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江邊小城還生活著近20萬老上海人,蕪湖人看上海:那是外婆的故鄉

新中國成立之前,安徽人常說的大城市似乎只有兩個,一是南京,一個就是蕪湖。新中國成立後,蕪湖也一度被譽為華東地區的“小上海”。之所以有這樣的稱呼,大概是因為和上海一樣,都是水路交通碼頭,並且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陸續有大量的工人、知青、中專畢業生來到蕪湖支援這裡的經濟建設,現在蕪湖的上海籍移民有近20萬人。同飲一江水的兩個城市,同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只不過,上海在越來越大,蕪湖,還是那麼地小。

依稀記得第一次去上海的情景,那已經是快30年前的事了。1990年的盛夏,我隨著外婆來到上海。外婆是上世紀60年代末到蕪湖的上海知青,在蕪湖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再回上海,故鄉已是他鄉。綠皮火車駛在悠長的鐵軌上,車廂內擁擠而嘈雜,列車員推著的小推車,啤酒、花生、盒飯成為人們打發漫長旅途的慰藉。對只有7歲的我而言,這趟旅途極其漫長。列車到達後,我對周遭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當時的上海已經顯露出國際大都市的態勢了。

這座江邊小城還生活著近20萬老上海人,蕪湖人看上海:那是外婆的故鄉

在我零星的記憶中,當年的外灘沒有如今的燈光璀璨,但人群熙熙攘攘,路邊種滿了梧桐樹。外婆告訴我,外灘的西面是萬國建築群,它們的復古恢弘令我震撼。當年的南京路已經商鋪林立,慕名而來的遊客絡繹不絕。人行天橋上路人行色匆匆,從天橋往下望,騎著“二八大槓”的人群尚有些壯觀。當年的交通遠沒今日發達,機動車並不多,人們乘坐公交時,用的還是月票,地鐵也未開始建設。彼時的人們不會料到,未來交通會變得多麼擁堵。

1990年的那個夏天。我隨外婆住在太太(注:外婆的媽媽)家的弄堂裡,那是外婆年少時曾住過的地方。狹窄的里弄面積並不大,是一樓一底的格局。七八月份的上海烈日炎炎,僅有一臺風扇能稍送涼意。黑白電視上還拖著長長的天線,遙控器按了一遍又一遍也只有那麼幾個臺,一家人圍坐一起卻看得津津有味。晚飯後不久,搬出竹床和涼蓆,在街上打地鋪納涼,鄰里街坊都是如此。樹陰下,外婆為我搖著蒲扇,嘴裡哼著幾句悠揚的滬劇小調,我在微風中進入夢鄉。這一年的夏天,儘管路途遙遙,但上海還是不少老一輩蕪湖人的故鄉。

上世紀90年代的上海,進入了快速發展期。1991年,東方明珠廣播電視塔開始興建;1995年,上海地鐵一號線正式投入運營。蕪湖也有不小的動作:十里長街被拆除,這條几百年曆史的老街,綿延的青石板路,灰磚粉黛馬頭牆,鏤空雕花的木窗,終消失於歲月發展的洪流中。中山路步行街於1999年建成,標誌著老百貨大樓的時代正式終結。有人說蕪湖的姑娘很趕時髦,上午在上海南京路流行的款式,下午在蕪湖中山路上定能看到。

暑假過後,我又回到我的江南小城,在這座慢悠悠的城市裡,讀完了小學和中學的課程。2001年,18歲的我參加了高考,高考後我再次來到上海,此時的上海和我記憶中的有了很大變化。高樓大廈拔地而起,柏油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軌道交通已有了3條線路。我驚歎於上海的發展,這座夜晚華燈,被各色霓虹照亮的城市。此時的上海,不復當年記憶中的模樣。

這座江邊小城還生活著近20萬老上海人,蕪湖人看上海:那是外婆的故鄉

畢業後,因為工作和生活的緣故,我經常往返蕪湖、上海兩地。前幾年兩地間開通高鐵,現在只需要兩個多小時就可從蕪湖到達上海。南京路步行街遊人如織,隨處可見的各色皮膚的外國朋友。陸家嘴成為中國最具影響力的金融中心之一,一座座摩天大樓熠熠生輝,信息的高速發展讓這座城市蒙上些夢幻感。揹著行囊的年輕人在這裡為了夢想奮鬥。午休時刻的白領們在公司樓下的便利店買上一份速食便當,微波爐“叮”地一下,加熱了他們的午飯,也彷彿加熱了他們的夢想。我又在夜幕降臨時來到了外灘,外灘人頭攢動,這次我乘坐了黃浦江的輪渡,東方明珠、金茂大廈從我眼前略過……此時的上海,早已不是當年外婆的故鄉了。

這座江邊小城還生活著近20萬老上海人,蕪湖人看上海:那是外婆的故鄉

與之相比,蕪湖近二十年來的發展,似乎有點跟不上“小上海”這一名號。作為長江巨埠,皖之中堅,蕪湖與各地的經濟往來仍然頻繁,但因地處安徽,其發展與鄰近的江蘇、浙江等地相較,總有慢人半拍,步步難追之感。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已經被提上了日程。安徽早已不再是長三角的“看客”,而是主要參與者積極融入其中,蕪湖迎來了難得的發展契機。作為新一代的蕪湖人,我自然期望能夠找回“小上海”的模樣,在江邊的慢節奏中,能看到開放、高效以及國際化的影子,這也是對老一輩蕪湖人最好的懷念。

欄目主編:孔令君 文字編輯:陳抒怡 題圖來源:視覺中國 圖片編輯:蘇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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