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人，故鄉的情

很久沒有回家鄉了，聽說村裡的路通到家門口，聽說兒時好夥伴在外打工回鄉都開著小車，太多太多的聽說，一直縈繞在濤的腦海裡。

濤自從大學畢業後一直沒有回過家，一畢業先在廣東打工，後輾轉來到浙江的寧波。來寧波的兩年，濤很少出去玩，連寧波的城市名片天一閣都沒有去過，其實濤很想去看的，只是工作忙，或者沒有朋友陪同，濤不想隻身前往。

濤總想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尋找來自家鄉的人。突然有一天濤剛下班的時候，電話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濤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久違的鄉音，“你是曾家院子的嗎？我是曾啊，和你同村的，記得我們還一起讀過書啊，我現正在你工作單位附近出差啊，有空嗎？出來聊聊。”濤停頓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不是以前一起讀小學，還曾經因為爭凳子的時候，兩個人還打過架的曾嗎？濤心裡一陣激動，於是答應前往。

濤一會兒在街上看到了兒時的同學曾，十多年未見，但一見馬上認出來了，只是臉上增添了歷經風雨留下的痕跡。

他們來到街邊上一個湘菜館，兩人點了家鄉人最愛吃的剁椒魚頭，小炒農家肉、還有兩個小菜。

千里遇故音，高酒精度的糊塗仙白酒不再那麼烈，而是那麼醇，那麼香。他們聊起讀書時的趣事，記得那是冬天，老家的天氣特別冷，為了禦寒，每個人上學都提了個取暖箱，箱子裡放著油菜餅燃燒後的火種。當別的同學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把火種拿出來放進自己的火箱裡，然後當同學回來，腳放上去半個小時，發覺越來越冰冷，一看箱子，火種都沒有了，還以為是自己融化掉了，坐在後面座位的他們倆偷著樂。

太多的兒時趣事，讓在異鄉相見的他們談興越來越濃，他們還談起了家鄉的變化。最大的變化，是村子裡通了水泥路，而且通到了家門口，前幾年村裡被縣裡定為全省烤煙基地，菸草公司把馬路修到了村口，然後再每家出錢，把路延伸到了家門口。說著曾指著窗外的馬路，說沒有比這裡馬路差，很顯然，曾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讓喝了酒的臉上更顯得五彩繽紛。

但幸福與悲傷總是共存，世事變遷，有太多的事情濤不知道。曾提起了跟他們兒時一起讀書的燕子。燕子本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女孩子，考上了縣重點中學，父親為了減輕家庭壓力，把她送到千里之外的廣東打工，幾年後嫁給了同村做瓦工的阿竹。但5年前，由於突然肚子疼的厲害，就去了村裡的衛生所，赤腳醫生不知道是什麼病，只是給她吊針，打了一個小時，燕子的臉色都變白了，赤腳醫生慌了，說這裡治不了，趕快送往縣醫院。村裡離縣醫院有一百多裡的路程，而且道路蜿蜒顛簸，可憐的燕子還沒有到醫院的時候就沒了氣，後經縣醫生的診斷是宮外孕，要是早送往醫院，完全是可以挽回生命的。

燕子的生命就這樣斷送在無知的鄉村醫生手裡。濤還清晰記得，那是讀書時，天剛剛放亮，他們三個人都要在村口集合，等三人都到的時候，然後一路歡笑的走到學校，放學的時候也是一路高歌的走回家。如今燕子就這樣悄然而去，而且5年後濤才得知這個消息，濤的眼眶溼潤了。濤的眼眶從來不是這樣容易被打溼的，有時工作不順心，被老闆訓斥，但濤是堅強的，從沒有讓人看到自己軟弱的樣子。但今天聽到燕子的離去，讓他的心顫抖。

歲月蹉跎，曾還提到，村裡的很多老人都已經過世了，有的葬禮辦得很隆重，因為有子女在外打工賺了錢，或者在外面做了小老闆，他們想在老人最後離去的時候，表示一下做兒女的孝順給自己掙回一點顏面。但提到一位姓王的老人，曾的語氣充滿了哀傷，說老人去世的前一天還在地裡幹活，第二天早上就起不了床，說不了話，第三天就匆匆的走了。兒子遠在浙江，當趕回家的時候，老人已經在鄉親的幫助下，下葬了。老人匆匆的走了，連兒子都不在身旁，一句家人的暖語都沒有帶走，匆匆地來，又匆匆的走，不帶走一片雲彩，也沒有留下一點足跡。

時間過得真快，已是晚上9點，因曾第二天要趕回公司，他們倆起身告別，濤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裡沉甸甸的。

深秋的夜晚涼風習習，路上行人漸少，濤經過一座小橋，橋上一對戀人，依著橋欄，在耳語著。往事如煙，希望故鄉的人一切安好！

———謹以此文獻給留守的故鄉的人和來自故鄉獨自在外打拼的創業者

作者簡介: 沈文傑，新寧二中校友， 初87班畢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