這個家第一次被闖入是在2010年11月。懷孕8個月的許仁香和何海軍正在熟睡。那年第一場雪剛下,炕頭火熱,夜色深沉。轟隆一聲,兩道燈光直直扎進來,釘在臥室的窗戶上。不速之客是一輛轎車。
3/19 有一年臘月廿九,夫妻倆在屋裡嗑著瓜子看電視。轟隆一聲,小貨車飛進來。還有一次,許仁香去縣裡參加一場婚禮,剛坐上同學的車開出去一段兒,聽到巨響。回頭一看,一輛大貨車扎進院門。
4/19 第一次事故發生後,他們開始了討說法的征程。他們去了鎮交通管理所、黑龍江省信訪局受理交通相關上訪的部門,以及黑龍江省交通運輸廳負責上訪的部門。在這個過程中,夫妻倆“越來越有經驗”了。為了留下證據,他們開始給事故現場拍照。一開始拍的照片,根本看不出來是哪兒,後來知道要顯示出標誌性的“慢”字。
5/19 他們的女兒伴著車闖進院的轟隆聲越長越大。還沒滿週歲時,她正在熟睡,一輛小麵包車衝進了院子,架在橫放的四輪車上,車鼻子抵著窗戶沿兒。
6/19 何家人認真數過一次,12個小時內,自家門前通過了6000多輛車。從早上6點半開始到晚上6點半,何家老兩口、倆兄弟、倆妯娌,輪流換班,數車。他們坐在小板凳上,緊緊盯住大齊高速輔路來車的方向。數滿50輛,就在本子上畫一道槓。
7/19 那些撞過來的車輛,有遮著牌照的大卡車,拉著內蒙古的沙子,去往黑龍江的深處。本地的小貨車,滿載著建築材料經過。
8/19 他們見過很多地區的車牌。看上去整個東三省都從他們家門口經過。
9/19 這戶人家的雞飛狗跳吸引了不少關注。那些事故照片裡,不少都有圍觀的村民,揹著手,笑嘻嘻的。“在你家這兒是事故,在人家那兒就是故事。”許仁香算是看明白了。
10/19 最神祕的一輛肇事車出現在2010年。那是一輛看似普通的轎車,撞上院門後掉下兩個大袋子。車主“私了”後匆匆走了。何海軍沒敢多言語,更不敢給這次事故拍照。
11/19 他聽說過那類工作——開車去大慶一個來回,能拿500元運費。袋子裡是凝固的石油。被遺棄在馬路邊,沒人敢撿。再往後幾年,隨著打擊力度的加強,偷油的事逐漸消失了。
12/19 撞上的這些車主形形色色。有的非常“虎”,撞了人家,一下車“還想幹仗”。可大多數時候,在轟然一響後的,是瑣碎而安靜的有人情味兒的交涉。
13/19 不止一次,一輛車剛闖進來,車主正給吊車打電話講價,後面又撞進來一輛。後來者趕緊湊到電話前——“兩輛一起吊能給個折扣不?”
14/19 到目前為止,事故還沒造成人員傷亡。 回顧這些事故,許仁香自己也常常笑起來。這個大嗓門的女人捻開照片,像在看一套連續劇。一輛轎車不偏不倚鑽進兩根欄杆之間,她感嘆:“你瞅瞅這技術!”
15/19 何家目前的訴求是,換房,最好在鎮上。可他們必須謹慎地保持著需求的剋制。“我們能換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行。”這家人反覆強調。
16/19 根據《2017年林甸縣人民政府工作報告》,到現在為止,“六縱三環”的交通網絡初步搭建起來,這片東北黑土地正在努力織出一張網。在這張網上,何家位於一個很小的節點上。
17/19 “都知道修路是件大好事。可這條路就影響到我們這一家了。”許仁香環顧了一下四周:“哪天真要走了,還挺捨不得的。”
18/19 她其實一點也不知道生活何時才會繞開那個直角彎。那個無比醒目的大字還是每天杵在她眼前:“慢。”
19/19 何海軍\/攝 中國青年報 王夢影\/文 品照片,看天下——關注“守候微光”(微信號:zqbsyb)
2017-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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